简直莫名其妙。
当此危急之时，昱程临危不乱，仍不忘抓起已经付过钱的五斤仙贝，快走几步，跟在许念书斜后方。
他刚要开口叫人，被对方用手势制止，顺着手指往下看，看见被蟹钳稳稳夹住的裙角。
那一瞬间，昱程思绪很乱，想了很多，比如这奶白色的裙子版型时髦，似乎很贵；比如，女朋友什么的其实也不是很重要，要不然分手算了。
由于一时间的震慑，昱程边想边走，水产市场街边出现了一条奇怪的三人队列。
为首的女生打扮时髦，背着斜挎包，毫无所觉地走在街上。
她身后跟着一个拎了一长串螃蟹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的跟她保持步伐一致。
那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手拎满满一袋“闭嘴仙贝”，歪头打量着什么。
直到女生跟她的女性朋友汇合，朋友大吼一声，“呀~你身后跟了脏东西……不对，这不是许清歌吗？真的是许清歌！”
许念书这个名字是对内，如果是面向粉丝，无论宣传还是偶尔的直播，都会用艺名——许清歌。
许念书心道，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在这种情况下遇见粉丝了吗？
本来就没几个粉丝，这下又要掉粉了吗？
女生闻言回头，诧异道：“啊，真是许清歌。”
许念书手下意识伸向钱包，默默等待她们索要签名，然后自己喊一句“Sorry，Surprise——”，然后赔钱。
女生嫌弃道：“大明星也逛水产市场啊，看来真是糊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了。”
许念书一呆，先不说她这句话的逻辑问题，这貌似是个黑粉，那么她的朋友也是……
果不其然，朋友开口应和道：“拜托你别拍戏了，让我们家沫沫多演几个角色。”
沫沫？
司空沫吗？
她不仅演技差，还因为作风问题几乎被公司雪藏了。
不过这种内部机密，许念书是不能随便说的，她只是尴尬地笑笑，刚想解释螃蟹钳子的问题，被女生无情打断。
“你知道我们怎么成为朋友的吗？因为吐槽你啊！丑人多作怪，眼睛大得吓人，还有人夸你眼型漂亮，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朋友好奇道：“你旁边那个猥琐口罩男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许念书一转头，见昱程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已经戴上蓝色医护口罩。
好及时的反应！
许念书不至于跟路人较劲，只是尴尬地笑笑，“他是我助理。”
她进一步解释道：“那个……你先别骂了，你的裙子勾到我的螃蟹了。”
女生大惊失色，“诶？这条裙子是yv的，六千块钱。”
许念书点点头，“对，我刚刚从你身旁经过，结果你朋友一喊，你一转头致使裙子旋转，你的裙子就勾到了我的螃蟹。”
女生被许念书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论震惊了。
许念书问道：“你们看上去年龄不大，皮肤真好，还在念书吧？”
女生突然被夸，有些飘飘然，坦诚道：“嗯，我们都是刚中考完的学生。”
许念书松了一口气——清澈愚蠢的准高中生吗？
她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人姿态，“你们在路上横冲直撞，给我造成麻烦了。麻烦你快点解开裙子，我待会儿还有个杂志要拍。”
朋友怒道：“是你该赔她裙子的钱吧？”
许念书幽然道：“是吗？那因为你们耽误的拍摄时间所造成的损失，你们也赔付一下吧。”
“摄像，打光，导演的入场费，器材费，林林总总，一分钟就要好几万。我助理原本是陪我去片场的，因为你们，耽误时间，也耽误太多钱了。”
两人惊恐地对视一眼。
女生怒道：“你别乱说！”
许念书道：“不然我找律师来确认一下？我本来看你们只是孩子，想解开螃蟹就走的。幸亏你朋友多嘴，让我赔裙子，我才想起，这耽误时间的钱，也要有人承担。”
女生恼怒地瞪一眼朋友，怪她多事，然后蹲下身扯开裙子，也不管被扯乱的丝线，“哼”了一声，气冲冲跑开了。
等两人跑远，许念书幽幽道：“这两人是做不成朋友了。”
昱程道：“因为你挑拨离间？”
许念书道：“因为骂人而结成的友谊，脆得像纸一样。”
昱程道：“呵，知道对方是学生，就无所顾忌了。但凡她们上课多学学道德政治，也不至于被你轻松蒙骗。”
许念书恼道：“她们多积点口德，我都不会忽悠她们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被人肆意评论。”
明星本来就是公众人物，有人喜欢有人讨厌，牺牲一部分**挣钱，被骂几句也不说什么了。
但问题在于，许念书还没挣到几个钱呢，跟司空沫也没有业务竞争，平白遭遇无妄之灾，自然心气难平。
这还是她没什么曝光度。
万一真被公司扶持，流量陡升，就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怪不得那些大牌出门都要带墨镜，戴口罩。
许念书又在木店待了几天，之后受公司召唤，回到首都。
盛星娱乐总部单独租赁一座三环东的七十二层大厦。总部之下，各个部门齐全，公司有自己的化妆团队，后期团队，服装团队，公关团队等等。
大厦之内纤尘不染，地板反光到有些刺眼，打扮精致的时尚界人士来来往往，高跟鞋，皮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空旷的回音。
许念书有自己的工位，但她作为演员，原本不用打卡上班，只是接到老总的消息，说有要事商谈，这才走进这家几近陌生的公司。
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
许念书害怕路上堵车，起了个大早，九点钟就到了。
她闲来无事，溜达到服装部，看别的演员试衣服。
由于她是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公司里面认识她的人很少。服装部不允许外人参观，每当有人要赶她，看见她脖子上挂的工牌，又皱皱眉走开了。
许念书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就随便站在一间打开门的工作室外，看模特一遍遍地换衣服，身边围绕着两个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调整微小细节。
许念书看了几分钟，害怕有人按捺不住，冲出来驱赶自己，于是识相地悄悄去到72层，打算坐在工位上等。
到了办公室，她的工位被一名陌生中年女人占据，长期空空荡荡的桌面上铺满了各类书籍，文档。桌面的小架子上还摆着透明树脂花瓶，里面插了十来支香气四溢的紫罗兰。
中年女人见到她，客气地笑笑，问道：“许念书老师吧？”
许念书点点头。
女人道：“公司给你安排了新工位，你找丽姐带你去。”
丽姐是人事部的，专门负责办公用品的分配。
许念书点点头，跟着丽姐走到走廊尽头，拉开一扇厚重的实木门，第一眼看到的是落地窗。
许念书走到窗前，俯瞰首都市的风景，有种仿佛当了皇帝的居高临下感。
办公室大且空荡，隔壁还打通了休息室，有床跟淋浴。
但都没什么用，演员也算外勤人员，常年在外，要这么大办公室干嘛？
她幽幽道：“这间办公室是以前任子潼的吧？”
丽姐尴尬笑道：“是啊，但她一次都没来过。现在她解约了，老总说打扫一下给你。”
真的要自己去接任子潼的班吗？
许念书默默坐在办公室里，透过落地窗，仿佛离天空特别近。
她看着天空发呆，心想，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忙碌的生活，等会儿还是想办法推辞掉吧。
指针走到十点，许念书敲响老总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女人。
她没打招呼，也没问，径自坐在办公桌对面。
老板黄胜强，大约四五十岁，戴着眼镜，一派温文儒雅。
黄胜强笑道：“小许，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知名经纪人戚七，带过好几个大明星，之前任子潼也是她带的。”
戚七年龄四十上下，目光犀利，垂耳短发，穿着棕色连衣裙，脚踩板鞋。
她对上许念书打量的目光，笑道：“我穿的有点随意了。你可能听说过我，我擅长的是拉项目，能给到你最好的角色，不负责造型这一块。”
许念书点点头。
黄胜强接着道：“接下来我们谈谈你的发展方向。”
许念书一惊。
不是，屋里还站着一个人呢，不用介绍一下了吗？
虽然她扎着低马尾，穿黑色运动裤，身材微胖，低眉顺眼，一副很低调的样子，但就这样忽略她真的好吗？
虽然心里吐槽，许念书没说什么，静静听完黄胜强给她许诺的综艺，各项S级电视剧角色，以及类似于画大饼的重大电影项目，许念书面有难色。
她问道：“我觉得沐云河，果姝，司空沫这几位前辈都比我好，怎么直接跳到我这里了？”
黄胜强叹口气道：“司空沫你知道的，嗑药被抓了，公司正努力跟她撇清关系呢。果姝谈恋爱了，非得要结婚。她的人设可是初恋女神啊！而且恋爱结婚是非多，公司也只能忍痛暂时放弃培养她。”
许念书问道：“沐云河呢？她资历最老，现在几乎是二线，怎么突然给她撤了资源？”
黄胜强怒道：“沐云河勾搭丝绒时代，被我们的IT技术人员发现了，公司正在敲打她。”
怪不得她前一阵子从丝绒时代手下拿到不少广告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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