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恭喜呀~!”林谨办完手续,往回走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今早带他来的王弄墨。
林谨赶紧笑道:“王公公好。”
王弄墨上下打量了一番林谨,酸溜溜地说:“谁能想到,早上还在刷恭桶,下午就成了太子身边的红人了?”
林谨笑道:“也要多亏王公公许我前去轮回处,才能有这番奇遇。王公公的恩德,林谨铭记于心,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
王弄墨心中便舒畅了些,笑道:“那也是你自己得力,见太子落水,一片忠心跳下去。要是换成我,虽有忠心,但没这个胆子啊。”
林谨笑道:“我是蠢人胆子大,王公公您向来多智,将来定然会有更大的奇遇,到时候,还要再请公公提点小的一二呀!”
王弄墨便被林谨恭维得十分开心,拍着他的肩膀:“好说好说,互相提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相谈甚欢,不多时就到了设宴的流觞殿。
林谨便跟王弄墨告辞,偷偷溜了进去。
因是临时设宴,规模并不大,上首坐着皇帝,皇帝身边坐着张贵妃。
太子和祁王分坐两侧,其余的几个皇子坐在下首。
其余妃嫔公主各自按照自己的位分坐着。
林谨见太子身边已经有了一名年纪大点的太监和两名宫女伺候,想来是皇帝赏赐的,现在也轮不到自己上前,便找了个僻静点的角落待着,静静思考着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实在是蹊跷。
太子落水之后就恢复了神志,让人匪夷所思。
皇帝跟太子多年未见,如今太子变成什么样,他都能愉快地接受。
但林谨却知道,前世的太子,诚挚固然诚挚,可智力魄力手段全无……
便是心中再着急,也只会说“别打他,打我!”。
林谨想起今日太子挺身而出,帮自己求情说话,甚至能够在一瞬间辨明局面,毫不犹豫地打断祁王的话要了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个洞察人心世事,果决有谋断的人,根本不是一个突然恢复神志的痴儿能够做到的。
必然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在太子身上。
林谨忍不住朝太子看去,却看见太子坐得脊背笔直,举手投足之间气度非凡,并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更像是个长居高位的成熟男子。
却在此时,林谨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也在看自己。
他余光瞟了一眼,立刻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是祁王!
今日第二个不对劲的人,就是祁王。
祁王……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不是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而且他今日的情绪起伏似乎有些大了。
特别是祁王先前和太子争执的时候,说的那句“你竟然连他名字都知道了”,更是让人惊奇。
似乎,祁王很肯定太子不该知道自己名字似的。
想到这里,林谨再次抬头,向祁王看去。
一举一动……很熟悉。
或许过于熟悉了,也或许是因为上午的时候,自己刚刚重生心情过于激荡,竟没发现,如今的祁王,有很多小动作,是在后来才养成的。
比如,祁王如今捏着酒杯,食指会不自觉地在杯沿转圈,皆是因为自己前世为了他的安全,曾经名人精心打造了一枚暗藏银针的隐形护指,好让他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够轻易试出食物中是否有毒。
再比如,祁王坐着的时候,脚尖会看似不经意地轻轻点地,也是当年自己给他设计的特殊暗语。
还比如……
林谨收回自己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气。
他已经无比确定,祁王记得前世之事。
难道说……祁王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唯有此,才能够解释一切。
呵!林谨心中哂笑。
想起今日祁王在湖边和太子的争执。
即便是重生回来,他也只想要自己,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处境……
祁王,还是那个祁王;
可惜自己,如今才看透。
“你就是林谨?!”一个颇为粗鲁的声音,打破了林谨的沉思。
林谨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满是酒气的脸。
那张脸和万启帝有几分相似,淡褐色的眼眸眯着,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林谨连忙躬身行礼:“大殿下。”
“我还以为是什么倾城国色让五弟给救了,原来是个干瘪的小太监!”秦昭翅一口酒气喷在林谨脸上。
林谨面对这位大殿下的时候,倒是很平静。
前世也算是在他身边伺候多时,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可不是么,自己十大罪证中的“上欺天子”,欺的就是面前这位“天子”。
“大殿下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个阉人,哪里可能倾城。”林谨微笑着回答。
秦昭翅嘿嘿笑了两声,伸手便捏住了林谨的下巴,把他的头抬起来:“不过仔细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今晚便伺候本宫吧,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林谨心中波澜不惊。
秦昭翅好色,爱酒,前世自己跟在他身边,这种危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遍,这种要求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如何应对,他熟得很。
林谨微笑:“大殿下抬爱,自然是奴婢的荣幸。奴婢见殿下这般神武,也是欢喜……只不知,大殿下准备在何处宠幸奴婢?是殿下的王府,还是奴婢的住处……”
秦昭翅好色这没错,但他好的并不是男色。
对自己有了兴趣,不过是喜欢看人挣扎抗拒,最后含泪逢迎罢了。
若是男色主动,他立刻就没了兴趣。
何况,如今的自己,不过十四岁,根本没色。
果然,秦昭翅听了此话,兴趣便减了许多,道:“你这么识相,就放你一回,亲个嘴儿算了!”
这种要求前世也没少听见过,如何应对林谨更是熟悉。
他正准备开口,却听见背后一个声音响起:“大哥,你怕是喝多了!”
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便将他拉到了身后。
林谨微怔,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竟然是太子……
“你……秦昭晔!”秦昭翅面露不悦,“我不过是跟你的太监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这么紧张?!”
秦晔并不退让,面色严肃,眼中满是警告之色:“我说过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大哥若对我有不满,直说便可,拿我身边的人做什么文章?!”
秦昭翅重重哼了声,一拳便朝着秦晔挥去。
秦晔微微侧身,喝多了的秦昭翅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倒了地上。
秦昭翅这一倒地,立刻引来了一堆人注意。
万启帝也朝这边看来,看见是大儿子,满脸不悦,怒斥道:“秦昭翅,你在那里做什么?!”
秦晔朝着万启帝躬身行礼:“大哥喝醉了,一时没站稳。”
立刻有太监上前,将秦昭翅扶起。
秦昭翅嚷嚷着:“五弟,你竟敢欺我……”
说着还想朝着秦晔再打一拳,被万启帝喝断:“秦昭翅,看来朕最近对你是太姑息了!”
听见万启帝怒喝,秦昭翅吓得连忙跪下:“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刚刚只是和五弟身边的……”
万启帝根本不想听这个儿子多说半句话。
今日若不是家宴,他根本会不召这个儿子前来吃饭。
“滚下去!”万启帝冷喝,“在你府中禁足三个月,不准出门!”
秦昭翅愣住了,他抬头看着万启帝,只能够看到万启帝铁青的脸。
他又看着其余的妃嫔,皇子,宫女太监。
虽然那些人神色各异,可他就是觉得,都是在看自己笑话。
一旁扶着秦昭翅的太监趁机劝道:“大殿下,你喝多了,奴婢扶你走……”
秦昭翅一拳打在太监脸上,怒吼:“这里的人都欺负我就算了,连你这个阉人也敢欺负我!本王哪里喝多了?轮得到你说?!”
打了还不解气,又上前去踢了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万启帝气地炸了。
“给朕把这个逆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张贵妃忙劝道:“陛下消消气,大殿下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室血脉,让他禁足便好。”
万启帝怒气冲冲:“禁足半年!”
说完,挥袖便走了。
走到一半想起这个儿子的来历,更是怒从心头起,对身边的冯公公道:“半年改成一年,罚俸六个月!”
冯公公深知皇帝对大殿下的厌恶,不敢多说,也不想多劝,只是温声道:“是,陛下。”
万启帝这才怒气稍减,也不再回张贵妃处,只在自己的寝殿歇息。
万启帝一走,家宴立刻就散了。
秦晔朝众人告辞过后,便朝着凤仪宫走去。
结果走到一半迷路了,回头看见林谨跟在自己身边,便对他道:“你……应该认得路吧?”
林谨闻言抬头,看见秦晔神情局促,不觉笑了:“奴婢记得,奴婢给殿下引路。”
秦晔点点头,便跟在他身后。
林谨提着灯在前面走,秦晔跟在他身后,两个太监,三个宫女跟在秦晔身后,一行人走了片刻,秦晔突然在背后问:“你还好吧?”
林谨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秦晔是在跟宫女说话。
直到秦晔问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明白,太子是在跟自己说话。
“奴婢无事,劳殿下费心了。”
秦晔低低嗯了声,片刻后又突然问:“你……你在宫里,一直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吗?”
林谨抬眸,看见秦晔一双眼眸中满是关切,除了关切,还有……心疼?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林谨笑道:“当奴婢的,生死本就由主子说了算,日常都是这样的。”
秦晔的眉头微蹙,唇紧抿,似乎陷入了沉思。
林谨能够看透很多人的心思,但他此刻也不知道秦晔在想什么,只能闭嘴。
却没想到,两人走进凤仪宫后,新赏下来的太监宫女都各自去干活了,秦晔突然对林谨说:“你放心,以后会好的。我不会让人再欺负你。”
林谨微笑:“殿下说哪里话,是奴婢给殿下惹麻烦了,奴婢以后会加倍小心的。”
秦晔的唇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林谨便耐心等着。
但等了半晌,却什么都没等到,只听到秦晔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仿佛揉碎在空中。
林谨微怔:“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忧之事,奴婢虽然不才,殿下说出来,或许奴婢也能帮殿下排忧解难……”
话音未落,便看见秦晔一个踉跄,直接斜斜地倒下了。
林谨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抱。
秦晔的身体比他高,体重比他重,不仅没能扶住,反而一起跌倒在地。
林谨抢先一步,垫在秦晔身下,以免他真的倒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林谨从地上挣扎起身,抱住秦晔摇了摇。
客嬷嬷趁机从房中出来,看了一眼便道:“殿下这是喝多了,老奴熬了醒酒汤,拿来给殿下喝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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