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能够坐下来吃饭,“廖欣洁”忽然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语气严肃,眉头微微皱着,原本温和的脸庞在她的表情映衬下显得冷厉。
“我听说你们学校有特长训练,在每天放学之后,正巧我们也没时间管你们,给你们报了,记得去上。”
说完审视的眼神像扫描仪似的,在姜影姜谦两人身上扫过,紧闭的嘴角像刀锋,要扎不扎的落在人皮肤上,“你们两个最近的表现不行啊,成绩没有进步,我问你们学校要了监控,最近...课堂上的表现可是很一般啊。”
最后那句话,被“廖欣洁”刻意拖长音,很像校园内巡查的年级主任,冷不丁站在你边上的窗外,死亡凝视之后说了一句,“课堂没有好好表现啊。”
言酌朝姜影姜谦看去,果然,两人的脸抹了一层面粉似的,低着头,唇紧闭着,不知是在忍耐痛苦,还是忍耐想要反驳的想法。
“别这样说,他们还都是孩子,一直都保持在学校年级排名前列呢,要鼓励一下的。”言酌见气氛僵硬,被冻住了似的,想了想自己扮演的身份,是来他们家做客的客人,可以试探着开口缓和气氛。
他说话向来不疾不徐,但又不至于觉得语速过慢让人着急,“廖欣洁”叹了一口气,倒是没再那样严肃骇人的说话了,而是看着言酌,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没有孩子不知道,要趁着孩子小的时候教育,否则长大了是要翻了天的。”
言酌:......
言酌觉得自己这辈子的无语,要在这个副本用去一大半了。
所有人都是畸形的教育观念、家庭观念,待着这里,有种无时无刻被辐射侵蚀血肉的不适感,尤其是和副本内的人物对话时,他像个一直在被磨损消耗的金属物件。
言酌顿了顿,才继续,“其实教育方式有很多种,还是要根据小孩的性格随机应变,因材施教。”
“廖欣洁”撇撇嘴,没有认同,也没再反驳。
她的表情似乎在说,自己做的就是最适合自己小孩的,对于言酌的话表示轻蔑。
这顿饭也就“廖欣洁”一个人在吃,剩下的三个人手上的筷子忙忙碌碌,就往碗里夹了一点菜,说话时把筷子抬起来,说完又放下去,好像一直在吃似的,全是假动作。
好在“廖欣洁”实在忙碌,边吃还要边回信息,顾不上看几人,吃完东西之后很快离开,言酌迅速收拾好东西,放进洗碗机里,等几分钟,把东西摆放好。
回房间的时候,留意到“廖欣洁”房门已经关上了,两个小孩也悄默声溜到言酌房间,手里捏着皱巴的日记本,“妈妈午睡时间一般控制在四十分钟至一个小时,我们快些说。”
姜影房间的日记本已经被毁坏,只剩下姜谦手中的日记本,三个人趴在书桌边认真看。
这本日记的内容很少,一共也就才五篇。
看字迹,像是初学写字不久的下孩子,字迹大小不一,笔划凌乱,但神奇的是,全部没有用拼音,全部都正确书写了出来。
内容不是言酌看到的廖欣洁那样,清晰标注着时间的日记,而是随心,甚至有些凌乱的记了一些东西。
[妈妈的心脏好像很撑,里面塞进去了好几个小人,叽叽喳喳的吵着]
[妈妈的心脏跳的好快,尤其是在爷爷和爸爸说她之后,好快啊,像在打年糕似的,又快又重]
[今天妈妈的心脏又一次不太正常,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但是这里太黑了,我看不清]
[妈妈给我放的歌很好听,配合着妈妈教我写的字,那些游动的笔画会自动归类整理好,变成我想要的字,好可爱]
[今天妈妈的心脏缺了一块,医生说,是我吃的]
这些言语很稚嫩单纯,但又诡异血腥的不正常。
日记本像是被水浸泡后又干涸了一样,原本白色的纸张上,晕染着大片成团的黄色污渍。
所有的内容都和“妈妈的心脏”有关。
日记属于谁?
关于言酌儿时的记忆,是那只被母亲捡回来,叫年糕的狗。
关于姜影姜谦的小时候,是极具有压迫感的父母。
都和他们的记忆有关,除了场景,出现的人事物都是回忆里真实的。
但是现在这一份日记,没有人有记忆。
它不属于言酌,也不属于姜影姜谦。
“最后这一句,心脏缺了一块,被我吃的,好惊悚啊...”说着姜影搓了搓胳膊,“好像心脏周围生出来一个小人儿似的。”
言酌也有同感,这句话光是看着,就有一种被精神污染的感觉。
“和你当时拿到的那本日记,有不一样的地方吗?”言酌把日记合上,问姜影。
“前面的没有区别,第四篇不太一样,里面说的不是关于音乐和习字的,而是说...妈妈的心脏很温暖,像摇床,只想睡在里面,一直不起来。”
两本日记都能看到心脏?
人体扫描仪啊...
这日记怪怪的,怎么看都很诡异。
三人回想副本中出现过的身份,所有任务几乎都是围绕着他们三个人的。
不对,还有一个人——廖欣洁。
言酌脑海中有一抹亮光迅速划过,被他捕捉,“还有一个小孩,廖欣洁肚子里还有小孩。”
“啊?”姜谦闻言震惊,抬手挠挠头,“...也有可能,副本内,现在的我们是很多年前幼时的身份,廖欣洁的孩子年龄比我们小,再往后推,完全可以达到廖欣洁此时身为孕妇,孩子还没有出生。”
言酌摇摇头,“不对,廖欣洁的孩子,在末日降临的时候,还没有出生。”
“我们都是回到的过去,廖欣洁未出世或者刚刚出世的孩子,是没有那么多年可以倒退回去的。”
言酌说着,手指轻轻的抚摸过日记本表面,凹凸不平的封面,泛黄的污渍痕迹。
“那这是...”姜影同样有些不明白。
但是她看到言酌浅色眼仁中闪过的亮光时,忽然有了和言酌短暂共鸣的时刻,“胚胎?未出世的胚胎?!”
“你是说这日记是廖欣洁肚子里的孩子写的?”姜谦一脸菜色,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令人惊恐意想不到的末日都降临了,未出世的小孩写日记——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视线昏暗是因为隔着一层肚皮,没有光,子宫内的孩子距离母亲各个内脏距离都很近,所以能够感受到心跳的快慢,至于心脏上是不是有东西,应该和羊水有关。”言酌忽然想到什么,把日记本重新打开,摸出口袋中的那张模糊照片。
这本皱皱巴巴的日记本,往后翻,果然有一张像是用直尺比着撕下来一页的痕迹,刚巧能把照片对上。
对上的瞬间,照片中有一团颜色开始发生变化,照片中躺在床上的人女子肚子鼓起,一手用力的按在上面,因为用力,倒是经络明显。
有了这一点信息,言酌大致能够猜出来,这张照片照的是谁了,在医院即将生产的廖欣洁,旁边站着的应该就是她丈夫周瑞海了。
照片在小孩的日记中能够显色。
但是显示的不完全,还需要找其他东西。
姜影姜谦两人一齐看着言酌,无言询问——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言酌没有立刻把照片拿走,依旧放在能够对上的那一页日记纸张上,“这张照片是在廖欣洁日记本中掉下来的。”
“母亲和儿子的双向奔赴了属于是。”姜谦感慨一句。
被姜影无情打断,“别感慨了,门外我们还要和妈妈奔赴呢。”
姜谦:“...噢。”
言酌把照片收好,将梳妆台中抽屉里的日记拿出来,递给姐弟俩,“这是廖欣洁的日记。”
“对了,你们的日记是从哪里拿到的?”言酌坐在床沿,思索着可能会有让照片显示颜色的地方。
“在婴儿床里,一套衣服下面。”姜影听完姜谦的话,发觉和自己看到的位置不一样,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是在柜子里,压在一个娃娃身下。”
不知道这两个地方有没有能够让照片显颜色的能力。
尝试一下吧,言酌将照片递给姜影,“你回去之后,把照片放在找到日记本的地方,看能不能显颜色,如果可以的话,先不要给我,再让姜谦去他房间放一下。”
“好。”姜影身上的衣服不长,口袋倒是蛮多的,照片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很容易放好。
姜谦也理解了言酌的意思,点点头,和姐姐一起看廖欣洁的日记,日记的内容算不上多,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回去的时候,俩人做贼似的偷摸各自溜回房间,“廖欣洁”没有发现。
言酌又把房间翻找了一遍,身为和这个家庭没有血缘关系的客人,是一个边缘角色,房间里没有关于“客人”的任何信息。
估计是个没用的身份。
言酌不再纠结,推门出去,到了快要准备晚餐的时间,他要准备晚餐了,这一顿随便做点什么呢?
没成想,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张洋溢着喜悦的笑脸——她现在变成了何招娣,廖欣洁的婆婆,幸亏她手中端着一盘饺子,否则言酌开门的瞬间,说不定会和“廖欣洁”来一个贴面礼。
“你把饺子送到楼上刘老头家,今天这饺子啊,馅儿剁的可香了。”说话时,“廖欣洁”意犹未尽的嗅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言酌感到不适,但是目的地是他感兴趣的额地方,言酌附和着“廖欣洁”的话,“是啊,好香,他们一定喜欢的。”
盘子接过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刘老头,上午遇到的人,也是和自己的家庭息息相关,且还有小狗年糕的人家。
相较于送饺子,言酌更关心另一件事,他都能见到年糕了,能不能见到母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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