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十分不见外的坐下来，端起沈碎云之前倒的茶喝了一口，似是不喜的微微皱眉，相比于茶他更喜欢喝酒，不过却也没有放下茶杯，而是端在手中轻轻摩挲，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沈碎云，眉眼弯弯。
“只需要哥哥付出一点点的报酬。”
“阿祈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碎云有些惊讶地看向来人。
“什么小道消息？”
“去玄剑宗没找到哥哥，听人说你去了霞光城，所以过来碰碰运气。”
燕祈又喝了口茶回答。
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喜欢这种苦涩的东西。
看着眼前明明不爱喝茶，却端着杯子一边喝一边皱眉的人，沈碎云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呜？”正趴在沈碎云肩头睡觉的绒绒被这个动静吵醒，迷糊的睁开眼看向他。
燕祈这才注意到沈碎云身边多出来的生物，端茶的手指微微收紧，笑容几不可察的停滞一瞬，视线很快又重新回到沈碎云身上。
被一人一兽盯着的沈碎云感到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
“抱歉，只是感觉刚刚阿祈和绒绒很像，有点可爱。”察觉到燕祈的疑惑，轻笑着抓起绒绒的一只爪子补充。
“这是绒绒。”
“这是阿祈。”
燕祈的关注点完全在沈碎云说他可爱，耳根蔓延上薄红，至于可爱的另一位主人公，全当做没有，四舍五入哥哥只夸了自己。
“阿祈不爱喝茶不用勉强的。”
想起燕祈喝茶时垮下的脸，沈碎云提议。
“没有不喜欢。”
对于沈碎云喜欢的东西燕祈都乐于尝试。
说着燕祈看了一眼趴在沈碎云肩头撒娇的“可爱”绒绒，略感不悦，又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
他并不介意沈碎云把他比做灵宠，这种事放在外人身上可能会有点冒犯，不过燕祈十分乐意，在他看来哥哥对他的冒犯是在表达亲近，哥哥本人都没有发现，他在自己面前非常放松，不自觉的亲近。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愉悦，端起手中的茶试图掩饰上扬的嘴角，然后口中一苦，不用掩饰了。
燕祈没有点破，开口讲起那一段过往。
“事情的起源要从霞光城如今的少城主说起。这少城主并非嫡出，而是城主夫人身边的的侍女所生。他出生当天，生母难产而死，随之过继在城主夫人名下。”
“虽说是少爷，但因为城主夫人厌恶他爬上城主床的生母，他在城主府里的日子过得连府里的下人都不如。”
“城主看在眼里，却也什么都不过问，毕竟他并不缺儿子，少城主上头有两个嫡出的哥哥，却都是整天沉迷于酒色，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就算是如此，老城主也丝毫没有要把城主之位传给更有能力的少城主，甚至还要把与他两情相悦的青梅嫁给他大哥。”
见燕祈停了下来，沈碎云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了？”
“哥哥这点报酬只够听到这里。”
燕祈双眼含笑。
“可我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看见燕祈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恍然，又给他倒上一杯。
燕祈喝了一口哥哥倒给自己的茶，而不是之前倒给别人的，心中哼着小曲，接上文。
“那少城主在城主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请求他收回成命，磕得头破血流，却只换来大哥二哥的无情嘲笑。”
“不过城主看着自己不成器的两个儿子，想要让他们有点危机意识，也为了敲打少城主，让他打消不该有的念头。”
“于是对少城主说，只要他能在无尽海猎得一头蜃兽，带回它的灵源，就不仅收回成命，还把少城主的位置给他。”
燕祈说着心中冷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傻，居然相信了这种话，还把这当成救命稻草紧紧抓住。
沈碎云的睫毛轻颤，这些人完全就是把他当成一个笑话，没有人相信他能够完成，要是千年以前的无尽海倒是有可能。
千年前的无尽海地如其名是一片白茫茫的无尽海域，风平浪静，突然有一天从天空垂直劈下一道巨大的雷电，几乎贯穿海底的光威照亮了漆黑的海域，蜃兽就是自此出现的。
是无尘仙君当年挥剑斩下，掀起惊天巨浪，那一剑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大地，清冷月光下，立于高空中的一人一剑深深地印刻在当时所有人的脑海里。
他在边界处划下剑痕，其余威震慑海中蜃兽，只要越界便会被绞杀，也把雷暴和空间风暴抵挡在外，这才免去一场浩劫的出现。
浮月从此被尊称为剑尊，意为剑道独尊，本命剑清规也被奉为神剑。
现在的无尽海一直都是禁地一般的存在，鲜少有人能活着从无尽海回来。
无尽海地处整片大陆的最南面，仍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没有尽头，不仅如此越往深处越是危险。
海面上是无时无刻都翻滚的海浪，电闪雷鸣，空间极其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被撕碎，运气好点落入空间裂缝被传送到不知何处的地方，当然不一定是完整的传送。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生存的蜃兽，生性凶猛残暴，力量体系是与外界完全不一样的，灵力储存的中枢被称为灵源，位置并不固定，若没有在蜃兽死亡之前取出，灵源就会自爆。
进而接连引发海啸，雷电天罚，把本就不稳定的空间变得更为混乱极端。
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收益，蜃兽的灵源储存着海量无属性灵力，人、妖、魔修都可以无碍转化，灵力储存量上堪比一条小型灵脉。
数不清多少人闻风而来，却又死无葬身之地。
看沈碎云陷入沉思，一副为别人担心的样子。
燕祈拿过茶壶替他续了一杯。
“哥哥放心，既然叫他少城主，他当然是成功回来了。”
不过人有没有事当然另说，出于私心，燕祈没有过多描述。
闻言沈碎云也是缓过神
“是我多虑了。”
转念一想，又有点感叹，这位少城主也是一位天纵奇才。
不过事情也不会就此一帆风顺，不然霞光城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见沈碎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燕祈接着往下说：
“等到少城主带着灵源回到城主府，浑身上下还滴着血与海水混杂物，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去了无尽海，还活着带回了灵源。”
“因为当初当众许下的承诺，老城主脸色难看，却也不得不把少城主之位给他，这灵源让当时的霞光城一时间风光无限，民众对给霞光城带来鼎盛的少城主十分拥戴，甚至隐隐超过老城主。”
“而他的青梅，被告知因为不愿意嫁给他大哥，偷偷离开了霞光城，不知所踪，之后少城主找遍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没能找到。”
“后来的事实告诉他，这本来就是一个骗局，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因为她早在他离开得第三天被迫出嫁，知道等不到心上人了，却也不愿意委身他人。”
“于是在喜轿里服毒自尽了。知道真相的少城主万念俱灰，翻遍整座城却连尸身都没找到，失去理智几乎杀光了城主府的所有人，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停了下来，转而关闭霞光城。”
“自此霞光城就不再对外开放，只进不出。”
“当然这些消息也是有待考证，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还是得进到那霞光城。”
说完燕祈放下茶杯，站起身。
沉浸在燕祈所讲述的故事中，沈碎云的视线跟着他走，突然发现燕祈已经长得这么高。
一身黑衣点缀着金红交错的暗纹，衬托得青年的气质显得有些神秘，不再是以前那个要哥哥抱抱的小少年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
看沈碎云出了神，燕祈疑惑。
“我在想厌厌。”
陷入了回忆的沈碎云脱口而出。
燕祈：“……”黑历史什么时候能够放过我。
……
那时候燕祈还是个小萝卜头，老是闯祸，平等的讨厌每一个人，看谁都不顺眼，路过的狗都得挨他两脚，所以经常被爹娘教训。
在一次被追着打的途中，一头撞上当时在外历练的少年沈碎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都小燕祈当时就呆住，回过神来时双手紧紧扒住沈碎云的腿不放开。
在场的人都有点愣住了，等众人反应过来任凭爹娘怎么哄小燕祈都没有松手。
沈碎云也不介意，笑着把小燕祈抱起来问他叫什么名字。
这才缓过神来感到害羞的小燕祈木着脸回答。
“燕…燕祈。”
后面的“祈”字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是叫厌厌是吗？”
看着怀中的小孩陷入尴尬中，脸上一副我讨厌这个世界的表情，抓着沈碎云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温和的声音搭配上沈碎云那张清俊的脸，让人不自觉陷入其中。
“嗯。”
被迷惑的小燕祈迷迷瞪瞪的应了。
连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后来少不了被爹娘拿来嘲笑，说看见长得好看的人都走不动道了，向来叛逆的小燕祈这个时候半句话都反驳不出。
……
“哥哥什么时候出发，我和你一起去。”
燕祈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试图绕过自己小时候的丢脸行为。
接收到信号的沈碎云也没有继续回忆往事，笑着回答。
“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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