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相宜循着灵气赶到的元京,确实是异常奢侈的地方。
这种奢侈不仅仅是浮于表面的贸易繁荣,对于乔相宜这样的修士来说,则是别有洞天。
不同于西境的散修,那些散修也许来自没落的小门小派,没见过世面、惯会见风使舵,来了个程昴星那样的大爷略一“指点”,他们便一致对外、齐心一致了——即使被骗了也毫无觉察。
但元京不一样,依赖于四大仙门的盛名,元京的修士看起来十分“融洽”。他们大多为四大仙门的外门挂名弟子,即使是从外地远道而来的散修,也必须选择其一作为栖身。
因为这样行事方便,会少走许多“弯路”——跟仙门的人来往,得到灵玉的概率也会多些。
所谓“灵玉”,是一种产自东海、能够储存“灵气”的稀有贝壳,表面平滑、呈鹅卵色,因状似美玉而得名,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和实用价值。
皇城脚下,有许多和仙门并无渊源的新贵将灵玉作为一种保值的装饰品收藏。而在修士之间,灵玉则以储存灵气的稳定性闻名,不仅成为了必备的修炼资源,还常作为一种交易的“货币”,兑换丹药和宝器。
只有在通商繁盛的地区,才会有灵玉流通。但以“灵玉”为基础的交易市场,几乎是被“四大仙门”垄断了——
乔相宜心想:“……可算是知道除元京外的“仙门”为何衰落,而四方的散修们为何在‘四大仙门’前抬不起头来了。”
贺州城的“龙潭会”上也有一些不常见的“武器”携着灵气,只是彼时大喇喇的乔相宜心思不够活络,没顺着挖到“灵玉”这条线来,还以为大家修炼需要跳进“转生涡”里把自己洗个半死不活的、九死一生才算“入门”。
毕竟他自己,就是因遇见“转生涡”——即“灵犀泉眼”才变得能够看见灵气。
只有能够看见、感觉到灵气的存在,才算是开了“灵感”。但开了“灵感”,也只是漫漫修炼路上的开端。
比起从那不知来路的“转生涡”中吸取灵气,直接将灵气储存在“灵玉”内进行修炼,再消耗“灵玉”和同行交换资源,才是更加安全高效的方法——这也是乔相宜为何执意要去“见世面”的原因。
数百年来,飞星剑派以剑修著称;白露谷则是以丹修、炼器闻名;容音寺和佛学沾亲带故,内功心法博大精深,是以布道符文著称的内修门派;幻海盟则以占星问道闻名。
——以上只是四大仙门过去为世人称道的特点,如今,顺应时代潮流的四大仙门早已不再固守传统。
例如,剑修著称的飞星剑派如今并不只产剑修,也有擅长心法的修士,只是不占主流罢了;以此类推,白露谷也并不全是不善打架的“辅助”。
而“幻海”——幻海盟是和大周朝堂最为密切关系的门派,它的前身是直属大周皇室管理的“天星爵”组织,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历法等事宜,掌管祭祖祈福等要务。当然,也与那年荣钧“血溅仓颉山”的故事息息相关。
元光年间,“天星爵”分出了一部分,重组成为“幻海盟”。“幻海盟”虽与“天星爵”脱了钩,也不再主导皇家祭祀等事宜,但因其前身的人脉和光芒,吸引了许多新贵的目光,纷纷向它抛来橄榄枝。
于是,新贵们的聚集地——表面上做名贵珠宝、香料生意的“枫雪楼”——间接成为了大周最大的信息交互所。经过幻海盟的背后指点,原本只在修士之间互通的资源灵玉摇身一变,成为继玛瑙香料争艳斗芳后、大周贵族收入囊中的又一奇珍异藏。此后,幻海盟又恢复了往日荣光。
与此同时,四大仙门以“灵玉”为基础、各自建立据点、发挥各家之所长。
通过元京会武加入四大仙门,便是最快获得“灵玉”等资源的途径,这对乔相宜这个半路出家,一直困于“道具失效”这种糊涂事的散修来说,无疑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思及此处,乔相宜将目光转移到了枫雪楼和它附近的戏台——号称全元京小道消息满天飞的“点将台”上。
这头,舟桥两侧,廊桥旁的风筝商贩还顾不上惊呼自己“得意之作”被吹到哪里去了,就被热闹的街景隐藏了视线。
乔相宜还没靠近“点将台”,便被骤然拥堵的人群蛮横地挤了出去。
与此同时,枫雪楼上的花风筝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贵客捡了去。
乔相宜在人流涌动的路口被堵的眼冒金星,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枫雪楼上一阵骚动,有什么东西,连着那丑陋的花风筝一块儿被扔了下去。
嚯……都是能进枫雪楼的贵客了,怎么还有被扔出去的奇葩啊?
人群一阵惊呼,眼见着从枫雪楼二楼甩下一个人影,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忙不迭地让出一条道儿来。
处于人群中心的青衣道士逮住机会,攀到了一个位置稍微宽松些的高台处,终于能喘口气,隔着人群观赏这出“闹剧”。
只见枫雪楼门口,那被甩下来的人影就快要面朝黄土摔个狗吃屎,一群守在轿子门口的小厮模样的人匆忙迎了上去。那阵势,活像是什么“祖宗”掉下来了,硬着头皮也要拿脸去接着,还带着几分见怪不怪的诡异的熟练感。
那群小厮模样的人面色难堪,赶紧将那被丑风筝遮住脸的“祖宗”扶了起来。
还没待那“祖宗”露出真容,便听到枫雪楼上头有声音传来——一位身着藕荷色罗裙的女子探出头来。
那女子蛾眉皓齿,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神采奕奕,发髻和圆扇都是当下元京贵族中最流行的款式……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的哪位官家小姐。
“只是将你扔下去,已经是本姑娘手下留情了——哼,你既敢轻薄于我,这笔账我便记下了!来日若再相见,可就不是今日这般简单了——”
她的语气中带了一种受了无礼轻慢的嗔怒,声音却是婉转动听。
说完,这女子将圆扇一甩、白眼一翻,面色不悦地从二楼窗口处退了下去。
众人一听,就大概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怕不是哪家公子哥上了头,把枫雪楼当成了烟花之地,调戏了里头的管事或者贵客,这才被教训了一番,直接从楼上扔了下来罢。
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前排靠近出事地点的人群中不时传来一阵唏嘘,忙不迭地要去看这惹事的是哪家的公子哥,好拿来嘲笑一番,再撰写个明天“点将台”的新闻头条来。
却见当事人——“祖宗”仍被丑风筝挡着脸,却也没敢对楼上那女子破口大骂一番。事主本人倒像是有些委屈巴巴,立在原地哽了又哽,最后不吱声地被那群小厮塞回了轿子里,一副怕丢人要赶紧抬走的“过街老鼠”样。
这下围观群众有些不乐意了,看了一半的好戏还没开局就要散场,连事主的真容都没见到——这岂不是亏大发了。
靠近前排的一些吃瓜群众跃跃欲试,想要拦住那挂着丑风筝的轿子前进,询问那轿内是哪家的“混世魔王”,却被那抬轿的小厮不耐烦地一把挥喝了下去,轿子走走停停,连带着那丑风筝也在混乱中被撕烂了。
此等场景,饶是看见新鲜事物都走不动道的乔相宜,看了也要直皱眉。
乔相宜正欲离开,却在此刻,警觉地听见了有什么声音正往这边来——
这声音……有些不对劲。
坏了,这不是那会子撞了自己招牌的牛车嘛,怎么好像在东市闹起事来了?
乔相宜记得,当时那牛车撞了自己的招牌后,倒也还算听话,径直往东市的坊街去了。
而今,东市传来人群的惊呼声,听起来,那牛车好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发了癫,在东市闹得正欢,听这方向……怎么像是要往这边来的?
乔相宜连忙起身,跃向“点将台”对面的高台,去看那冲撞的牛车到哪里了。
果然,从高台处看去,廊桥那边的人群有些混乱,人群惊恐地望向发癫的牛车,连带着驾驶牛车的人表情也是异常的惊恐慌张。
乔相宜耳朵一动,心想:“听起来……舟桥两侧——负责管理秩序的街道司也出动了,正忙着在东市疏散人群。”
但街道司人数有限,目前也只是把东市的人口疏散了,管不到廊桥另一头来。
眼看着那牛车就要穿过廊桥的隘口——过了廊桥,那可就离枫雪楼不远了。
枫雪楼这边围满了凑热闹的人,那牛车要是真冲撞过来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廊桥这边的人终于注意到了东市那头来的动静,顿时呼号起来,围观的人群心惊肉跳地往两边散去,有些胆子小的还跳到了水里。
东市的警卫也忙着赶来了,但他们忙的根本没空疏散全部的人群,其中一两个还被支走去跳到运河里救人了。
乔相宜也连忙跟上,以廊桥为起点,沿着栏杆和高台对下面的人群呼喊:“赶紧往两边散开,后头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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