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静寂,林弦音塞好密信,手中的信鸽扑腾飞天,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逢惊越与他对视一眼,随即凑在一起密谋如何获取舒步廷信任,进而套出被捕茶农的事。
“就等明日比武大会。”
而另一边,聂鹤筠屋内,她坐在桌边练字,这几日与舒步廷相处,她为自己编造了一个书铺伙计的身份,所以读书习字才显合理。
“小姐,外面下雪了!”阿黎兴奋地喊。
雪?
聂鹤筠立即放下笔,扑腾跑出门,情不自禁地站在雪中仰天惊叹,连寒风也顾不得了。
山上这么早就下雪了吗?聂鹤筠惊喜万分,她从小在江南长大,往年隆冬腊月也难得有雪,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一场雪。
裘姚挑着灯笼给她披上斗篷:“小姐往常都在山外住,不知道山里下雪早,若能下个大半夜,明早起来就可以堆雪人了!”
聂鹤筠拢拢衣服在院子里乱走,她想起雪就想起姑姑,那个在雪天离家而去的姑姑。
她的思绪如雪花般飘飞起来,她已经记不清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来再也没见过姑姑在家常住,唯有零星的信件从北方的京都、从西方的涣州飘来。
那是她小时候唯一一次生大病,跟这次被毒哑不同,那时她的身边有爹娘和姐姐,她什么要求都能被满足。
如今她以舒融风的身份住在这里,每日提心吊胆,忧虑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姑姑在念叨她,便化作这程雪来牵挂她。
这一夜,她睡得出奇的安稳。
清晨一早醒来,寨子已被风雪包围,大家吃完早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都在说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
岳鹰寨里有一个风俗,只要寨子里有人出嫁娶亲,女方家就会派出一个精于武艺的人作为守婚人,在新郎官接亲路上阻拦。
而相应的,男方家也会派出一人为其开路,双方相遇是接亲路上最值得一看的一幕。
而岳鹰寨的二当家的与三当家的结亲,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舒步廷便提议举办一场比武大会,既可以让大家提前热闹热闹,又能为双方选出拦路人和开路人。
大家都聚在比武台前,舒步廷威立台上,扫视场下一周:
“诸位,岳鹰寨向来是以武服人,每年举办比武大会供大家切磋武艺,今年恰逢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喜事将近,这次比武大会入围总决赛的两位就作为他们新婚夫妻的拦路人和开路人。下面我宣布,比武大会正式开始!”
“好!”台下立刻掌声如雷。
林弦音和逢惊越站在广场一角,看着台上热闹的仗势,并不担心。
林弦音自从那天与宋程交过手之后便信心倍增,除了舒步廷的实力未知以外,他有自信能赢下在场所有人。
逢惊越不经意地瞟了几圈在场的人,并未看见聂鹤筠。
今早上裘姚借口来他这里取药方,告诉了他们聂鹤筠上午要趁舒步廷主持比武大会的机会去找布防图和茶农名单的事。
他这才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舒步廷身上。
台上赵武衣着单薄、肌肉雄起,手持双斧朝台下大喝道:“还有谁敢跟老子一战!”
逢惊越的眼神望向等候区,空无一人。而被他打败的那些喽啰们畏缩着整理衣装,目前除了三个当家的没出手以外,就只剩下林弦音和逢惊越了。
大家都知道逢惊越不会武艺,便把目光都投到林弦音身上。
林弦音手抱佩剑,帽带被风吹至脸颊边,他随意地往后一撩,戏谑地看向台上风光的赵武,纵身跃至台上:“冒犯了!”
赵武此时还完全沉浸在前面获胜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林弦音和宋程之间的事,在台下人的起哄声中,两人彼此抱拳敬礼,随后便各自拉开比武。
林弦音在台下已经把赵武的招式琢磨的差不多了,他这次决定换一种剑法,步步防守,却丝毫不落下风。
他单手挥剑横批竖挡,身姿矫健,一挥一放举手投足还带着一股潇洒剑客的浪漫之风。
虽然两人在兵器上有些悬殊,赵武也因此格外凶猛,林弦音应对得当,以至于提前占了上风。
“赵哥加油!”台下赵武的小弟为赵武呐喊。
林弦音出招变幻莫测,趁赵武力竭时一个转手直指心脉。
主场人敲鼓大喊:“林弦音胜!”
若按照平时的规矩,该舒子霁上场了,可今年她与宋程商量好不再轻易动武,所以只剩下林弦音和舒步廷的明日一战。
“赵大哥连胜几场,我不过侥幸险胜罢了,以后有机会另求赐教!”林弦音又向赵武抱拳笑着说。他知赵武是宋程的人,而林弦音接连打败宋程和赵武,此刻只是不让他们丢面而已。
“木玄不愧是纵横江湖的侠客,剑法了得,岂我们山野之人可比?”宋程一边鼓掌一边说:“明天大喜之日可要劳烦木大侠做我的开路人了!”
舒步廷与舒子霁是本家亲戚,自然划归女方。
林弦音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明日可要献丑了。”
他们几人还在周旋的时候,逢惊越却突然看见了聂鹤筠的身影。她不是去找布防图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聂鹤筠并未看向逢惊越,反而径直走向舒子霁。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是她准备的新婚贺礼。
她昨日见了当时宋程院子里的那个婆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首饰都被她卷了去,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合适的礼物送给舒子霁和宋程,便去让裘姚把她堵在一角。
那些簪子珠钗里有一支是新的,若那婆子还没卖,送给舒子霁正好。
那婆子倒也精明,知道聂鹤筠和裘姚不敢声张这件事,只还了她几个,再问就是已经卖了,要打要罚随人处置。
裘姚无奈回去找聂鹤筠复命,聂鹤筠只好作罢。
舒步廷就在舒子霁身旁,得知是聂鹤筠送的礼物,急忙拍掌大叹道:“融风你刚来,这件事原该我为你准备的。”
聂鹤筠温柔地笑笑表示这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她瞥了逢惊越一眼,并没有跟事先约好的那样暗示他。
因为她只找到了布防图,没有找到被抓的茶农名单。
今天聂鹤筠比平时起得早,和阿黎、裘姚一起堆了个小雪人就悻悻地回屋吃饭了。她心里满是如何去舒步廷房里找情报的事。
好不容易看见舒步廷出去了,聂鹤筠把英婆支出去,而剩下的丫鬟小厮大多都来比武大会凑热闹了。
她刚出门就装作有东西落下了,在那里比划半天,故意让阿黎猜不出来。于是便让裘姚和阿黎一起先去广场这里。
聂鹤筠则趁机进了舒步廷的房间。
她第一天夜里住在舒步廷房间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悄悄看了看屋内的布局,跟宋程的房间完全相反,屋里几乎没有上锁的东西。
她仔细观察墙缝和各个花盆造景,也没寻到暗室的痕迹。
只是墙上一幅突兀的竹林石图让聂鹤筠起了疑心。
那天逢惊越讲舒家的几代纷争时,提到过舒步廷的父亲名叫舒羡竹,按理来说舒步廷挂这幅画很正常。
可是她见过姐姐画竹,自家后院也有一片竹林,很少会有人画焦枯的竹林和败石,并且堂而皇之地挂在屋内正中央。
聂鹤筠一开始以为这幅画是在暗示舒步廷父亲的逝世,还有那场与姐妹分离的大火,直到她摸到画布后面的凸起。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摘下来,原来布防图就藏在画里。
她把图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聂鹤筠疑心自己待得太久会惹人注意,又迟迟找不到名单,只好暂时放弃名单转而来到广场。
舒子霁说她如今娘家的人只剩下舒步廷和舒融风二人,今晚她约聂鹤筠来吃家宴。
聂鹤筠应了下来,随后便回房让裘姚守着房门,自己在屋内把布防图复刻了一张悄悄塞给裘姚。
裘姚眼里依旧有一丝失落,她更在乎的是名单上有没有自己亲人的名字。
聂鹤筠只好安慰她,等到大哥拿着布防图领兵拿下岳鹰寨,她的亲人就一定会和她团聚的。
而刚收到布防图的越县县衙却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聂棠丰作为越县知县和张县丞、李主簿一起接待了来自泛州府的吴推官。
聂棠丰几人听到是推官突然造访,心下十分困惑,各县派来的联兵已经到位,布防图也刚到手,明日便是行动的日子,上头怎么突然派人来查?
州府的推官向来在通判手底下做剿贼缉盗和刑名事务,这次也是负责联通督促越县剿贼的主要人物之一,他的来访让越县一众官吏莫名其妙。
“吴大人,有失远迎,请坐请坐。”聂棠丰上前行礼问好,注意到吴大人身边的年轻男子。
此人未穿官服、戴官帽,不像是州府里的官吏。
“聂大人,这位是万通判请的私人主簿薛沛易薛公子。此次来越县,我等是为了岳鹰寨的事。”吴大人开门见山。
聂棠丰几人立刻与薛沛易打招呼,随后几人都坐下商议起剿贼的事。
“吴大人来得正好,派去岳鹰寨的细作已经得到了布防图,我们明日便打算行动,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拿下岳鹰寨。”张县丞是在场的唯一一位女官,她协助此次剿贼行动,雷厉风行,说话爽快。
“上到州里的文书我已经与万通判合议过了,既然各县联兵已到,此次行动我是很放心的。只不过我二人来不单单是为了剿贼。薛公子得到密报,越县恐怕有奸细呀。”
吴大人年约四旬,一双细长眼里满是精明圆滑,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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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情报到手奸细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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