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苗帶著輕鬆甚至有點惡趣味的心情,等待著「Elle」或者林振宇本人的回應。她幾乎能想象出林振宇看到她那封回信時,臉上會出現怎樣一種混合著尷尬、釋然和重新開始苦惱的複雜表情。
果然,「Elle」的回信隔了很久才來,內容異常簡短:
「您的回覆已轉達林總。他說了聲:『嗯。』會議訊號問題,我會提醒技術部門注意。祝好。」
一個「嗯」字,簡直是林振宇式回應的典範,包含了千言萬語又彷彿什麼都沒說。邵苗幾乎要笑出聲,她能腦補出他所有的心理活動。
然而,她預想中的「下次開會不再切斷訊號」並沒有立刻實現。下一次跨部門視訊會議時,輪到邵苗發言,林振宇的畫面雖然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卡頓或變黑,但他卻採取了另一種更隱蔽的回避方式——他微微側過身,低頭非常認真地記錄著什麼,彷彿她的發言重要到必須逐字記錄,從而完美地避開了與鏡頭的直接對視。
邵苗在屏幕這頭看著,又好氣又好笑。這條鰂魚,還真是花樣百出地閃避啊。
會議結束後,她收到一封來自林振宇(這次是他本人!)的郵件,主題是關於她剛才發言中提到的一個技術點。郵件正文極其專業,提供了兩篇非常前沿的參考文獻。但在郵件的最末尾,他寫道:
「另,關於賠禮一事。鑒於你提及的『方式』暫不可行(註:指會議訊號穩定屬於技術部門範疇,非他個人能完全控制),且堅持不受物質饋贈。或許可換一種形式?例如,在技術論壇上,你近期關注的那個關於分布式系統容錯機制的討論串,我有一個初步構想,已匿名回覆。或許可視為一種…『知識性的賠禮』。請自行查閱。LZY」
邵苗愣住了,心跳驟然加速。
他…承認了。
他親口承認了那個匿名賬號背後是他。這不再是她單方面的猜測,也不是「Elle」隱晦的暗示,而是他本人,用最直接的方式,確認了這個她好奇已久、試探過卻被他無視的秘密。
她立刻回想起很久以前,她曾在郵件裡小心翼翼地試探他是否就是論壇上那位犀利的匿名者,當時他選擇了徹底的無視,用冰冷的沉默迴避了這個問題。
而現在,他卻主動將這個身份作為「賠禮」的一部分,坦誠地呈現在她面前。
這份「賠禮」的重量,瞬間變得完全不同。它不再僅僅是分享知識,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道歉和…信任的交付。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是的,那是我。我一直都在用這種方式與你交流。現在,我願意讓你知道這一點。
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被信任感包裹了邵苗。他或許依舊無法在現實中靠近,但他正用他覺得最安全、最舒適的方式,向她敞開他世界的一角。
她立刻點開那個論壇鏈接。果然,那個熟悉的匿名賬號發布了一篇長文。但這一次,看著那些冷靜卻充滿智慧的文字,她知道屏幕那頭的人是誰。這種感覺讓閱讀體驗變得無比奇妙和親密,每一個術語,每一個邏輯轉折,都彷彿帶著他的溫度。
她沉浸在那精妙的思路中,忍不住在下面用同樣匿名的方式回覆了自己的讚嘆和進一步的思考。很快,那個匿名賬號又回覆了她,兩人就這樣在論壇上你來我往。但這一次,對邵苗來說,這不再是一場與陌生高手的神交,而是一場心照不宣的、只屬於他們兩人的共舞。
她給「Elle」發了一封郵件,真心實意地寫道:
「Elle姐,請再次轉告林總,他的『賠禮』我收到了,非常非常喜歡,這遠超任何物質上的東西,是我收到過最特別、最珍貴的『賠禮』。請告訴他,我們兩清了,並且…我非常感激他的坦誠。真的非常感謝!(也謝謝你幫忙傳話!)」
她特意強調了「坦誠」二字,希望他能明白,她接收到的並不僅僅是知識,更是他這份笨拙卻珍貴的「報答」——解答她過去的好奇,並以一種她最欣賞的方式。
她不知道的是,林振宇收到這條轉達後,對著屏幕發了很久的呆。「坦誠」…她用了這個詞。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沒有覺得被冒犯,也沒有進一步追逼,她說她感激,她說兩清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和巨大的欣慰感沖刷著他,彷彿終於償還了一筆拖欠已久的、無形的債務,並且得到了債主最大程度的諒解和…欣賞?
他心情變得極好,以至於在接下來幾天,連他部門的下屬都感覺到了細微的變化——林總雖然還是那樣沉默寡言,但周身那種緊繃的低氣壓似乎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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