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个头不大，甚至还没有什么神力的王隽，可把阎王愁弯了眉。
可这人偏偏还是天帝看重的，还说万年后让王隽上天述职。
这是让王隽在基层待一段时间再召回去的意思？
那他是把人留在这儿当个吉祥物还是给点功绩，这样等她回天上的时候是不是还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那个，不知您下来是天帝有什么指示吗？”阎王搓着手陪笑道。
王隽对着阎罗大殿好奇地左右张望，“啊，天帝没有什么指示的。就是让我踏踏实实的跟着你干了。”
这不就是下放了？
看来她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阎王收回了脸上的谄媚，下达命令：“哦，那你就先跟着黑白无常去收收人间的鬼魂吧。”
“请问有没有员工手册什么的，我刚来，还不知道有什么要注意的规章制度。”
阎王满脸不解：“老夫只知道天条，不知道什么你说的龟章。”
“天条那都是总的法律条款，可是还有很多细枝末节我就不知道啊，这万一有什么纰漏……”
“我的姑奶奶！”阎王忙打住她的话头，“天条怎么会有纰漏？”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就像我刚来，不知道地府有什么规矩，要是学习一些，也不至于闯祸是不是？”
阎王狐疑地打量着王隽，据他的经验来看，但凡问起天条相关的人物可不是什么善茬。
但看着王隽……
好像又可以放心了呢。
“我怎么总觉得你这张嘴，倒可能给我招来祸呢？”
“怎么会？”王隽心虚一笑。
“你最好是。”
阎王甩甩手，“行了，地府最近忙得很，就让老黑老白带带你吧。有什么注意的，你问他们便是。”
王隽兴奋地答应了，这刚入职就来活儿，对想大显身手的她可太好了。
“看寿命收鬼魂儿。”白无常言简意赅，丝毫不想多加废话。
王隽的手一顿，就这么简单的话，那她干嘛费心思找来纸笔做记录啊。
见白无常没了下文，她只好转头求助黑无常。
“近几年人间的戾气大涨，恶魂增加了不少啊。”
黑无常还在感慨中，见王隽求助的眼神，忙补充道：“哦，如果有不听话的呢，就拿个棒槌敲就好了。”
“喏，给你铐链和棒槌。”
王隽接过来，眨眨眼睛。
“没了？”
“不然呢？”两位头也没回的从黄泉处离开了，留下还在原地懵逼的王隽。
她看看手里的棒槌和链子，现在地府的执法工具还这么传统吗？
王隽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可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
刚才听黑无常说恶魂变得多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降伏。
见他们就要走远，王隽忙跟着上前。
刚才还是黑森森的阎罗地府，转眼间，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医院。
“老黑，让她先跟着你吧。”白无常说完就化作一缕烟消失在医院的门口。
“啊？行……”黑无常脸上凶狠狰狞，心里却有几分忐忑：这千百年来都是他自己出差，哪儿带过新人呢？
看着王隽满眼的热切，他只好继续装作深沉，清清嗓子：“这个嘛，你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怎么收魂儿。”
他递给王隽一本小册，指着上面的姓名和阳寿期限道：“喏，这医院应该就有几个，你自己先试试吧。”
王隽看着手中的小册，疑惑问道：“那现在我是要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人吗？”
黑无常不知何时溜了，只剩下空气。
王隽暗暗给自己打气，那就一层一层找吧。
阳寿已尽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在门诊区，那就去icu瞧瞧吧。
她以灵识的状态飘呀飘，穿过天花板和一道道围墙，跟着标志溜到重症监护室。
这儿一片寂静，只有若有若无的啜泣声和往来医护人员脚步匆匆声。
她仔细查阅着魂魄的姓名和阳寿，确定眼前这个年过半百，两眼已是弥留状态的中年男子是自己要带走的人了。
可接下来该怎么做？没人教啊！
王隽想想仙侠剧里的情节，硬着头皮随意做了个手势。
一个魂儿正悠悠地从□□里分离出来。
竟然成功了！
王隽心想：原来这收魂都是可以按照个人习惯的啊？
王隽看着面前茫然的魂儿，翻了翻他将去的地方，带着友好的笑容向他递出锁链。
“欢迎来到地狱。”
那魂儿吓得逃窜起来，王隽赶忙将锁链扔过去，不想那魂儿溜得飞快，竟附在一个哭丧的年轻男人身上。
“老子才不去什么地狱！”
这动静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一个男人拍拍被附身的年轻男子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大哥一定会去个好地方。”
不想那人满眼乌青，脸色晦暗说：“都是你害死老子的，你黑吃黑，我要杀了你！”
说着要用手掐住那人的脖子。
“天啊，莫非是他鬼上身了？”
王隽见这失控的场面，暗道：完了完了，她差点忘了黑无常收的可是恶鬼啊。
王隽像个幼师般哄着：“乖，你看我也不是什么黑无常，不会送你去地狱那地方的。”
最起码也得送到阎王殿审判一下。
那恶鬼却冲自己吐了一口虚无的痰，“哪来的丫头片子，老子还以为是什么牛头马面呢，就凭你也想带我走？我还没在这儿快活够呢，还有这个叛徒，我今儿非得杀了他不可。”
王隽眨眨眼，不愧是恶鬼，连地府的人也敢骂。
她瞅了瞅手中的棒槌，现在就是用你的好时候！
“咣当——”
恶鬼挠挠头，“什么玩意，小孩子玩的？”
病房里的人看着被附身的男子对着空气说话，早吓得落荒而逃。
一群医护人员忙冲进病房，重新为病床上的人插上呼吸管子，做心脏博起。
“哼，留着你那儿小儿科的玩意吧！”
说着恶鬼就得意洋洋的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王隽看着手里显化成的橡胶锤，欲哭无泪：这个老黑坑她啊！
“面对这样的恶鬼，只有以恶制恶才行。”
黑无常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认真的对自己说。
那恶鬼见是黑无常，吓得肝胆俱裂，脚也软了。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用一根手指压在了恶鬼身上，它刚才还嚣张的气焰随着身体被碾压而慢慢削弱下去。
黑无常将他拧成了一股麻绳，缠在铁链上。
一声机器的长鸣响起，还在忙碌的医护人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通知家属吧。”
“工具都是次要的，要想收复恶鬼，就得以恶制恶。你才封仙不久，还有一颗人善之心，等过段时间，你累积功德多了，力量也会越强。”
王隽用力点点头，从来到这个地府后，她可算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功德越多，力量越强？她默默记在心里。
只是——
她好像没感觉自己有神心，要怎么显化出来？
“那个我想问……”
“行了，这手册上的恶鬼我替你收了，你先跟老白去收收普通人的魂儿适应一下吧。”
黑无常转眼又消失了。
“多谢……”
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把话说完呢？
王隽只好灰溜溜地四处找白无常，白无常见了她毫不意外，只冷哼一句：“就知道你办不了那些差事。武的做不了，文的总能做吧？”
“我什么都可以做！”王隽自信满满。
白无常却只瞥了她一眼，“罢了，你先随我来。”
说着下一秒，二人回到了地府。
“最近人间来地府的灵魂多了，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做笔录的人，正好你就来帮忙。”
“可是阎王爷让我……”
白无常打断她：“阎王不是让你听我们的吗？我们说你只管照做。”
王隽点点头，自己是职场小白，确实只能听上级的。
去地府的路上，满地都是怒放的曼陀罗花，在昏暗的地府路边，格外鲜红刺眼。
王隽却被不远处的一片火海吸引住了。
“这是哪儿？”
“哦，这是无烬之海。所有东西到了这里面都会化为尘烬，却又不会飘来。”
这时，一张小小的纸片落在王隽肩上，还没等她抬手拂去，那纸片就被红色火海形成的漩涡卷了进去。
地府会有东西从高空掉下来？
王隽正疑惑着，却听白无常说：“到时辰了。”
她再次抬头看向地府不存在“天空”，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漫天的纸钱黄纸正从混沌的红雾中纷纷扬扬的洒落，数不清的纸童男纸童女带着诡异的笑脸坠落，那纸糊的高楼亭台，还有扎的车马奴仆一并降落，无声无息的被火海吞没。
“等到了清明中元的时候，你看到的会比这个更壮观。”
白无常轻描淡写地说，似是对此景早习以为常。
“那这些东西不会给死去的人吗？”
白无常噗嗤一笑：“难不成你真以为能给那些死去的人烧去吗？”
见王隽似乎真有此想法，他一本正经道：“人死了不是在阴间化作孤魂野鬼徘徊，就是排队等着过奈何桥转世轮回，这些东西于它们有何用？”
“何况——生前不多关心，死后又做给谁看？不过是求得自己心安而已。”
王隽默默看着这雪花飞片的场景，半晌无话。
“走了，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呢！”
王隽收回视线，不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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