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茵在这三位身后站着有些腿软，这几位的操作她是一个没看懂。
首先是她家小姐。
要知道方柔刚刚给猫吃的两粒丹药加起来，遇上急需救命的人，出价可能都可以买下他们脚下的半艘舟型飞梭了。而她家小姐就像倒豆子一样给那大猫吃了，那可是救命的天品丹药。
她不知道的是，方柔身为小极峰老幺，为了这次回家省亲，白黠、尤惢和詹雨一人给她准备了一份丹药，让她带在路上。她刚刚拿出的每个瓶子里面都是满满的，至少二十粒丹药起步。
对财大气粗的山门小极峰来说，这些丹药确实就像是倒豆子一样。
还有那白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就这样看着大魔君离他们这么近，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更离奇的还是屠汝杉。
这女魔君前一刻还在厮杀灭人魂，手段狠辣，现在像是没事人一样如普通女人一般查看着灵猫的伤势，同方柔一起一脸期待的盯着被塞了名贵丹药的大灵猫，仿佛刚刚所有事情都不是她干的一样。
方茵整个人都凌乱了，可以的话，她也希望现在能昏过去。
方柔自然听不见贴身伴读肚子里的蛐蛐，她正目中含光，满心期待地抱膝观察着猫身上的变化，看起来纯净到微微发光。
屠汝杉将此幕看在眼中，眼尾微红，笑了笑，又仔细看了看地上伤口开始慢慢愈合的大橘猫，站起了身。
“走了~！你……挺好。”
说完这句，女魔君的身影化作一团黑气卷向远方。
方柔抬头朝黑气远去的方向看了眼，松了口气。一方面是这大魔君走了，另一方面是这猫大概率是救回来了。
魔君确认了这点，所以才放心离去。
白玉走到方柔身边，从她手上拿过屠汝杉刚刚给她的玉铃铛看了看，没看出任何负面作用或是咒纹，而且确实如那位所说，上面气息纯净，没有被人沾染使用过。
“你……挺怪。”也确实挺好。
将玉铃铛放回方柔手里，他忍不住评论道。
“谢谢。”
方柔并不是很介意这评价。从小到大，一直有人对她作出类似评价，不过更多人说的是特别。
地上的大橘猫动了下，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有了些生气，扭头凝望着方柔张了张爪子。
方茵见此，上前了一步。
白玉见此，皱了皱眉。
方柔只是淡淡看了眼，用更加温柔的声线说：“没事的，你要是能活下来，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那橘猫似是听懂了，喵了声，金色的眼睛看向船头甲板上那堆碎剑，随后艰难起身，一瘸一拐走了过去，从那堆破碎中叼起一块，又慢慢挪回了方柔身边，将碎片放在了她面前，又重新躺了回去。
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在它的行径路线上滴出了星星血点，但橘猫依然走得坚定。
“给我的？”
方柔没有去碰，只伸头观察。
那好像是一块镶在剑柄上的宝石，通体闪着金属光泽，分不清是石头还是金属。
“咦？”
白玉上前，摸着下巴盯着这块碎片，伸手去拿，却引起了灵猫不满。
只见趴在地上的灵猫瞬间警觉，匍匐向前，顶着白玉浑身散发的强悍气息，呲着牙生气地发出了哈声。
“胆子挺大。”白玉对方柔吐槽道，“我看和你性子挺像。”
方柔没反驳，揽过胸上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的灵猫，“那我给他起个名字吧，就叫白橘了。”
橘白花猫叫白橘，刚刚好。
“你什么意思？让它跟我姓？”
白玉拾起地上碎片，放在眼前细细研究，神色越来越凝重，嘴上的调侃却一点没少。
“是白黠的白。”
他不是说自己和白黠是两个白吗？
白玉忍不住又朝少女翻了个白眼，扭身拿着碎片继续迎光查看起来。
半晌，他将碎片合于双掌中，双手发力渐渐拉开，掌心出现了两道电弧般的拉力将碎片凝滞空中。
随后，密密麻麻的金色灵纹从两道电弧般的光芒中涌现，如胶带一样层层裹覆住碎片，竟是将它封印了起来。
待到所有灵纹逐渐暗淡，融入碎片中，他左手握住碎片，右手在略尖的一头凭空一搓，化出了一条红绳串起了这块碎片递还给方柔。
“此物不能视人，但需要随身佩戴，不能放入空间法宝内，待你有了本命法器，可将它炼化融入其中。”
方柔接过，心里清楚如果询问，白玉会说明此物来历，可直觉告诉她不知道会更安全，便默默将东西收了起来。
白玉对方柔的反应和判定很惊奇，强调说，“你确实怪得挺别致。”
在方柔这个年龄的少年少女在怎么后天沉稳，多多少少都带着对强者自然的敬慕，对世事种种天然的好奇心。
可方柔不然，她的反应往往相反，显得老成却不让人生厌。比如刚刚，她面对一位大魔君态度友好平等，却很难引发旁人反感。
“谢谢。”
方柔再次谢过，将怀中的白橘放到了方茵怀里，走到船边继续看起路上经过的景物和地面上的百态。
山门位于山的东北，要回方家祖地，需要横跨大半个山地。
之后几天的路上，方柔看见了被群山环绕的富饶盆地，肥沃的土地上一片金黄。
看见了山中梯田五颜六色，层层叠叠映照着蔚蓝天空。
看见了高原黄土层层风化山峰像是被一剑斩成了齐平，风将山峡雕刻成了瀑布流水，远看线条连绵。
看见了戈壁雅霞，石峰层次分明，是亘古的沉淀。
看见了溶蚀圆润的山峰被翠绿植被包裹，水蓝色的溪流川流其中。
看见了巨型火山口周围如江河一样奔腾的明亮熔岩，周围根根六边形的玄武岩石鬼斧神工。
据说，《成神道》中的地理地貌是作者参照了地球上那些最瑰丽特色的景点撰写的。
方柔不喜欢旅游，不过也看出了多半参考景点的影子。
富饶盆地上，凡人在田间劳作耕地，人城市井烟火。
仙山梯田中，修士临空播撒灵种，同门谈笑风生。
高原黄土的峡谷内，魔兽奔袭，灵禽翱翔，弱肉强食。
方柔见识了戈壁上跳跃在沙海间的玄沙鲸，翠山碧水间时而凌空奔腾，时而遨游水中的碧水金麟，心中震撼。
偶尔的，方茵也会指着一座被从中间笔直劈开的山，说那是当年熔神之战中哪个大能对战那位大神时留下的剑痕，可从中参悟剑意，或告诉她，正见到的盆地是某位神邸陨落时造成的深坑云云。
不得不说，矛万术笔下的这个世界壮阔多姿，趣味盎然，让人不经意望上几眼就能爱上此方天地，实在是比水泥丛林美了不少。
同时，方柔也明白了，此次回矩城的路线被精心编排过，当下心里对商门方家的体贴周到有了几分认识，也对“方柔”在方家的地位有了评估。
白玉一路上都临空斜躺着，手中握着那只玉杯，看似全然百无聊赖。
一路漫游，只为自家往日足不出户的小少主能饱览世间风景。
至于路遇魔君这种小概率事件，也是万万没想到。
一行人临到矩城，方茵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纳戒中取出一张对折有火漆的纸，双手呈给方柔道：“小姐去参加考核前写了这张纸条，让我等你返家时交给你。”
一路游山看水，方柔正是心情放松时，疑惑接过。一边打开火漆，心里一边想着哪有人自己给自己留纸条的？
瞥了眼纸上写的内容后，她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潮湿的冰窖，人都动不了了，表情管理机制丧失功能。
白玉见这姑娘见到大魔君都能控制的面不改色，见到自己写的一张纸却惊恐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伸头瞧眼过去，他也疑惑了，随口就问了出来：“你平时写名字都喜欢拆开来写的吗？”
男人的声音把方柔从冰冷的恐惧中拉回了现实，转头看他的动作都带着卡顿，反问，“你在说什么？”
“这矛万术，不就是方柔二字拆了重组吗？”
白玉白了她一眼，眼神中写满了“你别当我没文化”。
方柔闻言，五雷轰顶，整个人已经不是不好可以形容了，拿着这张纸的手都在颤抖。
她的世界观碎了，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从大学时代在课上看《成神道》，到玩游戏时和游戏羁绊讨论任务情节，再到这些年工作加班的画面，最后是那个加班回家的凌晨，她坐上那辆出租车，见到那个诡异女司机的一些细节。
她看着眼前的白玉和方茵，视线的画面是那么真实，又想起白黠这些日子来的悉心照顾，脑子都成了糨糊。
天地旋转，头晕目眩，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理不出来龙去脉，甚至连自己记忆的真实性都产生了一丝动摇。
以修真的角度看，这已经算是道心崩碎的前兆了。
结合白玉刚刚无意间从文字间点出来的关窍，当下绝对是方柔此生经历过最惊悚的情节。
只因为那张纸上写着——【在书房 】落款【矛万术】！
原计划中，本文应该在本章之后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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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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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矛万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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