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知道沈务辞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从天上摔下来的,原衪还很烦恼,因为作为沈务辞的同桌和室友,两人的距离太近,原衪总能听到沈务辞和一个虚妄的声音聊天。
真的是见了鬼了,原衪每天都能经历一些刷新他世界观的事情,他第一次听到那个从虚空中冒出的声音时,整个人一激灵,他能辨别出来一个声音是沈务辞的,但另一个声音他辨别不出来,他望了望四周,其他同学要么睡着,要么很认真地听课记着笔记,说话的人离沈务辞太远,根本不可能和沈务辞对话。而沈务辞嘴巴闭着,看着压根不像在说话。
原衪倒吸一口凉气,趁沈务辞不注意写了一张纸条:你听得到周围有人在说话吗?
原衪将纸条折叠,掷给前面的同学,着急地等着回应。
一拿到纸条,原衪打开看到上面写着:“啊?”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没事,不要怕,原衪。这才多大事,你整天看着沈阿飘在眼前飘还能保持冷静,这不算什么事。原衪尝试开导自己,最终还是觉得自己要裂开了:他太难了……他终究是默默承受了所有……
这时候沈务辞欠揍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哟,我同桌平时看着好好听课的样子,没想到也传小纸条和别人聊天啊。”
原衪听得眉心直跳,有种想揪着着沈务辞领子,和他打架的冲动:“…………”
沈务辞对原衪听得到他和监视员说话的可能也是逐渐加深最后肯定的。
沈务辞特别不能理解西州高中的跑操制度,每天跑两次,简直要把人直接给原地跑没。也有学生曾经艺高人胆大,一份匿名信送给学校的心理辅导室,拐着弯埋怨这件事。但学校也给出了很欠打答案:专家曾说过一天的跑操很重要,不仅能增强学生的体质,还能提高学生的学习效率。
学校高层领导也整天强调跑操的重要性:“高中生活很苦,根本没时间拿出来让你们锻炼,我们为你们争取到的跑操时间,你们应该懂得珍惜。早上我们也知道你们想睡觉,一跑操脑子不就清醒了吗,怎么会想睡觉呢?”
“跑操不仅考验了同学之间的团结意识,而且高度展示了我校学生良好的精神风貌。”
跑操时间在课表上显示为阳光体育活动。沈务辞阴恻恻地评价:“阳光不阳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要黑化了。”
沈务辞跑操前很困,跑完操更困了。在阳光下跑一遭,实在是催眠。于是下节课睡得更香了。
除此之外,沈务辞真的很想质问那些领导:“专家有没有让你40度高温还让学生在外面跑这死人操。”
炽热的太阳无情地拷打着一群没有自主灵魂的学生,沈务辞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羽化成仙的节奏。
沈务辞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热得要蒸发,教室里旋转的电风扇无济于事,空调嘛……单霞屿又不允许开,说是到时候受了凉感冒,又有一批人请假回家。偶尔单霞屿会同情心露出一点,准许他们开空调,但她又要求开窗通风,免得空气无法流通,病毒在教室里传播。
空调的冷气遇上教室外炙热的风,对上了还没一个回合,空调大呼:比不过,根本比不过啊。
沈务辞经常跟监视员抱怨,后来实在受不了着狗屁跑操,又灵机一动:“喂,你能不能变张医务室的请假条给我,或者你帮我扯一个不能跑操的医院证明?”
监视员一开始不松开,觉得沈务辞在这又没任务做,也没苦头吃,在这的样子也不像在反思。跑个操正好让他吃点苦头。只是后面耐不过沈务辞的层层逼问和威胁,才答应了这个要求。
原衪一听那个神秘人能帮助沈务辞躲懒,又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饱受他们俩的折磨,人消减清瘦了不少,而沈务辞能逃离他的苦海了。原衪骤然间感到不快,他不能让沈务辞过得那么舒心,这样他良心实在过不去。
隔天,沈务辞从书包里抽出监视员为他早早变出来的假条大大咧咧地摊在桌前,沐浴在周围一圈子人的艳羡的目光中,十分嘚瑟地抖动着腿,眼里是藏不住的兴高采烈。
张鸿喆抢过那张千金难得的跑操请假条,颠过来倒过去地反复揣摩,试图找出造假痕迹,最终无果放弃。张鸿喆放下跑操请假条,用哀怨的小眼神瞧着沈务辞,语气里是溢出来的酸:“你家医院是有人还是医务室人员是你亲戚啊?怎么就被你小子开到了?”
张鸿喆性格很好,也开得起玩笑,平常傻呵呵的,整个人带有浓重的喜剧色彩。沈务辞觉得这个人蛮有意思的,跟他聊天也有共同话题,算是将他死去的灵魂从一片寂静的沼泽地中拔出来,得以喘息。
“人品好,没办法。”沈务辞挑眉,得意洋洋地道。
张鸿喆从上到下地像X光全方位扫描了三遍沈务辞,对方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重病的样子,很不理解地道:“你装什么病,医务室给你批的,改天我也借个类似的症状去骗一个假条过来。”
“欸,说什么装病,不要空口无凭就乱说。”沈务辞佯装咳嗽几声,造作地摆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就不告诉你,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个样子,那还成什么样。”
一旦跑操请假的人变多,学校领导敏锐地嗅出不对的苗头,马上加大批假条的难度,推出新的跑操规定。
任何请假的人,也不准留在教室里,必须到正鹏广场集中,站在太阳底下,当着戴好遮阳帽或者撑着遮阳伞的年纪主任面前朗读背诵古诗文言文。否则一律广播全校通告处分。
沈务辞听说打击力度最大的时候,几个躲到厕所里的人全被揪出来被痛批一顿,管你是真不舒服还是假不舒服,反正你就是没去跑操,你就是不把学校规定放在心里,你就是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尊贵的校领导们也不会听你辩解。
校医那关卡也不好过,她大概率会看一眼你医院开的证明,冷淡丝毫没有人情味地道:“我看你这也不是什么大病,你现在不是能来上学了吗,说明身体已经好了呀。那跑操肯定也可以的。”
在一楼医务室拿到了假条,还不算结束,你还要到十楼学生会办公室找老师盖章签字……
张鸿喆有一次集甲流、乙流、支原体肺炎三种病毒于一身,早读课他感觉自己有些不对劲,下了课一测体温38.9度,上午先去找单霞屿说自己发烧了,想开张假条回家休息休息。张鸿喆请假的时间不凑巧,还是学校最初感染的一批,不像后来学校担心感染群体扩大,凡是发烧的一律去医院知道报告呈阴性才能返校。
单霞屿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劝解张鸿喆:“高中课堂你也是知道的,掉了一节都是很棘手的。你能坚持就坚持一下。”
张鸿喆:“…………”
后来张鸿喆再次提起这次经历时,还是很由衷地佩服自己。他一整天上课一个字都没听得进去,脑子里就只知道自己飘飘然的,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睡觉。他的手冰冰凉,但脖子及以上都烫得能煎鸡蛋。
到了下午,张鸿喆又到单霞屿办公室去请假,两个人估计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对方,单霞屿道:“你最后一节课来我办公室拿假条,晚上好好休息。你明天回来上学吧?”语气带着满满都不信任。
张鸿喆机械地点了点头,表情很麻木,按照他们班学生请假的模版背诵道:“谢谢单老师,麻烦单老师了。”
张鸿喆一开始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喝了退烧的药就睡觉了,第二天张鸿喆母亲来叫他起来去上学,叫了张鸿喆好几遍他都没起床,风风火火地闯进卧室,手无意地搁在他身上,准备掀开被子,却感受到了皮肤上传来极高的温度。
张鸿喆母亲急匆匆拿来耳温枪,一测不得了了,39.8度,张母倒流一杯热水,拿了布洛芬,推搡几下张鸿喆,示意他起来喝药。张鸿喆迷迷糊糊地被灌里药和水,听到他母亲问他:“你又发烧了,我先帮你请半天假,要是还不好,就去医院了。现在医院病毒多,到时候你别没病,去医院染个病回来。”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失去意识睡过去。布洛芬短时间退烧的效果还是很好的,过了一个小时,张母又帮张鸿喆量了体温38.5度,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是到了中午的时候,张鸿喆体温又一次飙到了39.9度,随时准备跳到4开头。
张母最后带张鸿喆去了医院,一做检查不得了,甲流、乙流、支原体肺炎。
张鸿喆看了一眼检查报告,张大了嘴,马上掏出手机晒出他的检查单,配上一段文字。
“不愧是我,一次性三个病毒。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666。”
后来张鸿喆在学校还小火了一把,经常有人问3班同学:“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同时得了甲流、乙流、支原体肺炎的人?”
没有姓名,但他的传说仍然存在。
等到全恢复阴性的张鸿喆返校去医务室开回校证明,张鸿喆看着自己的壮烈的成绩,本想着能凭借自身大病初愈,柔弱的模样,开个一个月的假条。谁料他碰到的正是那个朵拉头约莫四五十岁的女校医,这人难开假条是众人皆知的。
她当场就枪毙了张鸿喆的请求,凉丝丝地指责眼前站着的病号:“你在家里已经休息了这么多天了,也转阴了。生病不就是体质抵抗病毒能力不强吗?所以你不是更应该好好锻炼一下吗?”
张鸿喆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肯罢休:“人民医院的医生说我这要静养,要避免剧烈运动。”
“跑操不算剧烈运动,死不了,没事的。”朵拉头校医不松嘴。
“但前段时间不是还有一个学生跟我一样返校后跑步死了的吗?”张鸿喆引用事实论据,最后语气不明地多嘴一句,“我要是出了事,你负责吗?”
朵拉头校医被怼得噎得不轻,许久,眯了眯眼睛:“你是在威胁我吗?学生就是跟老师这样说话的吗!”
张鸿喆在心里疯狂吐槽:你算什么老师啊。
众所周知,西州高中的校医就是个关系户聚集地,医术不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这没事的,不要担心,你哪怕去了医院也没用。我是知道的。你这又是何必呢,再过几天就放假了,你现在是等不及了吗?”
这样的校医虽然垃圾,但也会给同学的伤口消毒,拿纱布包扎……比小学时只会贴创口贴叫你去医院的校医本事貌似高了一点,自信心却是高了不少。但张鸿喆还是喜欢后者。
朵拉头是不会给他开假条了,张鸿喆觉得自己惨死了,意识到这点,张鸿喆果断丢了一句“我知道了”随后帅气十足地摔门离去。
两节晚自修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张鸿喆不死心,又到医务室探头探脑:欧吼~今天晚上值班的老师不是朵拉头。张鸿喆在心里欢呼雀跃,按捺住飞起的唇角,来到校医面前,惨兮兮地描述了病情。
最后,张鸿喆光荣得到了两天跑操假条。
事情还没有结束,上天好像和张鸿喆开了一个玩笑。
接下来两天全是雨天,跑操爆改听力。
张鸿喆:“…………”宝宝心里苦,但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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