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照很快就办好。
陈行简带着宋生来到海关,他看着宋生一脸紧张,轻笑着,他拿枪顶着他头都不见他害怕,这会要回家了反倒害怕。
想到回家,陈行简瞳孔缩了缩,没在想什么,他说:“下去吧。”
宋生没动,他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里面是那张地图,是很重要的东西,害怕没给人送到。
他看着陈行简苍白的脸说:“能和我讲讲重庆的事情嘛?”
毕竟他没去过。
陈行简顿了顿:“我忘了,等你回去应该能看到。”
记忆中的重庆在他脑海里都快忘却了。
本来想着缓和他的心情,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复,宋生低下头打开门下了车。
陈行简叫住他:“如果你回到重庆,能在帮我做一件事嘛?”
宋生一脸你请说的表情。
陈行简张了张口,半晌才说:“能帮我去一趟十一中门口,有家卖狼牙土豆的老板,他话很多很烦,但总让人听着舒服,如果他还在的话帮我点两碗土豆吧,一碗脆一点,一碗软一点。”
孟福安不喜欢吃脆土豆,要是不合他心意又要闹。
宋生答应下来,他脚步沉重朝海关走去,直到自己护照上被盖了章他才稍微有些安心。
进入海关最后一关那一刻,宋生回头他看着倚靠在车门前注视他离开的陈行简。
阳光中的他,透露出点点死意。
他想起,昨晚陈行简对他说得话:“你在那边没有亲戚投靠的话,可以就跟着陈无,他是个好人。”
宋生没在看他,转身进了海关。
见人安全进去,陈行简沉默坐在车上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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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网了。
缅甸的天一直在下雨,阴沉沉看着就让人压抑。
湄公河的河水一直往上涨,露出许多白骨和腐肉。
陈行简最后看了一眼祠堂里的遗照,他收到来信,那个叫宋生的孩子成功送到了地图。
蒲公英计划也将在三天后实行。
他离开草屋,往鹰的老巢走去,他必须得将鹰留在老巢。
大雨还在下。
阿龙他们忙里偷闲坐在屋檐下看着,他看着沉默的陈行简。
自从傻子死后,他就越来越喜欢待在这,哪也不去。
“来一点?”阿龙问。
陈行简抬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摇头说:“没心情。”
阿龙也不劝,自己开始吸起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来临。
陈行简站在屋外看着屋内。
鹰和他互相对视,他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抓起来。”
有线人来报,大量警方正在往这赶,路线是从哈图赶来。
鹰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是陈行简,哈图的路只有陈行简知道。
阿龙擅作主张给陈行简解开眼罩,已经被他做成稻草人插在毒花里当警告,现在轮到陈行简。
他们要带着陈行简离开这个地方。
村庄交错纵横,路线极其复杂,如果他们逃了,那这次计划就会失败,陈行简只能拖住他们。
但陈行简的身体不如以前,没坚持多久就被人绑在一个房间里。
满身污秽,垂着头听着外面的声音,只有雨声。
等响起枪声,陈行简扯着嘴笑着,他知道警方已经赶过来了。
只要警方赶过来,那这群人就跑不了。
思绪渐渐消散,陈行简陷入一片黑暗中,他坚持着,听着外面的枪声越来越近,直到消散,门外传来脚步声。
陈行简费力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赢了,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但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虚弱喊了声:“师父。”
就再也没有反应,倒了下来。
等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他还以为回家了,没想到还在哈图。
不过也是,他受这种伤,想回去也得等伤养好。
陈无心疼看着他,他带着人将毒枭抓获,从头子那里问出陈行简在哪。
陈无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才选择推开门,他害怕自己的徒弟死在这里,推开门却没想到看到残忍的一幕。
他知道毒枭狠毒,但也没想到这么狠毒,他的徒弟身上没一块好肉,牙齿被人打落,手上脚上的指甲被人硬生生从肉里拔出来,被丢在陈行简旁边。
他哭着将陈行简抱进自己的怀里,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警察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陈无看着醒来的陈行简,关切问着:“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成功了嘛?”陈行简沙哑着嗓子。
“计划成功,你功不可没。”陈无笑着说,只是眼里带着泪,任谁看见自己的孩子被人折磨成这样心里都会难过。
陈行简还想说什么,但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是闭上了嘴。
陈无抹了抹眼泪,对门口说:“进。”
小警察捧着文件:“陈局长,关于这次的计划还有几件事情要和你对接。”
陈无:“讲。”
小警察看着床上的陈行简,陷入沉默。
陈无有些生气,陈行简又不是外人:“小简是这次的主力,有什么不能当着他的面讲。”
小警察两难,陈行简开口说:“师父没事,你们出去讲吧,我有些困想再睡会。”
陈无叹着气,瞪了瞪小警察,带着他出病房。
在他们走出病房后,陈行简睁开眼睛,他看向病房外的师父和小警察谈话,又闭上眼睛什么也不去想。
懒得想了,陈行简心里已经做出决定。
“不在继续躺着歇一会?”陈无扶着陈行简穿鞋。
陈行简摇头:“想早点回去。”
陈无:“也行,国内的医院比这好,治的更快一些。”
在躺在床上这段时间,陈行简听到师父说起重庆变了样,陈行简只是默默听着,再偶尔说几句:“等我回去,你一定要带我逛逛。”
“你要的东西。”
雷少囷将陈行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是几张遗照和几坛骨灰。
陈行简道谢着:“谢了。”
他伸手将孟福安的骨灰坛和遗照抱在自己怀里,孟福安不喜欢别人碰他。
陈无看着陈行简手里的遗照:“这就是你跟我说你要带回家的人?”
陈行简炫耀着:“是啊,他很乖。”
“走吧。”陈无没说什么,只是牵着人走出病房,往边境走去。
陈行简这个身体坐不了飞机,只能从云南边境进去。
坐在车上,陈行简看着倒退的风景。
他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封信,交到陈无手上:“这是我在这,想师父的时候写的信。”
陈无拿着信打趣着:“难为你还记着我。”他接过信就要打开。
陈行简拦住他,“等回国再打开,现在打开有点不好意思。”
陈无听了他的话,将信放在自己口袋里:“行。”
下了车,好几个警察手里拿着遗照,上面都带着勋章,许敏上面多了一个,她说要勋章,陈行简给她弄来了。
陈无对他笑着:“回家。”
陈行简看着中国边境内的警察,都在冲他敬礼:“欢迎缉毒英雄回家。”
陈行简笑着低下头,随后带着泪光对着陈无敬礼:“警号0121826陈行简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特请归队。”
“允许归队。”陈无整理陈行简的衣服,拍了拍:“可惜了,没穿警服。”
陈行简笑着没说话,他稳稳抱着骨灰坛往边境走去,边关拦着他,陈行简不解。
陈无提醒他:“枪。”
陈行简这才反应过来,中国是个和平中国,他们警察拥有枪都要走审批,这来路不明的枪自然要上缴。
陈行简将枪放在那人手里,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已经习惯随身带枪。
“能在让我看看嘛?”陈行简突然说。
边关看了一眼陈无,陈无点了点头,陈行简又将枪拿了回来在手里看着。
陈行简开口:“师父,你先带着他们走,我再看看。”
陈无看着自己徒弟不容拒绝的样子,也只好招呼人先走。
陈无回到大队伍里,人很快就活跃起来,他们在商量着等会回到重庆该怎么做,又在说这些毒枭该怎么处理,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唯独这次蒲公英计划的实施者,转身看着这个他待了十年的地方,只要走出那个边境线他就能回国,也能带着孟福安回国。
但他回不去了。
从他吸毒那刻起,从他杀人那刻起就已经回不去了,意志被吞噬,如果不是孟福安的死他恐怕会沉沦于这个地方。
陈行简慢慢抬起头,看着那些人背对着他,欢声笑语说着,以前他也是那群人中的一员。
陈行简缓缓闭上眼睛,按动扳机,他倒在地上,骨灰坛被他稳稳抱在怀里。
他在最后的意识里看到师父惊慌的表情和所有人都朝他跑来。
有听到师父的声音:“小简!”
有那群队友的声音:“陈队!”
也有狗娃他们的声音:“简哥。”
最后,是小福的声音:“哥!不要丢下我。”
没有丢下你,哥来找你了。
陈行简带着笑想,其实被子弹打着的时候不疼,幸好不疼,不然孟福安就要在下面哭着闹着不投胎。
意识消散,梦中那棵树恢复到了绿树成荫的景象。
陈无痛苦抱着陈行简的尸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都要回家了,还要自杀。
雷少囷低着头不说话。
他知道是为什么。
陈行简有他自己的骄傲,警察是不允许杀人,即使那人犯了罪也得缉拿归案交给法律定夺。
而缉毒警察也是最恨毒品的人,可他接触到了,即使是为了任务,也过不了心中那一道坎。
余嘉清说得没错,这个地方是个地狱,而陈行简没逃出这个地狱。
陈无坚持要把陈行简的尸体带回重庆火化。
重庆正值夏季,尸体没待多久就被拉去火化。
才过了几天,陈无又衰老了十几岁,他坐在地上无神看着前方。
他在想当初执意让陈行简去参与到这次计划中,到底对不对。
可回想起来,好像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是他低估那个地方的可怕,这么算起来他也是害死自己徒弟的凶手。
口袋里的信掉了出来。
陈无弯腰捡了起来,差点忘了还有一封信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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