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上京城,日头正烈,官道上的积雪大多被街道边上的小贩打扫干净,积雪初融,泛着些冷意。
街道两旁茶肆酒楼招牌林立,招揽了不少客人,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挑担的商贩低声吆喝,街角卖糖人的老人吹出一串串薄如蝉翼的糖花,孩童围在摊前叽叽喳喳地嚷闹。
远处寺庙钟声悠悠传来,混着酒楼里飘出的肉香,整个长街喧嚣鼎沸。
却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子呼救,声音尖锐,几乎盖过街市的喧嚣。
“救命……救命啊!”
苏木正手拿一串糖葫芦,嘴边正衔着一颗红润饱满的山楂葫芦,脚步一顿,不悦地回首看去。
只见人群之中,两名衣着黯色麻布的男子正凶神恶煞地将一名女子按倒在地,那女子穿着褐色粗布麻衣,脸上满是落灰,遥遥望过去,手上竟还有许多淤青。
女子面色煞白,手中攥着一只破旧的钱囊,指节泛白,显然不肯放开。
苏木一瞧,便知是流氓小偷横行,她最是看不得这些个地痞流氓,瞧着周遭百姓围做一圈,留着些缺口,却无上上前阻止,尽数避开,唯恐惹祸上身。
苏木眸色微沉,抬脚走了过去,步履沉稳,落脚于两名大汉前方。
她还未开口,那二人抬眼瞧见苏木,冷哼一声:“少管闲事!小心把你办了!”
苏木脸上露出些不屑,她垂眸斜眼瞧着手中糖葫芦,脸上露出些狠辣,刹那间,那糖葫芦猛的飞入其中一名男子脸上,瞧见那糖葫芦粉声落地时,男子面上多出一道红印,可见这一签打的不轻。
苏木蔑笑,语气淡淡,想是在挑衅一般:“想办我?来。”
话音刚落,那流氓似乎已经气极,还未招呼另一人看好女人,自己便猛的起身,想要一拳招呼到苏木脸上。
几乎在同时,苏木便看穿了他的动作,抬肘撞向他下颌,动作狠辣利落,那人似是被迫咬着了自己的舌头,顿时脸上涨红,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鲜血顺口中汩汩而流。
另一人瞧见形势不对,立刻反应过来,抽起腰间短刀便要劈向苏木肩颈,她左手一抬,手腕抵住刀刃方向,身体微转卸去对方力道,右手短匕趁机从袖中滑出,刀锋寒光闪烁,直刺他持刀的手腕。
“啊——!”那人吃痛,刀哐当落地。
苏木上前一步,踢腿往他膝盖一绊,那人狠狠倒地,苏木刀刃抵在他脖颈,俯身时声音低冷:“怎么样?还要办我吗?”
地下之人浑身颤着不听,只敢捂着自己的手腕,大气都不敢喘。
周围看客喧嚣声都减弱了不少,皆屏住呼吸,生怕殃及自身。
苏木收刀入鞘,站直了身,眼神冰冷如霜雪:“滚。”
两人捂着伤口连滚带爬地逃入人群,街巷喧嚣声重新涌入耳中,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苏木垂眸,瞧见那女子微弱伏在地上,双手却死死攥着钱囊,眼中含着泪水欲落不落。她冷声安慰:“没事了。”
女子怔怔看她,唇瓣颤动,声音还发着抖的说了声谢谢。
苏木不再理会,转身离开,衣摆轻扫过石砖,步伐干脆利落。
遇了糟心事,她心下有些烦躁,瞧见左侧酒楼,竟是一丝犹豫也无便抬脚往里去了。
苏木离开时找扬风要了银子,此时她身着一袭浅色素衣,衣料虽不见华贵锦缎,却质地细腻,衣纹间隐隐映出柔光。
苏木带着刚刚一直拿在手中的帷帽,现下又戴上了,门口店小二瞧着以为来了哪家闺女,笑意盈盈地上前,谄媚开口:“姑娘想吃点喝点什么?”
“随便给我来一壶酒。”
苏木也未问清有哪些酒,但也懒得细听细看,语罢便找着靠窗位置席座而坐。
一盏茶的功夫,店小二便将酒端了上来,苏木正饮了一杯,抬眸往窗边看去时,却发现一女子行为鬼祟。
她晌午那会儿也打听过,听闻月华姑娘身形娇媚,额前有着与人不同的花钿,眉眼如画,柔媚中能带着些许娇俏,举手投足皆勾人心魄。
此刻外面之人身着也比常人素衣华丽,虽瞧着神色紧张,但眉间柔意不减,光从描述上看,倒像是那位月华姑娘。
可她不是在养病,朱雀街离着城北将近十里,她为何会出现在相反的方向?
瞧着生疑,虽不确定,苏木却打算跟着她一探究竟。
起身离开时,苏木被以为是食赖,立马将她拉住,瞧着眼前人越走越远,苏木一着急直接扔下一锭足足够她喝上十壶好酒的银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木走的极快,但有怕被人发觉,只好先静观其变,希望能看出点不寻常之处再将她抓住,只是那女子七绕八弯,苏木倒是有些吃力了。
到一深巷处女子忽而拐弯,苏木急着往前跑了半步,竟叫人不见了踪影。
瞧着两边为别家住所,倒是可以沿梁而走,苏木一跃而上,沿着屋檐尖角四下查找,竟还是未发现踪迹。
正觉奇怪时,苏木再次听到些呼救之声。
“女侠,女侠再救救我!”
那女声凄厉急切,却嗓音开阔,苏木被吸引了视线,顺着飞了过去。
不过深巷百米路径,原是刚刚所救之女,此刻又被欺辱身下,叫声凄厉,苏木瞧着怒意更甚,暗骂畜生。
一跃而下,恰恰落入人群之中,此刻女子其后已不再是两人,而是五六人组成一队。
可在苏木眼里,眼前这些人再多,也不过是弹指间便可玩弄于鼓掌的废物。
她潋起双眸,面色如霜,挑着其中一人飞去,帷帽纱帘被风吹开时,她一脚竟将人踢出六尺开外,那人横飞过去时还将身后乌合一并撞飞。
这次,苏木已经懒得和他们周旋,也懒得用刀了。
她懒懒开口,声音却如利刃:“若再让我瞧见,定叫你们人头落地。”
那群人眼瞧遇见了硬茬,踉踉跄跄便跑开,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不敢再往回瞧。
苏木冷眼瞧着地下女子,刚刚还是素衣庇体,此刻已破烂不堪,手中银袋子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扯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扔在女子身上,未开口便要离开,才走出数步,几声弱弱的脚步声追了上来,带着哭腔的呼喊在她背后响起:
“姑娘,等等我……求你……”
苏木从不愿麻烦缠身,听到此话时也未做停顿,只一味往前走,但身后的声音却依旧不停。
“姑娘,我求求你了,他们还会再来的,你救了我两次,可否让我跟着你,我必结草衔环,为你肝脑涂地。”
一声声磕头的震地之声响起,苏木算是心肠硬也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救人一命,若是再叫人落入地狱,那才叫真正的绝望。
她自己不是没体会过。
一次次的从奴场逃离,又一次次地被抓回。
苏木转了身,瞧见女子跪在地上,衣衫褴褛,唯一蔽体的怕是只有那件还算完善的披风,若是眼下她离开,这女子今日就算流氓手中逃脱,夜半也将在这寒冬中丧命。
她终是心软,无奈道:“你先起来。”
像是听到了不同刚才冷淡的语气,女子眼底浮上些喜悦,连忙起身,连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苏木回想自己现在都是被人要挟入府,若再领回一人,也未必对眼前人好,可见眼前人如此模样,苏木终心下不忍,先行告诫:“我那住处规矩甚多,我也仅仅是府中一名婢女而已,你若跟着我可处处受人掣肘,低眉顺眼,必要时或许要以命相搏,你可愿意?”
“愿意!”
女子未有半分犹豫,眼底闪出些光芒:“我这条命本身就是姑娘捡回来的,就算是送给姑娘,那也是无碍的。”
瞧见她如此决绝,苏木安慰着她,唇边露出些笑容:“那你便跟着我吧。”
苏木走在跟前,侧身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影儿。”女子低着头,回答的很快。
苏木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他的名字,便开口:“你叫我苏木便可。”
“苏木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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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并行,及至斜阳余晖洒落侯府尖檐时才入了府。
侯府门口小厮瞧是苏木,神色有些凝重,虽见其后带了一名不识之人也未多问,苏木瞧着以为是顾长宁下的命令,也便直接踏脚进了去。
一路上未见小厮婢女,苏木见着有些古怪,但以为是顾长宁召去了也未多想。
及至东面厢房,苏木将影儿安置于厢房,告诉她不要出来,她要先去管家那说一身讲影儿作为新婢女,怕是府中不识之人将她以为贼人抓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安置好一切,苏木往管家所居之处走去。
再次回折,庭院中仍旧无人,就连祝余以及芜衣她也没瞧见,心下古怪,苏木听到耳边传来沉重的一阵脚步声。
声音越逼越近,抬眼,扬风正立于跟前,在苏木的周围,不知何时已围上了一阵府兵,瞧见形势不对劲,苏木习惯性往屋檐看去,竟也全是安慰。
苏木不明所以,但毫不怯懦,眉梢轻挑,不紧不慢一字一顿作问:“扬风大人,你这是作何?”
可扬风却并未回话,面色阴沉下令:“抓住她:”
苏木做防备状,心下暗骂,不知今日是撞了邪,怎么动不动就要拔刀,她同样蹙眉不悦:“扬风大人,您抓我,顾长宁可知道?”
“你贼心不死毒杀侯爷,还敢直呼侯爷。”
“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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