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万籁如寂,忽见一道电光,划破幽邃,雷鸣殷殷,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宛若天河倒悬。
幽暗的庭院内,一位身影突兀地划破雨幕,悄无声息地跃入,他身着黑衣,与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
暴雨之声遮掩了他的脚步,他靠近窗边,拿出一只竹管,在管中倒入了一些粉末,一端缓缓伸入窗棂的细微间隙之中。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欲将藏在管中的**散吹入屋内。
谁知那口气还未呼出,竹管已被紧紧攥住,正是那屋内之人。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尚未来得及收回竹管,窗户猛然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屋内之人精准无误地揪住了他的衣领,瞬间将黑衣人自窗外拽入屋内。
黑衣人摔倒在地,尘埃四起间,他迅速调整姿态,目光如炬,只见一女子披散着长发,如同怒海狂风,一脚带着凛冽之气,凌空而来,他顺势精准地扣住了那即将落下的脚踝,借力起身,将那女子狠狠拽倒,自己则站了起来。
黑衣人从袖中悄然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他单膝跪压在那欲要挣扎起身的女子身上,锋利的刀锋缓缓贴近女子的脖颈,一抹细微的血珠悄然渗出。
死亡将至,危机时刻,女子眼中却未露出半分畏惧之色,仍然十分凌厉。
“临死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黑衣人已占上风,略显得意,以上位者姿态等待着来自女子的求饶。
可她并未惧怕,一双漆黑的眸子露出难以莫测的神情,只是问道:“你究竟是为何人指示?”
黑衣人只是冷哼一声,迅速挥动手中的尖刀,犹如切菜一般割开了那女子的喉咙,顿时鲜血如注。
那女子的眼神中仍旧无半分惊恐,只是冰冷地盯着他,宛若寒潭深渊,深邃而幽冷,令人不寒而栗。
女子的喉咙不断发出咕噜的声音,朱唇逐渐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而黯淡。脖颈间鲜血汩汩流出,汇聚成一股细流,沿着她白净的衣衫缓缓滑落,染红了衣襟。
黑衣人凝视着女子那双不再闪动、宛如冰封的眼眸,缓缓收起了尖刀,他身形一展,侧身窗户翻了出去,还不忘以指尖轻轻一推,将窗户悄然合上,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只留下一室寂静与窗外依旧呼啸的狂风骤雨。
随着生命之力的逐渐消散,地上的女子意识开始缓缓抽离,她的灵魂仿佛挣脱了沉重的肉身枷锁,升腾而起,向着那遥远而熟悉的地方飘去。
所到之处一片幽静的树林,薄雾笼罩,难分方向。
女子仍旧披肩散发,身着一件白衣,伫立在丛林中。
“零境,我又失败了。”女子淡然地开口,似乎同样的情形已然经历过数次。
薄雾中突然浮现另一名女子,只是两人相距甚远,看不清她的面容。
“戚研商,这次,已经很接近了。”零境开口似乎是在安慰,可仍旧带着一种难以消散的冰冷,毫无波澜,听不一丝出生气来。
两人沉默了良久,在这里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零境先开口问道:“放弃吧,斯人已去,放下执念,许你再活一世,不用参加十二簪比试了,经营好武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如何?”
戚研商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猛然间如同有石击落,顿时惊涛四起,放下执念?
她怎么会就此放下执念!
自掌门母亲骤逝于非命,转瞬已三度春秋。
三年前,母亲称有要事出门,将幽谷门托付与她,谁知过去数月也未归来。
后来有一弟子在后山荷花池内,发现了掌门竟溺毙于此,尸首早已腐烂。
搜寻多日,也未能找到凶手,门内弟子多传她是自杀,可戚研商怎可相信!
幽谷门是母亲多年的心血,现正处蓬勃之日,掌门怎会独自撒手人寰?
可是残酷如此,她身为孤女,武艺尚浅,独木难支幽谷门昔日辉煌之基,门内弟子皆已离散,门内长老隐归山林。这曾名震四方、弟子众多的一派,竟落得门庭冷落,辉煌不再。
戚研商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幽谷,将过去一切深埋在那里。
在繁华喧嚣的京师一隅,她悄然开设了一间武馆,在教授武艺之余,不遗余力地打听着关于母亲的一切线索,穿梭于京师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事与愿违,母亲的猝然离世宛如犹如古卷残篇,线索尽断,无从寻觅。
后来,戚研商为求线索参与十二簪选拔,只是出师不利,一开始便丢了性命。
在意识消沉之时,是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零境,帮助她一次次获得新生,当然,也需要付出代价,只是暂时未知。
“我们的交易已经开始了,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使在幻境之中,戚研商仍紧握着拳,还能感到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
“那这次重生可能会有点久。”零境仍然保持着那冰冷的口吻,“次数越多,你留在幻境的时间越长。”
说罢,零境便如烟般消散了。
树林中只剩下戚研商,她盘腿坐下,缓缓闭上双眼。
——
一个月前,戚氏武馆。
练功场上,弟子们身姿矫健,拳风呼啸,龙腾虎跃。
场内多为成年弟子,唯角落处有一豆蔻年华的小丫头,正对着木桩专注的练习掌法,虽十分稚嫩,动作却利落干脆。
练了一会,总觉得对掌法掌握的不够透彻,她抬头向着站在一旁的女子问道:“戚师父,此招徒弟练得如何?”
“大体尚可,细节不足,还需练习。”戚研商评价道,说罢,她轻盈地踏前几步,随着呼吸的深长与沉稳,她缓缓抬手,开始了她的演示,每一掌挥出,皆是精准无误。动作流畅而有力,拳风呼啸,每一次出击都恰到好处,既有力量的爆发,又不失控制的细腻。
小丫头看得惊喜万分,即刻鼓掌起来:“还是师父厉害!”
戚研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小苗虽然年纪小,可这拳法比你师兄师姐们练习的都好,只要你勤加修炼,迟早可以超过我。”
小苗乃是京师第一镖局少主,只是父母常年在外押镖,便把小苗寄托给戚研商学武,年纪虽小,对武学的顿悟却超脱常人,仅仅一年多的学习,已达到他人练功五年的程度。
“我才不要,”小苗撅起嘴,一把便抱住了戚研商的胳膊,撒娇道,“师父才是最厉害的,师父就如我的娘亲一样。”
听到“娘亲”二字,戚研商有些愣神,转眼到京师开武馆已有三年,却离她的目标背道而驰。
本是想通过武馆广交人脉,查出母亲死于非命的原因,可如今也一无所获,反而是武馆越开越红火。
“戚大掌柜!有您的信!”忽然有位小厮高喊着,打断了戚研商的思绪,一路小跑过来,将信塞给了她。
小厮气喘吁吁着道:“刚才有个飞镖,咻的一下就扎进了门柱子上,差点就扎着人了!这封信也一并在上面。飞镖扎得可深了,我们几个人才给拔下来。这些上写着给您收的,咱也不敢拆了。”
戚研商结果信,中心果然被扎穿了一个口子。她没着急打开,只是将信上下翻转着看了看,问道:“那飞镖呢?我瞧瞧。”
小厮招了招手,后面还跟了个人,只是走着过来,他急了,道:“你快些吧,走这么慢呢!”
那人闻言,便跑了过来,将一个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戚研商:“我怕着玩意有毒,特意去找了块抹布包着,别伤着掌柜了。”
“无事。”戚研商拆开布,将其间的飞镖取了出来,这是枚铁制飞镖,样式非常普通,尚未雕刻纹样,也没有淬毒痕迹,从表面看,难以辨别是产地何处,也无法得知主人是谁。
“你们去做事罢,小苗,你继续练,累了就去后厨帮会儿忙,马上开饭了。”戚研商向三人嘱咐道,“我先回去看看这信为何事。”
武馆虽然生意好,可也没到与同行结仇的地步,一般这种飞镖传信都带着挑衅意味,戚研商有些忐忑,她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生怕带来恐慌。
戚研商回了房间,将门拴上,才坐下来将信拆开。
见了信上的字,才长舒一口气,还好,并非有人寻仇,只是内容令人意外。
“戚研商启,见信安,幽谷门之事,深表痛心,近来十二簪正在秘密招安,此乃朝廷锦衣卫下组织,眼线遍布全国,望此条消息予你有用。”
之后便是介绍了如何参与十二簪的选拔,详细到每一步。
信件的最后并未署名,戚研商仔细辨认,发现从未见过此等笔迹,不知是何人所为,亦不知此人目的是什么。
“十二簪”她是听说过的,虽为朝廷组织,但其中人员都从江湖中人选拔,不乏能人异士。只是此组织神秘莫测,只知其名,从未有人见过其中一人。
传闻中,“十二簪”专门为朝廷提供江湖情报,大到国家大事,小到民间琐碎,就连某位官员那不为人知的温柔乡,有几位外室的妾室,有几个他姓的私生子,都难逃开组织精心编织的一张情报巨网。
此时她已无心去管写信之人是谁,一心只想着去参加十二簪选拔。
戚研商将那信件细读了好几遍,倘若她真的能够加入“十二簪”组织,那找到弑母的凶手便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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