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喝口水。”
茂密的丛林里，一男一女歇息。但女子明显在愣神，直到男子拿着水壶碰了碰她，才察觉。
“怎么，又在想你哥？”男子装作平淡询问。
是玉禅与王万二人。
玉禅扭头轻轻扯笑，“这都两年多了。”笑得很勉强，干脆不笑。“音讯全无的，怎能不叫人担心！”
小万安慰：“去年不是收到过他的信嘛。”
提到这个，玉禅愈发来气，“除了给二哥捎了个瓶子，就只有四个字‘伤好，勿念’，这也叫信？”但也只能干怨着，“赶过去找他，然后人还失踪了！”
小万笑颜安慰：“放心吧，至少从东西和信上看，人是平安的。说不定这会儿啊，又已经回南方了呢。”
玉禅也只能无奈：“但愿吧，现在几国共分异界，已完全不是我辈所能掌控，躲开是最好。”
小万终于认真地笑了：“那你自己呢？却偏要一头往这里扎。”
说到此处，玉禅终于有些动容，注意力拂照到了对方：“万师兄，你这又是何苦，陪我犯险。”
小万笑得由衷：“我不也是你兄长？”
玉禅沉默，并不当作是玩笑。片刻，比先前更加黯然，似乎眼泪都在打转，呛出了几不可闻的字句：“你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声音很小，但小万肯定是听见了，笑变得苦涩。“放心吧，也不是全为你。”微一叹，就又像没没事儿。“天降劫难，正是我辈修士除魔卫道之时。”然后，更真恢复了正常。“那魔门的三少，你也得给别人留一两个不是？”
这一点，玉禅不用推辞，轻松了许多。“只可惜，就只去年的拍卖会上见过那少奶奶的影子，把那块水灵石抢走。”而后，捏紧了手中的剑，转为愤愤。“那两个少爷，倒是从不露面，真想替我哥来出口恶气！”
小万从旁劝慰：“他们现在小心谨慎得很，怕是都攒着劲儿，在等关键的时候呢。”
“嗯”，听完，玉禅也已完全转到当下来。起身，“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今天也没什么收获，我们回吧。”
小万也是松一口气，对玉禅暖暖一笑：“好，回。”
但是，话刚说完，就不由得立刻抽出兵器。一旁的玉禅速度更快，白光一闪已是长剑在手。而后一阵乒乒乓乓之声，将一众来袭的暗器，合力全部格开。
“被发现了，走！”
一得空隙，玉禅立刻发声。小万点头一应，二人同起。
但就在此时，头顶直接就是一张大网罩来，将二人的去路完全封住。且网上白光闪耀，似很不凡。
二人赶紧止住身形。
玉禅主动后退，小万翻手祭出一枚铜钱，一个转溜就化为铜盘大小。
“落！”
小万字一出口，那宝网就像听令似地，向他那钱眼里落去。
而后，再不待敌人反应，与玉禅再次腾空夺路。
“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一声娇喝，并随一声铿锵的弦音，一道无形气浪仍旧向二人压来。
玉禅一雷光轰散，二人还是被留下。
落定后，四面八方都围上人来，中间两个女子，明显的头领装扮。一人抱着琵琶，一人手拿长剑。
......
“你同她们早认识？”
“和赵灵儿有些渊源。”
城内老街，人群熙熙攘攘。玉飞有军二人没去茶楼，随意闲坐着，闲聊着。
“嗯，不错！”
玉飞却并不想被朋友专门提及，笑怼：“怎么就不错啦？”
有军微愣，干脆把话说白：“你和灵儿姑娘啊！”
他和灵儿之间，千丝万缕自己都难理清，“你这哪跟哪儿。”并不赖烦地郑重警告，“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但有军提这话，不是无的放矢，也自动忽视掉警告：“难道你对人家，没一点儿意思？”
玉飞头疼。
似乎这个问题没法逃避！可要说没意思吧，有军肯定不会相信。甚至自己都不相信，赵灵儿又不差，春梦里都能有她的影子。
“她......”只能碍口识羞地，把自己心里的疙瘩微做吐漏。“她是妖精！”
这一点，出乎了有军的意料。
“你在乎这个？！”犹不相信地追问。
玉飞没予理会，有军也算收到了回答。
微顿，又碎碎自言来缓解沉默的尴尬：“但我还是觉得比章薇靠谱......”
玉飞立刻转头，对他眼一横，就要发作。
有军连忙后躲，不苟言笑地解释，“我这和你说正经的！”并硬气地把话说完，“符号不就娶了妖精嘛！”
玉飞停住，自己嫣儿了。
这便是人和人比的差距，不容他否认。
“妖精怎么啦？”有军见他不说话，接着据理再辩，“大家不都一样地心向大道吗！”
堵得玉飞更加无语。
可后面这话，他不乐意听。世上的事往往便是这样，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所以三缄其口，还是呛了回去：“同妖精成亲，生的孩子是人还好，万一是胎小妖精咋办。这事儿没搁你身上，你当然轻松、道理大！”
有军闭嘴，也萎了气势。
玉飞也没再多话。
有军只好不尴不尬地坐了回去，一声轻叹。本就不是要用道理压人，而只想着为朋友疏导。
微默后，干脆转为轻拍玉飞肩膀，玩笑道：“不就是造化之丹嘛，多准备几颗！”
好家伙，造化之丹，还几颗！他自己也没见啥时候这般大方过。
“或者啊，你就只当是以身相许！”
这越说越离谱。
玉飞哪里愿意听，就要怼回去。但看了有军一眼，同这玩笑话置气，纯粹自找。
还是忍住，仰天长叹一声，自艾自怜吧。“我他妈饭都吃不上，还造化之丹。”
有军还没心没肺地追问：“你现在不是做帐房，涨工钱了嘛！”
完全是明知故问，简直更像伤口撒盐，玉飞能被他噎死：“大哥，再涨，每月两三千，还是得攒上近百年！符号虽不算富二代，但好歹他爹妈都是世家子弟，有底蕴。”
“那你找仙女儿就不要聘礼？总不成想着让人倒贴吧？”
“这我倒没想！”玉飞赶紧将有军打住，“普普通通的姻缘就好，她家里有多有少我不在乎，我凭能力给多给少她也别介意，就成！”
二人间一阵沉默。
有军也有了水泼不进的无力感。
默默，玉飞为自己总结：“灵儿就是那种......我给不了的！”
有军为之侧目。
良久，却又话语一转，轻声对玉飞爆出料来：“你怎么知道，人家就非得要你给呢？”
引得玉飞也侧目，没有打断他。
“造化之丹，我可听说她姥姥就有给她准备，算是嫁妆。你只要意思件法宝，做聘礼就成。”
玉飞呆愣了。
反应过来，并没有立即去探究有军如何得知。因为他自己大体能知道，话应该是没假。赵灵儿家里的法宝“乾坤盘”，他早亲眼见过。不过是家里还有一串叔伯兄弟，不算是她的！
但最重要的，是如此这般就谈到嫁妆聘礼，实在太过突然。
“不成、不成”惊喜直接变成惊吓，“我这、我这......”连说话都开始结巴，“我这还不了解她，就......”
有军一不做二不休：“那你还要怎样了解，不早就认识了吗？”
玉飞稳住，略作冷静。
也终于理清自己的思绪，镇定反问：“你见过她做什么事了吗？又知道她修炼走的什么路子？她师从何人？又有哪些爱好？”
一连串的反问，径直又把有军问懵。
“她、她......”也变成结巴，接不上来。左右不是，终于气急败坏甩锅了。“这不是你自己的事情嘛，又干嘛问我！”
玉飞得胜般地笑了。
哪里真指望有军回答，能够让他停嘴，便已满足。
笑过，却也不能一直让他难堪。
“感谢你的好心”，朋友的一番关切，总还得虚心受领。
“但我和她之间，真的......”原则还得坚持，“就先这样吧。”
“其实这样也很好，大家还可以常在一起玩”。甚至还得认真交个底，“以后的事......边走边看！”
有军还能再说什么呢？每一句话，都能被玉飞争辩出个道理来，近乎油盐不进。
“嗨，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怕你将来后悔！”
有军无奈，作为朋友，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只能到此为止。
建议无效，便干脆发表一番他作为局外人的感慨，做结尾吧：“以为你也世俗来着......没成想，比我好，是修得像仙了。”
玉飞笑纳，认为这是褒奖。
但有军话还没完：“但若说你真修得像仙，却连凡人的半点自在都没有，还不如我。”
感情后面才是重头。
玉飞呆住，还真有点被震到的味道。
同有军说了这么多道理，全是这担心、那担心，活得累不累？还真不如当初同陈欣那般，睡了便是睡了！
“符号与章薇，就比你我看得开。”而有军似仍不解恨，都起身拍屁股了，还要再补上一刀。“世间自有真情在呀！”
但两者不同之处在于，别人客服了困难，最终修成了正果。
玉飞再次愣神。
仿佛都能看见，那两对朋友喜结连理时画面。不在意对方的缺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远远都能让人羡慕。
更有让他惭愧、嫉妒。
只是这些话，今天这般从有军嘴里拽出来，就有点那么怪怪的呢？仿佛，也不尽全是说自己来的！
突然，玉飞醒过神来，直面有军：“搞这么半天，不会是，你在重柔姐那里受了刺激吧！”
有军回头，脸上红颜色青颜色连转。“走了，懒得再跟你磨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愤愤脚底抹油，哪里还有回应？
剩下玉飞嘴巴大张，完全合不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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