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序目送他们离开,看宋祈替她拉开车门。
她坐进副驾,车门关闭的嘭响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竟让他有些眩晕感。
车开出别墅区,驶进人烟稀少的公路。
岑意倾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少年笑染眉梢,和刚才在祝家门口遇见时一样。他一向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道路两旁的楼宇渐渐多起来,路口的信号灯变红,车被拦在在人行横道前。
宋祈余光瞥见她盯着照片发呆,伸手包住她的掌心,将她的注意力带离。
她这才回过神,任由他拉着手,视线转向前方跳跃闪烁的信号灯。
一路无话。
“你和祝淮序在外面遇到了吗?”
宋祈一直等到回家后才问。
明明是个问句,但他的话里没有半分的疑问,只剩下肯定。
“遇到了。”
她压根儿没打算瞒他。
外面有些冷,下车回家那么一小点儿的功夫手就冻得冰凉,她自顾自去倒杯热水喝。
宋祈没再说话,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拿上相框往书房走去。
“宋祈。”
手刚搭上门把手,他被岑意倾叫住,顿在原地。
“你不好奇我们说了什么?”
他垂眸看了一眼照片,画面左侧男孩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
心里直冒酸水,他压下即将喷涌而出的不满,“不。”
“那算了,你忙去吧。”
刚才宋祈一路上都没和她讲话,回家又问了那个问题,她还以为他因为自己和祝淮序单独相处不高兴了。
本来都准备好坦白了,但既然他说不好奇,那她就当自己多戏了。
他头也不回地进了书房,岑意倾低头看看趴在脚边的yellow,一人一狗对视了片刻,她给yellow喂了块肉干,起身去厨房捣鼓水果茶。
宋祈心不在焉地工作了一会儿,书房门被再次打开。
她端着煮好的水果茶进来放在桌上,正要离开,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你们说什么了?”
“你不是不好奇吗?”
宋祈一时间哽住了,手臂一圈环住她的腰,头贴在她的小腹上,不情不愿地承认:
“我装的。”
岑意倾笑得一颤一颤,许久才压住笑意,说:
“他让我离婚,和他去美国。”
“我觉得这条件挺诱人的。”
围在腰腹的手臂箍紧,他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委屈,
“你想去?”
她一手揉揉宋祈的发顶,视线落在电脑旁的相框上。
是从祝家拿回来的那个,孤零零躺在桌面,只剩下一个空相框,里面的照片不见了。
“照片呢?”她问。
“你要跟他走吗?”宋祈不回答她,继续追问。
“你想让我去?”
他沉默,在心里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
“你会听我的吗?”
“也许。”
他抬起头仰视她,像是小时候去参观异国的教堂,仰望那些貌若神明的雕塑。
“如果真的很想去,我没有意见,你本来就该被更多人看见。”
就像他很喜欢那些雕塑,但不可能据为己有一样,他也清楚自己不能把她藏起来。
“但是不要和他一起,或者说,不要离开我。”
他不会把她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独占,同样的,也不会允许她被别人抢走。
宋祈不是什么大方的人,甚至有些不为人所知的小心眼。
比如在她进房间的几分钟前,他取出相框中的照片,一刀剪掉那个碍眼的人,把半截相纸扔进垃圾桶,将十六岁的少女夹在结婚证里,藏进带锁的抽屉。
但岑意倾不知道这些,她只看见男人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像只刚从雨里捡回来的落水狗。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大拇指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耳廓,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相框上,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答得好我就告诉你我的决定。”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桌上的空相框。
他忘记把相框一并收起来了。
是要问照片去哪儿了吗?
宋祈在心里暗骂自己太不仔细,脑子里当即开始组织应对措施,不知要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才不会被她看出端倪。
“那天在车里,你为什么说是因为我才要结婚的?”
他偷偷松了口气,立马又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更棘手。
犹豫了一会儿,他老实交代:
“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盛风有意做空股票收购宋氏,又挖走了好几个核心员工,就差把心思写在脸上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公司回到正轨。”
“爷爷跟我提起联姻的时候,宋氏刚收购宜颂不久,在影视行业的根基还不稳,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扎根扩张,你的身份比盛栀更合适。何况你和盛家的关系不好,我不用担心养虎为患。”
岑意倾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和盛家关系不好?”
她和盛从明在外明明都装得父慈女孝。
他笑得无奈,牵过她的手背烙下一吻,“我调查过你啊,我的倾倾。”
年少理想或是兴趣和憧憬,这些从前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在宋氏的利益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已经为公司牺牲了很多,多一个婚姻也不算什么。
意料之内的答案,他诚实得让岑意倾生不起气来。
反正她当初也是冲着宋太太的名号才愿意和他结婚,他们的目的都不单纯,谁也没资格说谁。
过去的事可以按下不表,她问:
“现在也这样想?”
“早就不这样想了。”
他摇头,“可以联姻的对象有很多,但是你只有一个。”
最初一直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宋祈没想过要越界,偏偏她拎着梨汤说要和他上节目,之前建立起的原则秩序就全部乱了套。
他纵容她的口无遮拦随心所欲,就像在纵容曾经的自己。在宋远声和奉宜去世之前,他也是个随意又自我的人。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慢慢理解宋远声告诉他的话,他说爱是托举。
二十岁出头的奉宜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业,于是宋远声力排众议让她加入公司,一起开拓了庞大的商业版图。
而她要在荧幕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宋祈就会如她所愿,让所有人都来爱她。
岑意倾的心软成一滩水,他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拒绝他了。”
“另外,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的头还贴在她的小腹,感觉到她搂着他脖子的那只手在收紧。
她垂眸,视线温柔得不像话,
“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祈将目光移到她的腰腹,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对,他分明次次都做好了措施。
他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吧。”
不管她接不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年后的大奖赛,Bryce会来,你可以见到他了。”
宋祈呆住,这消息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什么?”
他的反应也和岑意倾预想的不一样,她眯着眼,“我怎么感觉你没有很开心?”
她忙前忙后这么久,花了不少钱打点安排,就换来一句“什么”?
宋祈终于缓过神来,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亲亲她的脸,“开心,只是有点意外。”
“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
“盛栀出了不少力,她认识几个赛车圈子里的人。”
提到盛栀,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晚在餐厅听到的录音。
书房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他的吻落在发间的声音,细碎但清晰。
岑意倾扯扯他的领带,让他停下别亲了,
“你以前经常看比赛,难道没有私下见过Bryce吗?”
“他退役之后就没见过了。”宋祈回忆,“Bryce为人很低调,连商业活动都很少出席。我忙着上学和工作,也没什么精力再去关注。”
她拍拍他的脸,这手法像和逗yellow的时候如出一辙,“可怜。”
“快过年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她想到盛从明瘫在床上的模样,“今年应该不用回盛家吃饭了,我们可以去爷爷奶奶那儿多住几天。”
她也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宋祈的奶奶生病后,两个老人每年冬天都到澳洲休养暂住。
那边正是夏天,又不必像在国内一样遮遮掩掩地出门,适合度假。
“好。”他滑开手机,“我让曲扬提前申请航线。”
他发信息,岑意倾便拿起桌上的相框,“你把照片放哪儿了?”
宋祈打字的手顿住,喉结一滚,“收起来了。”
“收哪儿?”她的视线在桌上搜寻着,“为什么不把相框一起收着?”
他被问得心虚,又担心她再找下去会发现垃圾桶里的残骸,只能随口扯个谎,
“相框旧了,我想换一个。”
岑意倾蹙眉,拿过相框仔细端详。
窗外的日光照进来,木制的相框还泛着漂亮的光泽。
哪里旧了?
宋祈几句话交代下去给曲扬,放下手机岔开话题,
“那天的录音,你打算怎么处理?”
岑意倾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盛栀发给她这段录音是何用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段录音一旦公开,盛知川会第一个来找她麻烦。
她虽然和他不对付,但也不想平白给自己挖坑。
可是要她假装自己从来没听到过这件事,她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思来想去,她把问题抛给宋祈: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医生跟我说,爸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的手指在桌面随意地轻敲,没有直接回答她:
“假如他去世了,你有什么打算?”
“先在院子里放鞭炮庆祝一下。”她半开玩笑道:“盛知川估计盼着我走呢,我也不想掺和盛家的事,断个干净最好。”
“那就先按兵不动,把录音留下。”
他搂住怀里的人,“你妹妹的目的瞒不了多久,这段录音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最近的日常就是在后台看我的收藏-1-1-1-1,没逝的我很坚强,再单机几天我就会习惯
(假的,其实我每天夜深人静就会化身午夜心碎小女孩躲在被子里嗷嗷哭,把卧室都给淹了还不会游泳,连夜购入游泳圈才没被淹死[合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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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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