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的又一个重要之事落幕,一国之君的生辰终于正式提上了日程。
相对于沈炽骄的悠然自得,楚丞相就要难过许多了。
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最出色的报复工具好像有了反噬。
楚时渊失控了。
楚时渊的一举一动都不再听从楚丞相的指示,他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开始反噬。
楚时渊为了让楚丞相没那么多闲心在沈炽骄即将到来的生辰宴上扯幺蛾子,可是给楚丞相找了不少无伤大雅的小麻烦。
很是让楚丞相心烦了一阵。
“砰!”
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楚夫人忧心地站在一旁,入目的便是楚丞相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个在外面一向温润有礼的楚丞相在楚夫人面前丝毫不屑于掩饰。
这让楚夫人觉得楚丞相一定是爱极了她。
就像她爱他一般。
怎么也做了二十年夫妻,楚丞相看一眼就知道他的妻子心中是如何想的。
楚丞相冷笑一声,看向楚夫人的目光中没有一分爱怜。
楚丞相道:“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楚夫人断然是不会反驳楚丞相的。
她只是抿唇啜泣,低低的应了声都是妾的错。
楚丞相见状皱眉。
他走向楚夫人,伸手抚摸妻子的眉眼,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他温柔极了,嗓音里带着深情:“乖,源儿,你笑起来才是远儿。”
楚夫人听了,顺从的挤出了一个微笑。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这个她深爱着男人。
“远儿……”
摄政王府上今日可算热闹。
自打上次“强抢”风波后,楚时渊与令狐玉渊的关系是瞒不住了,当然明面上是没有人敢到楚时渊面前来确认的。
这带来的好处就是,令狐玉渊可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王府了。
走进王府的那一瞬间,令狐玉渊有一种老泪纵横,外室翻身把歌唱的骄傲。
但这个想法在触及自己身旁的风栾的目光后就立刻打消了。
笑话,他生是风栾的人死是风栾的鬼!
怎么能去给自家师兄做外室呢!
忒不道德了!
令狐玉渊来的突然,来之前并没有与楚时渊打招呼。
府内的门房来传话时,楚时渊正在仔仔细细的制作给沈炽骄的生辰礼物。
“阿九师兄!”令狐玉渊兴冲冲地给楚时渊打招呼。
楚时渊还没来得及回话,令狐玉渊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的盯着木桌上的新鲜玩意儿。
“哇,阿九师兄,这是什么啊?”令狐玉渊猜测:“是小房子吗?”
“嗯。”楚时渊点头应了。
“好漂亮的小房子!”令狐玉渊从来不吝啬于夸赞,他还拿胳膊肘去碰风栾:“栾宝贝,你说是不是很好看?”
但他没等风栾出声附和,就有转移了注意力,他眉毛一皱:“诶,这房子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探求地抬起头去看面前的楚时渊:“师兄,它……它好像宫殿!”
但具体是哪一座宫殿一时半会儿他还想不起来。
毕竟对他来说,皇宫里的宫殿都一个样,金灿灿的,壕无人性。
“是宫殿。”楚时渊肯定了令狐玉渊的话,但更多的却不说了。
见令狐玉渊还要追问,楚时渊直接不理他了。他偏头看向一旁沉默的风栾:“风神医,你们今日来有什么事?”
风栾直接将令狐玉渊卖了:“是圆圆要找你。”
圆圆……
什么鬼称呼?楚时渊听的嘴角一抽。
“哎呀,”说起这个令狐玉渊就有点丧气,“就我家那老头子,师兄你知道的,老古板一个,看不惯你是我的师兄呗!气的我去跟他好好理论了一通……”
楚时渊毫不留情的戳穿:“然后你输了,就来找我了。”
“师兄!”令狐玉渊恼羞成怒。
说来惭愧,他虽然很爱叭叭叭,但耍嘴皮子还真就没怎么真真正正赢过几个人。
“好了。”楚时渊忙着做礼物,也没功夫安慰他那可怜的小师弟。
楚时渊直接对风栾道:“你两人带去鹏起楼吧。吃一顿,多花点钱就舒坦了。”
风栾闻言也没说什么,牵着令狐玉渊便走了。
送走了两人,楚时渊继续制作他的礼物。
日出日落,榫卯结构的宫殿终于一点点被完善。
若是沈炽骄在,一定能够认出楚时渊做的是他的寝宫那一片。
精心切割的木块涂色搭建,单是一座什么都没有装点的屋舍,就已经足够恢宏。
寝宫的牌匾装饰这些皆有金银锻造打制而成,寝宫周围的花丛楚时渊则用了宝石代替。
一朵朵宝石花在阳光下闪烁,耀眼夺目。
楚时渊废了点心思,让宫殿可以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
所以屋子里并不是空的,而是楚时渊凭借着记忆复刻出来的家具。
楚时渊打量着自己的几天几夜的心血,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他看了看周遭剩下的宝石翡翠,思索片刻,拿起了刻刀。
沈炽骄稚嫩的面容很快出现在成色极佳的黄宝石上。
楚时渊小心翼翼的雕刻着。
黄色的小人身着帝王华服,冠冕上的琉珠仿佛真的能随风而动。
剩下的绿翡翠则脱胎换骨,成了一个等比例的玉玺。
楚时渊将新出炉的宝物小心翼翼的放入精致的宫殿,最后将宫殿关闭。
彻底收拾好一切,灯花也快燃尽。
大约是实在疲倦,楚时渊很快便入睡了。
久违的,他回到了那个神奇的世界。
楚时渊看见“自己”偷偷在房间里做什么。
好像也是个模型。
楚时渊大概知道离重九是想要送给谁的了。
因为那个模型复刻的是一座枫园。
经过一次次入梦,楚时渊记起来,他作为离重九与沈炽骄的初见便是在一片枫林中。
那是时渊寺的枫园。
是如今大君的时渊寺只有几棵老树的枫园。
离重九因为受着离老爷子的限制,拿不出像楚时渊这样珍贵的材料,所以离重九是真的拿着刻刀一下一下刻出了树干和枫叶的轮廓。
然后给它们上色,等颜料干了之后再用胶水将它们粘贴成一颗颗“枫树”。
看着满桌子的“枫树”,离重九崩了许久的脸终于漾起笑容。
楚时渊此时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感受到了他的喜悦。
但楚时渊的心隐隐作痛,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而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楚时渊看着自己开心的笑容,默默祈祷他的直觉出错了。
可是很遗憾。
他的直觉总是准的,不是吗?
第二天,离重九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房间看他辛苦一夜的宝贝。
可是离重九站在门口就顿住了。
楚时渊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离重九的房门大开,离老爷子就站在离重九的书桌旁。
他目光犀利的看着自己的孙子。
最后,当着离重九的面,直接将桌上的枫园推了推。
啪嗒啪嗒啪嗒。
胶水粘的并不结实。
一落地,枫园便散了架。
“爷爷!”离重九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严厉的爷爷。
“真真,莫要玩物丧志。”离老爷子语气批判。
离重九这时候还会为自己在离老爷子面前辩驳:“我不会!”
离老爷子却摇摇头,他在高位太久了,连看自己的孙子都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施舍。
离老爷子道:“我不信。”
离重九沉默,祖孙俩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
最后,离老爷子走出房间,他经过离重九是一只手靠在了离重九的肩上。
他说:“真真,沈小子已经分走你太多心神了。”
离重九明白,这是威胁。
来自自己亲爷爷的威胁。
离老爷子走了。
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可离重九却还是能听见他对管家说话。
“看好少爷,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叫年绵也不用回来住了。”
离重九仿佛卸了力。
这个梦境本就来自于楚时渊的记忆。
所以楚时渊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当时的无力、茫然。
他还怎么做?
才能既做自己又不伤害在乎的人?
离重九不知道。
不曾注意的角落,名为野心的种子在悄然生长。
楚时渊醒了。
他的胸腔闷闷的。
酸涩不已。
楚时渊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后来如何了,他讨厌这样不知全貌的自己。
楚时渊缓了缓心神。
他侧过头,他的礼物还好好的放在桌案上。
这份礼物,他一定会成功送出去的。
随着皇帝寿辰的临近,京城变得越来越热闹。
各国的使臣逐渐到访,伴随而来的,是一批批外邦人。
外邦人贩卖来自西域、草原的玩意儿,购买京城的茶叶、绸缎。
万众瞩目之下,五月二十日来临了。
一大早,沈炽骄先去了国祠,祭拜了自己的列祖列宗。
然后其他杂七杂八的流程大致过一遍,便到了晚宴的时间。
不知是第几次宴会。
摄政王仍旧坐在仅次于皇帝一阶的地方。
众臣已经见怪不怪,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出来找事。
毕竟各国都看着呢,丢了官位是小,丢了大君的脸面才是真的大。
各国的时辰一一觐见,为大君这位年少的天子献上本国的珍宝。
太监敬职敬业的宣读着各国的礼单。
场面其乐融融。
交锋都藏在话语间。
楚时渊看着应对自如的沈炽骄,心底升起一番骄傲。
看啊,这是他的太阳呢。
接下来是臣子们的礼物了。
虽然比起之前的使臣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也是一片心意。
沈炽骄面上自若,心里却早就急开了花。
他接着龙袍的掩饰疯狂抖腿。
抓心挠肝的,他真的好想知道阿渊会送他什么啊!
虽然无论阿渊送什么他都会很高兴就是了。
不对!
不送他也高兴!
楚时渊自是看出了沈炽骄的焦急。
暗自道:果真还是小孩子心性。
其实,不光沈炽骄着急。
底下的大臣们也跟着着急呢。
一份礼物,稍微揣摩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摄政王对当今陛下的态度。
楚时渊的态度太模糊了,他们心里不安啊。
深怕一个不注意,楚时渊就给反了。
使臣们心里跟这些大臣想的也差不多。
无非是决定好若是真的陛下与摄政王不和,他们到底站在谁的那一队。
终于,只剩下楚时渊了。
礼官却迟迟没有念出声。
众人心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不会吧不会吧,摄政王不会没有准备礼物吧?
好在,没让他们心惊多久,楚时渊就自己起身了。
他面向沈炽骄,恭敬的行礼。
“逢陛下寿诞,臣特此献上薄礼,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眼力好的大臣看见楚时渊手里拿的是何物后倒吸一口凉气。
兵权!
众人藏不住心里的惊愕。
竟然是兵权,摄政王他是疯了吗?
没了兵权,相当于摄政王砍了一臂。
他是真的不怕沈炽骄卸磨杀驴吗?
楚丞相被自家亲儿子这一手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怎么也想到,楚时渊这么疯,连兵权这种东西都敢主动上交。
还是交给一个羽翼未丰的幼帝。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摄政王疯了?
楚时渊下一句话更是平地扔下可以了一颗惊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除令狐将军外,我大君所有的兵士尽掌握在您手中。”楚时渊这话说的平静。
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大君百万军马,竟让摄政王收复了大半!
大君的兵权到了先帝那一代,只剩下一小半掌握在皇族手中,就这些,先帝临终前都一点没留给自家亲儿子,而是全交给了摄政王。
如今摄政王献的礼,竟是比曾经多了两倍不止。
众臣子也不知道还说什么。
该庆幸摄政王脑子犯病将兵权在众目睽睽之下交还吗?
好像是有些窃喜。
但更有些难堪。
摄政王一人就这么厉害,替陛下收服了军心,而他们呢,又做了什么?
沈炽骄回过神来,他起身走到楚时渊面前,郑重地接过了虎符。
沈炽骄镇定道:“多谢爱卿,楚爱卿辛苦。”
“不辛苦。”
“回座吧。”沈炽骄重新坐回了龙椅。
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但很快他便提醒自己,这是阿渊费劲心思才为自己换来的,他怎么可以不满?
丝竹之乐响起,舞姬款款步入大殿。
宴会终于正式开始,众人开始把酒言欢。
使臣也迫不及待的开始品尝来自中原的美味。
大概亥时宴会才结束。
沈炽骄沐浴过后筋疲力尽的躺在龙床上。
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过个生辰会这般累。
他举起右手,看着手中的虎符。
又想起楚时渊将虎符递给他是满怀期待的眼神。
伴随着清幽花香,楚时渊进来了。
沈炽骄立马端坐在床上。
他注意到,楚时渊抱着一个……小宫殿?
在沈炽骄疑惑的目光中,楚时渊将模型摆在沈炽骄面前,他弯着眉梢:“陛下,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
“不是送过了吗?”沈炽骄这样问。
可是目光却已经黏在了模型上。
楚时渊淡淡道:“虎符是先帝想让摄政王送给陛下的礼物,而这个是我想送给陛下的礼物。”
意识到其中的差异,沈炽骄鼻尖一酸。
楚时渊并没有察觉到。他开始为沈炽骄介绍这个模型。
沈炽骄没想到这个模型还能打开,里面更是温馨饱满。
“陛下,你看,这个黄宝石做的小人是你,一旁的,是你的玉玺。”楚时渊白皙的指尖晃动,为沈炽骄仔细介绍。
楚时渊最后的目光回到沈炽骄身上。
他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陛下,喜欢吗?”
这我也不知道日期怎么个算法,就姑且按照现代的农历阳历来搞(◎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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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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