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姐姐有答案了吗？”宋柔蹲下来，和她平视，接过她的菠萝汁，沿着她喝过的方向一饮而尽，睁着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是魅？”
白莘纤难以置信，又重复了一遍，“你竟是魅？”
能够将幻境制作的如此真实，带着味道、嗅觉、听觉和各种近乎于真实的景象，普通的妖族难以做到，就算是神仙，也要提前布局，无法做到瞬间切景，这世上能做到如此境地的除了魅就是神，而世间的神远居三十三重天之上，几万年不下界，可望不可及。
“是的姐姐。”
“你怎么会是魅，你在古迹岛生长，借天地灵气，怎么也是妖族……”
白莘纤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现在的宋柔即便是温柔地看着她，可她知道，但他如果是魅，他的内里早已不是当年的海公子了。
在上古时期，沧海之中，度硕山上，鬼门关常年画神荼、玉垒和白虎，悬挂苇索来抵挡凶魅。
魅至少在地狱中滚过一圈的，不管是东地狱还是西地狱，每一项刑罚受过遇过，抽筋剥皮乃是常态，被那些夜叉折磨也得数千年，神魂依旧不死不灭，若是侥幸从地狱中逃出，带着极强的怨念就会变成凶魅。
那个时候，会形成一团极强的魅气，誓要将位于大桃木东北方向的鬼门关撞碎，毁灭。
据她所致，千年以前，中元节当日，鬼门关大开，凶魅趁机想要摧毁鬼门关，当时楚江王厉温镇守度硕山，挥手之间，凶魅神魂俱灭，再无法为祸人间。
后来地狱经过改革，制度趋于完善和鬼性化，酷吏、夜叉也经过良好的岗前培训，凶魅产生极少，而妖族走轮回之路时，若是因为怨气成为魅，大概率会被绞杀。
眼前的宋柔是怎么活下来，并且成功在凡间生活的呢？
像是知道白莘纤心中所想，宋柔不急不缓说道：“当年姐姐救了我之后，我虽然得到了姐姐灵气滋润，可终究抵不过天道，像是有必死的命运，没过百年，就入了轮回道，在轮回道，我遇到了一个神，他助我摆脱了轮回，到了人间，我这才能够遇到姐姐。”
“一个神？”白莘纤想了想轮回道的地方，和东西地狱不同，轮回道是一个巨大的钻石型建筑，每一个面都前往着不同的方向，所有转世投胎者从忘川河底隧道进入后，通过签命，进入属于自己的轮回，在没有进入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直到进入钻石切割面的门之后，就走进下一世。
在里面遇到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了防止工作人员混入投胎转世人当中，有严格的考证制度，工作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期，还需要重新考证。
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戴着工作证，所施法术不能超过职权，否则会被罚下。
而为了更加完善制度，所有进入钻石轮回道者都需要经过孟婆汤测试，已确定没有上一世记忆，这就是为什么当今存有前世记忆者少之又少的原因，而在唐宋时期，大概是钻石建筑没有建成，只是普通的开阔工作场地，浑水摸鱼者众多。
“是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只是觉得他周身闪着和其他所有人不一样的光芒，他看着我，很慈悲，不知道是不是可怜我……”宋柔提及此，眼眸微润，“当时的我只剩一具枯魂，因为之前在古迹岛的时候杀了太多人，喝了很多人的血，身上的罪孽深重，在东地狱炸了几次，又在西地狱磨了几次磨，差一点星魂俱灭，那时候觉得消弭才是解脱，走进忘川的时候，把孟婆汤全吐了，等到了轮回道只有一缕残魂。”
宋柔挥手，眼前的沙滩海洋还有菠萝汁全部消失，阳光也变得柔和，他们又回到了休息室的那张大床上，宋柔坐在大床头，轻柔地捏着她的太阳穴，“所以，我觉得，是神明让我和姐姐走到了一起。”
“停，”白莘纤做起来，“你打住，你看到的未必是神明，神明不会出现在地狱。”
“可是，神明是无处不在的。”宋柔回应道。
“我在天界呆了那么久，没看见过一次神明，三十三重天有结界，只有真神才能抵达，他们久居其上，怎么会下界救你？你现在是魅，重新入轮回还来得及，否则你这样子要过多久？”
宋柔摊手，“没有什么不好的啊，除了我尝不到味道，闻不到花香，没有触感。”
“所以，你连味道都尝不出来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的？”白莘纤盯着他，“你老实说，你到底是在哪个饭店打包的？”
“真的是我亲手做的，我虽然尝不出味道，可我会严格按照食谱做，只要用心，我就一定会做得比别人好。”
“算了，你出去吧。”白莘纤叹口气，这只魅完全就相当于新时代的漏网之鱼，等哪天鬼差闲来无事找台账发现对不上的时候就会来抓他，到时候想跑都来不及。
可最重要的是，她无法让他替她做事了，怪不得当初提到地狱的时候宋柔有那种反应。
“姐姐，所以留下我吧，我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秘书的，我可以替姐姐做任何事。”
“那好，你下地狱吧。”白莘纤脱口而出。
“好啊。”宋柔这次没有任何停顿。
换白莘纤不会了，她扶额，不可思议说道：“好啊？你现在连鬼门关都进不去，怎么替我做事？”
“我可以的，只要姐姐想，我都会做到。”宋柔继续说道：“如果这是姐姐给我的考验，那么我愿意报救命之恩。”
“好，我想要夜叉的名册，在地狱工作人员管理系统中，要怎么进系统，就看你的能力了。”
宋柔像是重新获得了干劲，他眼里又出现了光，似乎为白莘纤做事是一件无比光荣的荣誉，“放心吧，姐姐，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他身形消散，办公室里只剩下白莘纤。
白莘纤忽然有些后悔，这样一个在地狱经受过如此苦难的宋柔，重新去面对苦难，对他来讲过于残忍。
而吴博士此时进来了，“白总，苏幻凌今天来签合同，您要去吗？”
“等等，你说谁？”
“苏幻凌，白总。”
“被金婳婳甩了的苏幻凌？”
“是的，白总。”
白莘纤这回彻底坐不住了，她没想到这个接手的倒霉公司竟然是自己，真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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