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才重归平静。
沐澜借着火光与暖意，驱散了心中些许恐惧，她紧紧靠着墙壁，仿佛那冰冷的触感能给予一丝安全感。
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断脚，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
“既然这些脚都是褚禹的，是它们的修炼法门，那我就烧了这些脚，到时候战斗起来，肯定对我有利。”
她心有余悸地举起火把，好在这次火光没有熄灭。
那红色小神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是趁着刚才混乱，神龛里的东西逃走了。
沐澜犹豫片刻，从身上撕下一块皮，化作一个小人，将火把递给它，小人接住火把，有些跌跌撞撞，但很快稳住身形。
这小人受她控制，可她却有种奇妙又怪异的感觉，精神一分为二，像是有了双重人格，另一个意识在小人皮里独立存在。
沐澜实在放心不下绢童和狼孩，他们俩战斗力不强，在这诡异地方就像脆皮辅助，很容易受伤。
“这样稳妥点。”
“到时候去找这些村民，他们用眼珠和断脚一起修炼，也许只毁断脚没用，眼珠肯定也很重要，毕竟叫做目解修炼者。”
她回想起刚才一慕，精神狂震。
“邪神……希望那些村民没察觉到异常。还有，师太为什么不下来，待在我身边不是更安全吗？”
虽然心里不太信任对方，但她对师太还是存有敬意。
沐澜在地下四处探寻，始终找不到出口。
她绕到边缘，再次放出一张皮，可那皮瞬间就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吞噬，失去了联系。
“解铃还须系铃人，限制我们离开的东西，那些村民肯定知道。”
她无奈地把绢童和狼孩放了出来，好在他俩被及时收走，受伤并不严重。
绢童和狼孩看到沐澜那模样，惊得瞪大了眼睛。
沐澜眼角挂着血泪，眼珠凸出，快要掉落，双脚随意摆放在一旁，此时正用脚踝断裂处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
她刚才太过紧张恐惧，竟没发觉自己惨状，此刻只能露出一个苦不堪言地诡异笑容：“我没事。”
她强忍着剧痛，把眼珠按回眼眶，“噗嗤”一声，还挤出一丝笑容：“你们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绢童眼眶泛红，罕见地没有多说话，它蹲下身子捡起沐澜的断脚，不嫌上面沾着泥巴的运动鞋脏，抓着脚腕举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仙姑，您一定很疼……您抬脚，施展神通，肯定能接上……要是接不上，我有力气，背您走，我不累……”
“我跑到个这么人生地不熟的地，就能依靠您了，要是您死了……我怎么办啊！”
狼孩也默默地拿起另一只断脚递过来。
沐澜眼眶一热，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摸了摸他俩的头，感受到那真实触感，她不禁有些恍惚。
这到底是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被自己那术法控制了意识？
她默默抬起断腿，只见皮肤缓缓延展，与断脚贴合，最终恢复如初。
愈合的痛苦如潮水般袭来，难以言表，她却只能强颜欢笑：“真不疼。”
绢童和狼孩看着那个笑容，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沐澜擦干眼泪，平复心态，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那个诡异皮人。
三人爬出地洞，师太正在上面焦急地等候。
“下面找到出口了吗？” 师太急切地问道。
沐澜摇了摇头：“下面出不去，得从村民那儿找办法。”
于是，几人还是决定返回村子。
……
此时，村子里。
年轻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进铺子，他深知褚禹在村子里地位最高，拥有特权，像是村长一样。
正因如此，他受画皮河同化的程度相对较轻，还保留着五官。
他径直走向铺子旁那口井，眼中满是贪婪，舔了舔嘴巴。
“不行，我等不及了，这画皮河的味道太诱人了。”
他早就想摆脱褚禹控制，如果能修仙成功，得到画皮河庇佑，就能获得自由，不必像褚禹那般，时刻担心眼睛和双脚，修炼还痛苦加倍。
“都跟我走，反正那几个家伙也离不开，他们绝对不敢在林子里久留，只要在碎石路上堵他们就好了。”
他兴奋得肩膀颤抖，笑声在寂静村子里回荡。
周围的褚禹们接到指令，面部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声音也不知从何处传来，阴森诡异。
片刻后，他们扭曲一阵，索性抛开伪装，两手空空，浩浩荡荡地向碎石小路走去。
没走多久，一个褚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们闻到了吗？”
旁边的褚禹点头，眯着眼道：“好香，和画皮河味道一样，虽然没那么浓郁，但也不差，有两股香味，嘻嘻，她们来了。”
“她们穿着白衣，褚禹不能碰，可我们不是褚禹，我们算是半个绢姑！”
所有村民都抬起头，面部开始扭曲变形，眼珠努力向外挤，蠕动着，像是快要破壳的蛹，撕扯面部皮肤。
紧接着，皮肤被撕裂，黑色粘液流淌而出，眼珠终于钻了出来，有的在下巴上，有的在太阳穴旁。
可他们视线却齐刷刷地锁定在，前方那五个身着白袍的身影上，眼中贪婪之色尽显。
就在这时，一道皮色物件如闪电般飞来。
为首的年轻人反应迅速，脸色骤变，大喊道：“后退！都小心！”
话音未落，那物件在空中突然爆炸，化作无数碎片，如利箭般精准地朝他们面部射来。
刹那间，大部分村民捂住脸，发出凄厉惨叫，那些碎片直直地冲向他们眼睛。
沐澜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她深知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不是被控制，就是成为祭品。
这些村民本就是褚禹，为了修炼，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褚禹擅长制造幻境，他们无法离开，或许就是被困在幻境之中。
所以，这次她决定直接杀光所有褚禹，只有这样才能破局。
她见识过目神儿那恐怖威力，绝不能给这些家伙与目神儿沟通的机会，她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噩梦。
年轻人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炸弹，而是一张皮，一张会分裂的皮！
绢姑……那五个人里，有人是绢姑，不是沾染画皮河水的普通人。
只有绢姑才能分裂自己的皮，并精准掌控。
他刚想到这儿，两张皮如鬼魅般飞向他面颊。
噗嗤一声，黑色粘液飞溅，年轻人也和其他人一样，捂住双眼，痛苦地惨叫起来。
沐澜曾做过开飞机的梦，此刻这些皮都带着她一丝意识，就像无数个她驾驶着小飞机战队冲向敌人。
但代价就是，让她头痛欲裂，大脑即将分裂，像是被人大棒槌狠狠敲击一样。
年轻人的惨叫声突然戛然而止，转而发出大笑：“你杀不死我们，顶多让我们痛苦些。我们是褚禹，我们不光修炼眼睛，还修炼脚，哈哈哈哈，等我们重新聚合身体，你就死定了！”
他身体从上往下逐渐融化，原来他们脚是假的，是用画皮河塑造的，一旦受伤，身体就会矮一截。
此时地面上那黑色粘液涌动起伏，发出阵阵声响。
沐澜没有回应，她放在地洞里的皮正在疯狂焚烧那些断脚，那刺鼻味儿甚至能顺着神经传到她感知里。
渐渐地，年轻人声音充满了惊恐。
“不可能，你怎么找到我们断脚的……就算找到了，也有祂守护，祂答应过我们，不可能出错，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怪物！你是怪物！！”
随着时间推移，年轻人消失了，村子里所有人都化为黑水，融入地下。
沐澜松了口气，可地洞里那张皮分出一小块跑到村子边界时，却发现仍然无法离开。
“奇怪了，为什么还是出不去？” 沐澜正疑惑间，突然看到碎石缝隙里有一小团粘液飞速逃窜，地上还多了一只假眼睛。
“还有褚禹没死！”
她带着众人迅速追上去，但那东西速度极快。
沐澜满心疑惑：“脚都毁了，难道是因为眼睛？有褚禹藏了一只眼睛？” 几人紧追不舍，跟着那东西又回到了村子里。
村子中间站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年轻人。
此时他只剩下一只眼睛，面部扭曲得不成人形，试图重塑五官，可血肉不断化为黑水，他只能不断重复这个恐怖过程。
因为断脚和双目是修行核心，一旦受损，必须修复。
“嘿嘿，你完了！还好我做了只假眼睛片子，你们毁我道行，我要你们死。我献上了那么多祭品，祂会来救我，祂会杀了你们！然后救我！”
年轻人疯狂地笑着，抬头望向天空。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阴影笼罩下来，遮住了太阳，整个村子瞬间陷入黑暗，仿佛黄昏提前降临，一股浓烈的诡异气息弥漫开来。
年轻人看到了什么，仅剩的那只眼珠瞬间变得猩红如血，脸上笑容也僵住了，眉眼间尽是惊恐，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可嘴角却还挂着那扭曲的笑。
“不，不对……” 他喉咙里发出怪异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额，啊啊……”
“不，祭……啊嘿嘿嘿……” 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含糊不清地呓语。
一道哭声从他身体里传出，渐渐又变成了笑声。
他眼珠疯狂转动，想要向下看沐澜一眼，却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控制，无法动弹，眼角流下血泪。
他身体不断在崩溃与重聚间循环，无法低下的头颅，预示着他看到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
像是个得了观星症，走投无路地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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