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道长,你真好,你人美心善,你温柔善良好脾气有耐性还贤惠。”
孟纨领着三个徒弟忙前忙后打理行囊,有人盘腿坐在榻上并未打算搭把手,只顾着欣赏。幸而她嘴甜,方不至于被徒弟们扔出道观。
“小白蛇,你不收拾包袱吗?”念卿忍无可忍,终究没忍住出声提醒白绮。
白绮手里捧着昨夜剩下的桂花糕,吃得正香,笑眯眯道:“孟道长帮我收拾了,你瞧!”她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孟纨手里的小包袱。
三个徒弟面面相觑,无声地对师父待小白蛇的过度纵容表示不解与不满。
果然,色令智昏。
徒弟们得出结论。
“白绮?”
一抹颀长身影渐渐朝宫门靠近,一面朝白绮招手,“当真是你们,我还当是我眼花认错人了。”南箴面上是不加遮掩的欣喜。
看清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何人,白绮先是一怔,旋即与孟纨对视一眼,小声儿道:“孟道长,他们怎么来了,莫非国师请他们来此除妖?”
孟纨迟疑着应了声。
南箴与温霆玉两人相继来到跟前,白绮有意套话,揶揄道:“南箴,我记得你曾说不来逐月城。”
“咳……”南箴掩饰似的轻咳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我们寻了数年的那只妖怪近日来在皇宫里作祟,凑巧了。”
白绮莞尔而笑不作声,双眼却盯着南箴,未移开视线。
“怎么,你不信?”南箴见她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一时有些无语。
白绮略一挑眉,不置可否,自顾自问道:“你们追踪的究竟是何等妖物?很是厉害吗?追查五年竟也没结果。”
闻言,南箴面色沉了沉,像是触及到伤心往事,垂着头不再接茬。
温霆玉见状,赶忙凑到白绮面前,低声解释:“师姐她……”刚开了个头,他又拿眼偷偷打量南箴,一副征求意见的态度。见南箴瞥了他一眼并未出言阻止,适才放心地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师姐的娘亲曾被妖物附身,最终……妖物吞噬了她的意识,不幸亡故了。”
白绮听了半晌未说话,她有些震惊,顿觉不应拿话戏虐南箴,遂低声道:“对不起,南箴,我……”
话说到一半,便被南箴出声打断:“别同情我,也别可怜我。”
白绮噎了一下,她还真没有这类意思,如实道:“并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说话唐突了。”
陪在孟纨身边半月有余,她总算有了些许长进,言行举止不再如昔日那般莽撞而随心所欲。孟纨安静地站在一旁,不禁心生慰藉。
南箴却突然笑了,朝白绮摆了摆手,“并未唐突,五年有余,我都快忘记我娘亲长什么样子了。”
“南箴,你们说的妖物究竟有何能耐?”眼见南箴复又一副低落神色,白绮连忙转移话题。
“吞噬人心。”南箴斟酌着道,“依据人的心里反应揣摩心思……”
温霆玉补充道:“甚至能左右人的思想。”
确是颇有能耐。
“那妖物以何物为食,专食人的心思?”念及于此,白绮不禁唏嘘。
南箴肯定道:“是的。人在想什么,那妖物能一眼看穿。接二连三地被它说中内心所思的时候,人的心最终会变成空壳。”(1)
“究竟是什么妖物?”
南箴摇摇头,“不知道,从未听说过,竟是连大……”话未说全,她忽然偏过头拿眼色示意温霆玉。
温霆玉的视线时刻黏在南箴身上,此刻见状,即刻接过话茬继续道:“往日师姐的家人请师门中人前来降妖,大师兄布阵了得,却也拿它没办法。那只妖物妖术实在是过于强悍,师门中人最终惨败,教它逃了。”
人心中皆有所思所虑,因而容易被那只妖物识破或引诱。
此物果真棘手,白绮正焦头烂额思索对策,忽闻孟纨道:“此物既能看穿人心,寻常人自然不是它对手。然……”
念卿突然从孟纨身后冒出来,目光炯炯:“师父,你一定有办法,对吗?”
白绮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心蹙得更深。
孟纨的徒弟们皆为他的意识所化,孟纨算得意识受损,恐已伤及灵体……
由此可见孟纨并无被妖物看透心思的风险。
白绮暗自松一口气,此番前往逐月国皇宫降妖除魔可谓是胜券在握。
南箴见孟纨颔首,眸中霎时燃起希望之火,略显激动:“孟道长,你当真有办法?”
“你不相信我们孟道长?”
白绮如今是见不得也听不得一星半点旁人说孟纨的不是,听闻南箴质疑,顿时不乐意了。
南箴白了她一眼,“谨慎起见,我再确认一遍。”
白绮听后悻悻然,并未理会南箴的白眼,她早已习惯南箴动辄翻白眼的习惯,自顾自问道:“那妖物长什么样子?”
她这一问却是教南箴一时语塞,思忖半晌,南箴斟酌着字词:“尚不明确,每个人见到的不一样。”
白绮仰首望着孟纨半晌未说话,她没能够捋清楚南箴那句“每个人见到的不一样”所表达的具体含义。
孟纨垂眸看她,耐心地解释道:“吞噬人心的妖物,你看它是何物,它便是何物。”
听他如是说,应是对此物颇有些了解。
白绮一点就通,此刻愈发确信孟纨有办法对付霍乱逐月国皇宫的妖物,遂渐渐放下心来。
众人说话间,遥遥可见一行十余人缓步朝宫门口行来,待人走近了些许距离,白绮认出其中为首的那位正是昔日在赤水海畔有过一面之缘的逐月国国师。
叫什么名字来着?白绮绞尽脑汁适才意识到对方当日似乎并未透露过姓名。
她这厢尚在暗自揣测国师的身份,身后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大师兄,终于见到你了。”
温霆玉朝国师招手。
莫说白绮闻言大惊,便是孟纨此刻也微微蹙眉紧盯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逐月国国师。
他转而将视线落在身侧的南箴身上,低声询问:“南箴姑娘,你们认识?”
南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支支吾吾:“算是……认识吧。”
温霆玉“嘿嘿”傻笑两声,接话道:“孟道长,那位便是我们提及的大师兄——季澜。师姐她,与大师兄……”
话音未落,温霆玉的后脑勺不知第几次惨遭南箴突然袭击,嗔道:“就你能耐,就你懂得多,一刻不说话你能憋死。”
白绮听着南箴拍在温霆玉后脑勺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身形不自觉地一晃,听着声音都疼得厉害。
她悄然挪动身形往孟纨身旁靠近些许距离,几乎将整个身子贴在孟纨身上,稍稍踮起脚尖附在他耳畔低语:“孟道长,国师竟是南箴与温霆玉的大师兄,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呀?”
孟纨听懂了白绮话里的意思,此刻他亦百思不得其解,据先前白绮与他的猜测,逐月国国师与罗刹鸟之间应是旧相识,才会在现世将其唤醒为己所用,后来唤醒白绮也出于同样的目的。
然而……
“南箴姑娘,你们与你大师兄是何时相识?”孟纨决定先向南箴打探一下情况。
观南箴的神色,明显是不愿提及与大师兄有关的事,她见孟纨神色凝重,担心与降妖一事关系匪浅,遂冷着一张脸,应道:“五年前,我娘亲被妖物附身,便是他领人前来降妖。”
孟纨听了心底疑虑更甚,神色随之凝重起来。
“孟道长?”白绮轻轻碰了碰孟纨指尖,询问接下来的计划。
孟纨安抚似的轻拍她肩膀,“静观其变。”
逐月国国师终于来到众人跟前,相继行礼寒暄,最终,他转过身去朝南箴深深一揖:“公主殿下。”
除却温霆玉这位知情者,其余人等皆是大惊失色,南箴是——逐月国公主?
众人面上震惊的神色尚未消散,却见南箴扭过头去未理会逐月国国师,明眼人皆能看出来,南箴与国师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殿下终是回来了,陛下很是思念你。”国师并未将南箴的怠慢放在心上,言行仍是谦和有礼。
白绮瞥了眼南箴,复又悄悄拿余光打量国师的神色,随即凑到温霆玉身边,低声问他:“南箴与国师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想起温霆玉曾险些说漏嘴的只言片语。
温霆玉面露难色,朝白绮讪讪一笑,压低嗓音回道:“不得外传,师姐会揍我的。”
白绮一噎,忍不住腹诽:没有外传你师姐照样揍你。
一行人缓步往逐月国国主寝殿行去,南箴故意放慢步伐等候白绮走近,遂主动向她提及自己的身世,以及与国师之间的渊源。
南箴的娘亲——逐月国王后五年前被妖物附身,不幸亡故。彼时身为驱魔师的季澜被请进皇宫降妖,虽未能够如愿驱除附在王后身上的妖物,国主却惧怕妖物会卷土重来,将他留在宫内担任国师一职。
至于南箴本人与国师之间的恩怨情仇,用南箴的话讲:“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驱魔师,从前只在话本子里读过,只当他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谁知……”
她不屑地撇撇嘴,“我那时候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满心满眼皆是他。”
三言两语,白绮捋清了个中渊源,再观国师对南箴的态度,他只尊她为公主殿下,有如今的局面可想而知。
“你这位大师兄……是人吗?”白绮没忍住问南箴。
南箴失神片刻,思绪渐渐回笼,如实道:“他确是寻常凡人,哪来那么多妖物!”她盯着白绮,意有所指。
白绮的心思皆在国师的身份上,无意与南箴争论。
“孟道长,究竟怎么回事?南箴说国师只是寻常凡人,莫非与你一样……记忆有损?”
眼下的景况,孟纨也只得朝这个方向去解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白绮:“国师姓氏是?”
“他叫季澜。”
季澜。
渠儿?
乍一听似乎并无联系,却不能排除或是乳名。
孟纨快步走到国师身旁,低声询问:“国师昔日见到的妖物是何种形状?”
国师先是一怔,霎时回过神来,不同的人见到的妖物是不一样的。
(1)阴阳师.太极卷,稍作改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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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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