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灰狛开口，带着警示的意味。
“镇长，那群雾鬼看着就不像好人。”
獠将那圈刺鼻果实摘下丢到一旁，对灰狛的话表示赞同。
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在盯着那只告死鸟，但那些阴冷的尸者总让他提不起好感。
李茂不知道灰狛为何如此肯定，但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那个黑漆漆的洞穴。
根据他们的盟约，栖木与雾鬼将在一个月后一同进攻沼泽，在尸甲虫的指引下找到巢主，随后将其拔除。
森林不知不觉间形成了脆弱的三角平衡，而最先打破平衡的是这群雾鬼。雾鬼盘踞在南森的时间比沼泽更长，李茂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拥有多少的尸仆。
它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但李茂对雾鬼知之甚少，他下意识看向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灰狛与他对视一眼，收回了目光。
见到雾鬼后，他也确定了这群活尸的身份，“从黑雾复生之人，尸者，它们有许多的名字，虽然是人类的形体，但已经是新的物种，它们只是寄居在这具人类的躯壳而已。”
“黑雾到底是什么？”李茂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灰狛的眼中露出一丝罕见的茫然，“我...不知道，”他顿了顿说道，“只是被黑雾侵染的任何东西，都很危险。”
“它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如你所见，制造一些难缠的尸体，”灰狛说道。
这里的尸者还算清醒，他见过不少尸者从黑雾里复生后又再次沦为黑雾的傀儡，只是因为它们能听见黑雾里回荡着不曾停息的呢喃。
他补充道，“以及能自由行走于黑雾之中。”
那岂不是天生的探险队苗子。李茂心想。
他望向灰狛腰间的匕首，想起雾鬼手背的那把奇怪巨剑，“它们带的武器与你的匕首有些相似？”
灰狛也注意到了那把武器。
震荡剑......黑雾行者的最常用的武器。操作简单，不易损坏，激发后可以轻易斩断那些黑雾傀儡。
他的匕首也是如此，只是因为发现这片异境缺少提供充能的能源才极少使用。
他不清楚那些雾鬼到底回收了多少黑雾行者的装备，但如果连那些装甲都回收了......
灰狛对那群雾鬼有了一点兴趣。
“那把剑比你看见的更锋利，不要与它们近战。”
李茂见识了那把武器的威力，自然不会尝试与它们硬碰硬。
灰狛将自己知道的雾鬼信息陆陆续续梳理了出来。
他不曾遭遇雾鬼，但他回想起其他人解剖雾鬼的报告，很快继续说道，“但关于它们的弱点......”
将那些雾鬼的弱点记在心中后，李茂离开熊洞，查看了矿场以及裂河谷附近的根系网，在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回到栖木。
而当他们回到栖木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这是栖木最为热闹的时间。
灰狛行走在栖木的道路之上。
不知不觉栖木已经从一个十几人的小营地成长为了庇护几千人的大型聚落。他注视着街上的建筑与道路围绕中心广场生长，很难这里曾经是一片荒野。
他是第一次看见聚落是如何建设的吗？灰狛在记忆中搜索。
灰狛从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的任务一直是毁灭，清除，消灭......
森林的叶片从绿到黄再到掉落，他停留在这片异境的地方超出预期。
灰狛与一个牵着巨齿猎手的巡逻队队员对上视线。
巡逻队队员望着这个灰发男子，他身上散发着比寒冬更凛冽的冷意，感觉与那双多苍蓝的眼睛多对视一眼会被冻伤。
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就连脚下的巡逻搭档也变得不那么聒噪。
是那名灰发灵能者。
灰狛从街上走过，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在平时由于能力的特性，他会被其他人下意识忽略，更不用说现在街上还有比他更吸引人注意的那些植物人。
他本不应该被人轻易看见。
但今天，几乎半条街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这并不是因为这些人拥有了勘破阴影的眼睛。
只是因为......
“中午的街上果然够热闹。”
相隔半米的距离，灰狛半张脸被李茂洒下的阴影盖住。
这片土地上只有一头狼人。
所有栖木人不会认不出他们的镇长。
“镇长？”
“镇长来了！”
“镇长您看我有成为根蔓使者的潜质吗？”
注意到李茂的人有些对他投以热烈的目光，有些则聚拢在他身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灰狛望着被人群包围的李茂，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类或者牙森，以李茂的力量可以轻易脱身，但还是被缠住难以动弹。
人群望向李茂的眼中闪耀着灰狛感觉十分灼眼的光亮。
灰狛在想，这些人看见的到底是森神还是李茂？
他对于森神的形象很模糊，来源于栖木众人的描述，据说森神是一株比肩天地的巨木。但灰狛从未在森林见过如此高大的树木。
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森神是假的，但灵能不会造假，李茂拥有的力量货真价实；另一种更可能的是森神作为灵能生物，不能被寻常观测。
仔细想来整个栖木见过森神的，只有李茂。
作为神使，李茂代行森神的力量行走于这片土地之上。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灰狛若有所思。
李茂察觉到灰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睃。
怎么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看见灰狛的身形愈加朦胧。
看来灰狛打算用能力离开这里。
但灰狛的步入阴影的过程被打断了，他注意到有人在不断靠近自己。
他在心中提起一丝警惕。
“你真好看！这个给你！”
灰狛低头看着一束白色的花朵，花的主人来自一名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望着他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什么意思？
灰狛莫名的望着她，栖木人都这么喜欢送东西？
嗯？
李茂远远看见灰狛面前多了一个小女孩，年纪并不大，就算在废土之上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孩。
就算只是背影，他也看出了灰狛的疑惑。
第一次收到花？
李茂摇了摇尾巴，和善地回答镇民的提问，脚步缓缓移动，准备预防突发情况。
但似乎是灰狛的反应过于冷漠，这个小女孩有些退缩，见到李茂走来，慌张地将花塞进李茂的怀中，“......镇长，这个，这个也给你。”
李茂歪头看着怀里那束带着黄色条纹的白花，像是被人连根拔起，上面还有土壤。他认出这是生长在栖木镇周围治疗发炎伤口的常见草药。
灰狛检查了自己身上并没有伤口后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花？”
但李茂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哈哈笑了几声，周围的几名牙森也呲着獠牙哼哼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灰狛不解。
“拿着养吧，这个很好养的，”李茂握拳抵住嘴笑着说道，至少，他知道灰狛并不是无所不知。
“我不会养植物。”
“植物很好养的，只要你给它们生长的土壤和足够的关心，”李茂将那束白花递给灰狛，他不信在栖木还有能够养死的植物的人。
“什么类型的土壤与多少的关心，”灰狛问道。
李茂抖了抖耳朵，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灰狛抓住的白花在寒风中摇曳，显得有些孱弱，离开土壤之后，植物能够生存的时间并不久。
在今天，他收到的东西又多了一件。
灰狛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这是危险的征兆。
栖木或许才是最危险的泥沼。
“你们要去黑雾？”
听见灰狛的问题，李茂将人群疏散后说道，“不是去黑雾，我们只是去寻找失落的圣所。”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灰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退后，步入阴影。
一片白色花瓣从原地缓缓飘落，李茂伸手抓住那片花瓣。
“这难道是要加入的意思？”
［恐怕是的，您可以做多一个人的准备。］花藤适时给予了建议。
黑雾里有什么吸引灰狛的东西？
李茂摸着下巴思索着。
［第四批灵之胚芽已经全部脱落。］
听见这个消息，李茂打起了精神，将思绪转移到灵之胚芽的公测上来。
经历了三批人员的测试，第四批灵之胚芽将面向全栖木进行公开。这些灵之胚芽会分别运往栖木镇与裂河谷。
但相比于信仰基础牢固的西森，其他地方对于灵之胚芽的接受度李茂并不能够确定像西森基地一样高。
但李茂将选择交给了他们自己。
而在李茂身后一条街边，慌张跑开的小女孩回到家中遇到了父亲的询问。
“小翼，你不是采药去了吗？”
“......父，我忘了。”
“好吧。”
...
西森基地内。
一名名牙森佩戴着靓丽羽毛，或者在自己的额头上缠绕着一块墨绿色的布条，正是自然教派的信徒。
在经过了那次公开的自然亲和仪式中，他们走进了所有牙森的视线之中。
虽然成为根蔓使者与成为自然信徒没有关联，但自然教派的规模仍然在一夜之间扩大了一倍。
过半牙森已经成为了自然教派信徒。
“我们此次前去栖木镇，裂河谷只为了一件事情，”白巫站上马车，声音比起之前嘶哑了不少，但是精神却无比振奋，“那就是让更多的人拥抱自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栖木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自然之子的时代！”白巫在马车上张开双臂，千百林木与他连接，呼应着他。
“赞美自然！”
数千自然教徒高举双臂，唤醒了西森树数万平方土地上的林地，成千上万棵树木注视着他们的举动。
...
裂河谷。
所有人暂时停止了工作，来到那棵冬季常绿的巨树之下，他们注视着台上的煅。
煅此时已经变了一番摸样，细细的藤蔓顺着她的手臂攀爬，不断有绿色灵能在它们身上闪烁。
她已经成为了一名根蔓使者。
煅的声音有些压制不住的激动。“......我要向大家介绍栖木，一条脱离虚空，所有人都有机会成为灵能者的路！”
“......那就是成为寄生者，融入森林，成为一名根蔓使者。”
看见谷主手中的灵能，工匠们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震撼，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浮现。
那是渴望。
随着第一个人走向了煅，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她的队列之中。
...
栖木镇。
一队骑着毒狼的身影隐隐浮现在雾气中。
感谢阅读！[让我康康]
灰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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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灵之胚芽公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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