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戈壁滩的清晨，蒙古包顶还沾着未散的霜气。阿嬷把最后一包裹着奶嚼口的馕塞进帆布包，又仔细翻出两件厚坎肩：“戈壁滩的风跟草原不一样，刮在脸上像小刀子，记得把坎肩穿上。”池浥笑着接过来，刚把东西往背包里塞，就听见门外传来江珩的吆喝声。
他掀帘出去，一眼就看见江珩牵着赤焰站在晨光里。马背上架着两个鼓鼓的行囊，一侧绑着半旧的地质锤，另一侧挂着个铜制的水壶，江珩自己则斜挎着个布袋，裤脚卷到膝盖，露出沾着草屑的小腿，活脱脱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探险队长”模样。
“磨磨蹭蹭的，再不走太阳就要晒到头顶了！”江珩晃了晃手里的缰绳，赤焰配合地甩了甩马鬃，红绸带在风里飘得张扬。池浥快步走过去，把阿嬷塞的暖水袋塞进他背包侧袋：“给你备的，别等晚上降温了又喊冷。”
江珩低头瞥了眼暖水袋，耳根悄悄红了，却嘴硬道：“我才不冷，倒是你，昨天画篝火时手都冻红了，自己把坎肩穿好。”说着，他伸手帮池浥把松垮的坎肩带子系紧，指尖不经意碰到池浥的后颈，两人都顿了一下，江珩赶紧收回手，转头牵起马绳：“走了走了，赤焰都等急了。”
两人一马往北边走，起初还能看见成片的草甸，风里带着青草香，赤焰的蹄子踩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子。池浥一边走，一边跟路过的牧民打招呼，看到赶着羊群的阿叔，还会停下脚步帮着把跑散的小羊往羊群里赶。阿叔笑着往他手里塞了把炒米，他也不推辞，还不忘分给江珩一半。
“你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就不怕遇到不认识的人？”江珩嚼着炒米，看着池浥跟阿叔挥手道别，语气里带着点酸溜溜的调侃。池浥转头看他，眼里闪着笑：“草原上的人都这么热情，不像某人，赢了赛马就到处跟人吹赤焰多厉害。”
江珩被戳中，立刻反驳：“那是赤焰本来就厉害！”话虽这么说，脚步却慢了下来，等池浥把口袋里剩下的炒米喂给赤焰，才继续往前走。渐渐的，草原的绿意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稀疏的骆驼刺和灰褐色的碎石，风里也多了沙粒的粗糙感。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戈壁滩上的温度骤升，风刮在脸上确实像江珩说的那样，带着点刺痛感。池浥把毡帽往下压了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江珩看在眼里，突然停下脚步，把马背上的铜水壶解下来，拧开盖子递给他：“先喝点水，前面有片胡杨林，我们去那边歇会儿。”
到了胡杨林，江珩熟练地卸下马背上的行囊，让赤焰在树荫下吃草，自己则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从背包里翻出馕和风干肉。池浥靠在胡杨树干上，拿出水彩本，趁着风小，快速勾勒起眼前的景象——虬结的胡杨枝干、地上散落的碎石、还有低头吃草的赤焰，笔尖蘸着浅褐和深绿，寥寥几笔就画出了戈壁里难得的生机。
“画什么呢？让我看看。”江珩凑过来，脑袋搁在池浥肩膀上，呼吸拂过他的耳尖。池浥侧头躲开，把画本递给他：“刚画的胡杨林，你看这枝干的纹路，是不是很特别？”江珩看着画纸上的胡杨，忍不住点头：“确实比我想象的好看，不过……”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要是把我这个‘向导’画进去，肯定更出彩。”
池浥笑着夺回画本：“等找到好看的玛瑙，就把你捡石头的样子画进去，要是你表现好，就给你画得帅一点。”江珩立刻挺直腰板：“那你可得好好画，我捡玛瑙的样子，肯定比赛马时还威风。”
休息够了，两人背着地质锤往胡杨林外的碎石堆走。江珩蹲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地面，时不时用锤子敲敲石头：“玛瑙原石一般藏在碎石堆的下层，颜色比普通石头亮，而且摸起来比同大小的石头沉。”他一边说，一边举起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你看这块，表面看着普通，但敲开一点就能看到里面的颜色。”
池浥跟着蹲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在碎石堆里翻找，手指被石头磨得有点疼，却没停下。不一会儿，他突然眼睛一亮，举起一块淡粉色的石头：“江珩你看，这块石头的颜色好特别，上面还有浅褐色的纹路。”
江珩赶紧凑过去，接过石头仔细看了看，眼里露出惊喜：“这是玛瑙！而且纹路很特别，像草原上傍晚的云霞。”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袋，递给池浥，“把它装起来，小心别磕着。”池浥小心翼翼地把玛瑙放进布袋，又继续在碎石堆里翻找，脸上满是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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