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这发热的伤患越来越多了。”郑若担忧地看着医馆里满脸痛色的病人。
匈奴直逼南下,战线已退到漠城的临城了,伤患众多,便送到了漠城的医馆。
刀伤、擦伤……伤口感染,出现发热状况越来越多,医馆本就人手不够,现在药材也逐渐紧缺。
“我知道城外有一种草药,可磨研为粉,药效比普通的草药更高。”芸卿刚好给一伤兵包扎好,起身突然说道。
说来也是巧合,这种草药她也只有书上见过,据说十分罕见,偏偏进城的前一晚,来春突发高烧,她们本想赶快进城,却偶然间被舒玥看到了那草药,让来春服下,效果立竿见影。
“我知道位置。”说完,芸卿又仔细嘱托了小听和来春几句注意事项,把手上的伤患交付给她们,便独自骑着马朝城外奔去。
郑若想着也不远,让她注意安全后,便和医馆众人投入到照顾伤患的忙碌中。
到城外已经晌午了,太阳高挂在头顶,芸卿也在一丛树木中找到了草药。
这里也算是北疆难得的绿色。
芸卿没有耽搁,从马上跃下,把马绳拴在一旁的树干上,便开始采草药。
这块地不知是土壤还是其他原因,这种稀罕的草药宛如不要钱一般疯长。
这种草药娇贵,得小心翼翼地采,又不能破坏其根部。
过了好一会儿,芸卿摸了摸鼓鼓的包,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激扬的马叫,她连忙回头。
“谁?”
只见马蹄边好像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由于侧对着她,她也看不清脸,但处于直觉,她总觉那人腰上的玉佩很眼熟。
芸卿不动声色摸上身侧的刀把,慢慢地靠近那一坨。
那人已经晕迷不醒,这个结论,是芸卿用脚踢了踢而得出的。
伏身把人一翻,入目是一张熟悉的脸。
顾不上其他,芸卿连忙把人扶到一旁的空地,检查他的伤势,果然,腰腹上有一处刀伤,幸亏的是,已经包扎了。
但人昏迷不醒,芸卿把手放上他的额头,又探了探了鼻息,是发热了。
顾不上处理,芸卿直接把一株草药的一片叶子扯下,塞进他的嘴里。
正想着怎么把人带回医馆,乌云遮日,大雨落下,淅淅沥沥。
这一剧变把芸卿弄得一慌,完了,她看了看薛立苍白的脸色,已经开始止不住微颤的身子,心下担忧。
她往四周看了看,他们正在一树下,没有雷电,倒是勉强可以避雨,可偏偏现在本来就入冬了,她一正常人也能感受到裸露在外的手和脸逐渐变冷,便何况……
眼底闪过薛立身上盔甲的光,芸卿把身上的大氅解下盖在薛立的身上,心下暗自庆幸,自己今日穿得挺暖和的。
时间逐渐过去,可雨却没有停下,一滴一滴砸在泥泞中,芸卿忍不住把自己抱紧,缩在一团,这附近没有洞穴,大树也挡不住所有雨滴,便是那匹马也蜷缩在一旁……
无奈,她只能等,等雨停下,等有人来……
——
“砰!”
宫殿内的宫女连忙上前收拾。
陈钰看着瓷杯的碎片,一时怔住。
怎么就碎了?
待殿内只有两人后,对面的裴知意才问道:“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么连杯子也握不住了。
陈钰摆了摆手,“无事。”
裴知意看她这几日失魂的样子,身为母亲,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喜儿女耽于私情,“阿画!你是太子,未来的天子!”
“偷来的太子吗?”陈钰看向她的母亲,眼神里是罕见的迷茫。
裴知意稀见地一愣,她不敢相信,这是从她的口中说出的话。
偷来的……戳中了她心里的伤疤,她一时觉得无聊极了,“算了,你回出吧。”
陈钰自知失言,可说出的话终是泼出的水。
留了句 “母亲保重身体。”便仓慌地走了。
……
“娘娘?”
宁嬷嬷是从裴府开始就跟着她的,自然知道很多事,她担忧得看着裴知意。
裴知意却似无事发生一般,用手轻轻正了正自己的发冠。
“吩咐下去,传膳吧。”说完,裴知意的眼娇媚一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什么也不在意的贵妃。
与此同时的裴府,也是一阵阴沉。
“老夫人好些了吗?”
裴老夫人的病是两年前就有的,一直好生养着,说是养着,其实就是托着,但所幸裴家家底深厚,也算是供得起。
只这半年来,她的身体状况却是急剧下降,更甚连坐也坐不起来了。
裴府的人也知道,无奈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这么耗着。
丫鬟低着头没有回答只道:“已经躺下了,就等着公子你来才肯睡下。”
“我知道了。”裴琅让人退下,轻轻推开门。
苍老的声音在阴暗的屋子令人心悸,“是阿琅来了吗?”
“祖母。”裴琅靠近床边轻声喊道。
裴老爷英年早逝,裴老夫人一人撑起了这诺大的裴府,教导子女,便是老了,眼神里那股睿智也没有因病消散。
“阿琅也长大了。”
裴琅没有说话,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清楚,油枯灯尽的身子,老身怕是撑不过今晚了,”说着,便是再骨气一生的人在最后时刻也有泪蓄进了眼眶,“我这一生,也算是没什么撼事,儿女幸福,家族兴盛……”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床边的烛光很暗,人老了,见不得强光。
“我这一生就做过三件错事,一是害了知意,二是害了阿画,三便是托累了你。”裴老夫人眼中不是悔恨,是不甘,是对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的不甘。
“如今,也只有你愿意来看我了。”年暮之人总是多了些人气。
裴老夫人出身将门,姓蒋名扬,身为蒋家独女,若不困于宅院,她应当提抢战敌的。
她的野心从不因困于宅院而消失,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让自己的外孙女改命换姓,成了天子独子,名副其实的太子……
“祖母这辈子也没有求过人,临死前倒想求你件事……”
她曾为女儿和外孙女的不幸福而痛苦,却无比庆幸,让她们有了裴琅这一筹码。
“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怪我的,但身为裴家人,裴家的兴荣是最重要的。”
……
“我答应您。”几乎隐入黑暗的眼睛不知是什么情绪。
好啊,好啊……蒋扬无憾地闭上了眼。
一夜间,裴府挂上了白灯白布。
“奉天承运,裴蒋氏一生贤良淑德……特追封为一品诰命,钦此。”
“谢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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