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禅没想到舒捷会让他自己批改试卷，但这也让他看清了刚才那段时间，他究竟在试卷上写了什么。
看着糟糕的答卷，林禅心里很不是滋味。
卷面清楚地折射了林禅的内心世界——一片荒芜。
差劲的卷面凌迟着林禅的内心，红笔的勾勾画画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直面自己地内心，面对他不想面对地现实。
林禅被舒捷逼着面对现实，而现实远比林禅自以为的更苦涩。
舒捷一次次地让林禅看到了他最差劲地那一面，这让林禅猛地意识到“时间会治愈一切”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地谎言，是不得以向生活做出的妥协。
想到这里，林晨只觉得肚子里好似装了一个秤砣，随即，他放下了笔，重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将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咕咚咕咚的声音好似能浇灭他所有的苦闷。
“宿主，您大概是天底下最有耐心的人了。”哪怕系统并不认同舒捷教育林禅的方式，但在长久的观察后，系统怀疑舒捷根本不懂什么是挫败感。
如果是其他人碰到林禅这种“油盐不进”的状况，大概率已经放弃了，毕竟马上三个月就要过去了，而林禅几乎没有好转。
“你都说林禅是一个人才了，我怎么能轻言放弃？”舒捷笑了一下：“而且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宝贵的，尤其是青春期的经历很可能会决定他们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
舒捷叹了一口气：“我们没法穿越到过去替童年的学生阻止伤害的发生，我们只能尽权力帮助他们缝补伤口，并教会他们正确的应对方式，而不是任由他们被‘战或逃’反应困住。”
说到这里，舒捷有些落寞：“在这方面，我做得不够好。”
此时此刻，系统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舒捷没有表现出挫败感，不代表他不会为学生们的经历而感到心痛。
然而，哪怕痛苦环绕，也不能阻止开车回家的舒捷嘴角上翘，他用轻快的语气对系统说道：“我好久没有录歌了，今天我想录一首。”
“已经很晚了。”
“没关系。”
舒捷一向是个行动派，回家打理哦好一切后就直奔录音室。
这一次，舒捷选择的翻唱歌曲是五月天的《顽固》。
“……
你顽固的神情
消失在镜子里
只留下 时光消逝的痕迹
每颗心的相信
每个人的际遇
……
一次一次
拼回破碎自己
……
你追逐你呼吸
你嚣张的任性
鼻青脸肿的哭过
若无其事的忘记
……
走过的叫足迹
走不到叫憧憬
学会收拾起叛逆
学会隐藏了表情
……
每当我迟疑
从不曾忘记
活在我心深处
那顽固的自己”
舒捷不仅仅是唱歌给自己挺，也是唱歌一年多来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他的舒礼，更是唱给被束缚在过去、惶惶不安的林禅，哪怕他们并不知道。
歌曲中蕴含的力量会让舒捷走得更坚定，不论是持之以恒的联系舒礼，又或者是教育林禅，他都不会放弃。
每天晚上的第三段晚自习也要考试后，林禅感觉就像陷入了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梦。
但是，舒捷已经把“醒来”的钥匙交给了他——像正常的学生一样完成考试。
可这简简单单的要求对林禅来说却难如登天。
所以林禅只能任由自己在噩梦里沉浮。
但因为舒捷每次都会给林禅准备零食和水，及时让林禅补充能量，所以林禅还没有垮掉。
舒捷送给林禅的零食和水都是从系统商城里采购的高级货，足足花费了三百点积分，它们被伪装成了地球食品，但绝对不是垃圾食品，相反能及时给林禅“充能”。
即使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压力也让林禅看起来像是快要病倒了。
舒捷为林禅提供的零食和水只能支撑他的身体不跨掉，但精神方面的问题需要林禅自己克服。
这也是林禅最重要的人生课题，甚至比高考还重要。
林禅差劲的身心状况让高三10般里关心他的同学都很担心，为了弄清楚林禅为什么这么虚弱，徐子尧、王霜联合这好几个同学偷偷跟踪林禅。
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问题出在舒捷身上，舒捷给林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把林禅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别的老师不会逼着林禅些试卷，他们相信林禅迟早会自己振作起来，但舒捷从来不惯着林禅，他直接按着林禅的手写试卷。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林禅最痛苦得时候就是舒捷按着他的手写试卷的时候。
“这样下去不行。”观察了好几天之后，徐子尧心烦意乱地于伙伴们商量：“我们应该和舒老师谈谈，再这样下去，林禅肯定会出问题。”
王霜有点犹豫：“可是老吴都没说什么，咱们直接插嘴，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林禅被折磨？舒老师强迫他写试卷，这简直就是心灵虐待！难道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了吗？”
只是跟过来看热闹的沈魏有别的想法：“我觉得舒老师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要他的本心是为了林禅好就没什么问题。”
“但他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啊！”徐子尧只要一想到林禅虚弱苍白的样子就很心疼：“这个周林禅都吐了三回了！一个周才几天？这也太遭罪了。”
沈魏是最冷静的：“可是我们都不可能代替林禅去高考。”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帮帮林禅。”徐子尧还是很坚持：“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只是舒老师太心急了。”
徐子尧几人自认为跟踪林禅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全宇宙最先进的系统监控着，并实时反馈给了舒捷。
“宿主，您都不担心吗？”系统问道：“您可爱的学生们正打算反抗您的暴政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舒捷并不认为这是一个问题，他更看中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就让他们闹起来吧，这件事说不定能成为林禅跨越心理障碍的契机。”
为了让学生们快点行动起来，舒捷还决定主动“添一把火”。
进入十一月下半段后，高三10般的学生发现随着距离第三次月考的时间越来越近，数学课上的小测变得越来越频繁。
学生们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难以适应，他们压根摸不清舒捷考试的规律，他们也想不通舒捷为什么那么能出试卷，更可气的是舒捷出的题目没法在网上搜到原题！
舒捷似乎是把所有需要复习的知识点都融到了试卷里。
这就苦了高三10般的学生，毕竟每次考试后，舒捷都会更新数学作业清单，务求每个学生都能学到真本事。
舒捷花的是苦心，高三10般学生费的是苦力。
最“深受其害”的人就是林禅，每一次小测，舒捷都不会放过他，当着全班的面按着他的手往试卷上写字，这让林禅的脸火辣辣的疼，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低能儿。
原本还站在舒捷这边的沈魏几个人在目睹了林禅一日惨过一日的境况后也都看不下去了，舒捷这是完全不给林禅喘息的时间，照这样下去，林禅真的不会疯掉吗？
在舒捷又一次逼着林禅写试卷的时候，徐子尧再也坐不住了。
徐子尧直接扔下了自己的笔，在周围同学惊诧的目光下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舒捷跟前，拉开了舒捷的手。
“舒老师，您能不能别再逼他了？！”徐子尧挺直了胸膛，双手握成拳头，直视着舒捷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
高三10般其他学生都被这突如其来地变故吓到了，叶紫歆看着大口传奇的林禅皱了皱眉，她很同情林禅，但她不理解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为什么林禅几乎没有变化，老师们明明把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林禅身上。
试问，有多少学生能够享有这么奢侈的待遇？
叶紫歆觉得不论林禅有什么样的心结，这么久了，也该尝试着自己去解开了。
沈魏数学课代表的张玥和班长周莹莹对视了一眼，默默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在周莹莹寻问的目光下，张玥摇了摇头，她觉得班里的冲突并没有必要告诉老吴，她对舒捷很有信心。
按照往常的经验，班里肯定会爆发一次师生之间的大冲突，高三10班的学生都做好了迎接舒捷怒火的准备。
但是舒捷并没有发火，他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抬高。
手被拉开后，舒捷并没有发火，他安静地听着徐子尧的控诉，等到徐子尧说完了，才平静地反问：“我不逼他，拿他要怎么办？谁来对林禅地人生负责？”
舒捷的问题让徐子尧的脑袋宕机了一秒钟，但他立刻回过神来，反驳道：“可是您现在就是在欺负林禅，压根不是在帮他！”
“没错！”王霜不会让徐子尧一个人面对舒捷，也不会让徐子尧一个人承担和老师对着干的后果，所以他也站了起来：“林禅这几天，天天考试天天吐！再这样下去，还没有到期末，林禅就要进医院了，还谈什么高考？”
舒捷眨了眨眼，平静地问：“你们都觉得我在欺负林禅？”
“您就是故意针对他！”徐子尧再次控诉。
这个时候，沈魏也站了起来：“舒老师，我们是人，不是考试机器，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痛苦、有悲伤、又郁闷和愤怒的事，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先把不良情绪笑话了再去做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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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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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171.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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