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把剩下半个蛋挞塞进嘴里。海北盯着我看了一会,有点怀疑地说:“有这么好吃吗?”
我嘟囔着嘴没法回答。他看着看着,忽然凑过来要亲我,同时门口传来老K的声音,我吓得立刻推开他,一口蛋挞屑堵在喉咙里差点把我呛死。
老K走过来瞅瞅我俩:“你们在吃什么?”
“蛋挞,”我说。
“哦,”老K研究一下装蛋挞的纸袋,研着研着忽然凶巴巴地质问海北:“你怎么不给我买一个?”
我和海北同时朝老K看过去。他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海北哭笑不得地拍拍他肩膀:“我怎么知道你要吃。下次给你买,行吧?”
“别给我买了,请我吃饭吧。快快快,明天我就回去了。”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一会海北换了件帅帅的衣服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换),老K吹声口哨说:“哟,帅哥。”海北在他背上抽一下。
老K又想起什么,对海北说:“诶对了。上次你介绍的那个帮我改论文的那个人,把他也叫出来吧,我请他吃饭。”
海北转头问我:“你问问Andy他有空吗?”
我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老K就是那个花重金聘请Andy帮他改论文的人。我说:“我问问他。”
“嗯,”海北勾住我的手臂,从柜子里拿出两把伞:“走吧,去Sala Thong.”
**
Sala Thong是剑桥一家泰国餐厅,我和海北都喜欢他们家的鸡肉沙爹,所以一起去过好几次。
刚到餐厅我就收到Andy的信息,说他有作业抽不开身。
老K海北没怎么样,我倒是有点失落。因为我预感到海北和老K聊天的话题我很难参与进去,如果Andy在还能陪我聊聊天。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正确的———一落座老K就把菜单上基本所有的菜都点了一遍(我怀疑他和海北的点菜本领是同个师傅教的)。
菜真的上来后老K吃了几口又不吃了,和海北一人手里一根爆珠细烟,靠在椅背上笃悠悠地聊天,聊的都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事。我一边吃着剩菜一边听他们扯皮。
不知怎么说到代写论文的事,海北问老K那几篇Andy改写的论文最后分数怎么样。
“打回来的那篇55。还有一篇73,”老K说。
“唷,distinction。”
老K眉头一皱:“你讽刺我啊?”
海北笑笑:“没讽刺你,我都好久没得distinction了。”
”我们学校的distinction有个屁用,到你们学校只能给你们当草纸擦屁股,” 老K愤愤不平:“不过忽悠我老爹绰绰有余了。”
“你给你爸发成绩单了?”
“那必须的,”老K夹夹烟:“让他开心了我日子才能过得爽。这么简单的道理。”
“又跟你爸打秋风。”
“什么打秋风这么难听。我跟我爸是互惠互利,我给他涨面子,他给我保障物质生活,双赢,懂啵?”
“不懂。”
“。。。”
海北问:“那你跟他要了什么?”
“我让他给我买了辆总裁,还有三个礼拜要交付了。”
我听得有点不可思议,作弊还换来一辆豪车,这都什么世道。
海北倒比较平常,悠悠问老K:“你不是有辆车了么。”
“那又怎么样?你有阿斯顿马丁,威廉有帕美和兰博基尼,我就开那辆破奔我凭什么呀。我家又不是买不起。”
海北说:“那辆阿斯丁妈顿我都不敢开,颜色太吓人了。”
“这有什么吓人的。你不敢开给我开,我们系好几个小姑娘就喜欢这种Bling Bling的颜色,下次我就用你的车去装逼。”
海北笑笑没说话。老K兴致勃勃地向他倾斜身子:“欸,等我拿到车子,咱们几个一起去爱尔兰自驾,啊?你,我,威廉,吴群。喔不对,吴群还是算了...”
海北皱眉头:“为什么吴群算了?他怎么了?”
老K咳了一声,喝口酒才说:“你不知道吗?吴群他老爹被SG了,他们家现在鸡飞狗跳的。这小子现在自暴自弃了,天天跟一帮英国垃圾混在一起抽大麻,连我电话也不接了。”
海北沉默一会道:“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老K咂咂嘴:“本来我还打算今年圣诞节跟他一起回去的,哎,你今年圣诞打算回去吗?”
“不回。”
老K“嗳”一声:“你说你一个剑桥学霸成天待在这里干嘛呀,我要是你我就天天回去,震撼国内那群大傻逼。”
海北怼他:“你才是傻逼。”老K嘿嘿一乐,又转头来问我:“你今年圣诞准备回去吗?”
他突然问我话,我心里一激灵,连忙回答:“我今年毕业了,肯定得回去。”
“喔,”他不怀好意地笑笑:“你不留下来陪陪海北?”
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下意识转头去看海北,却发现他也在看我。我想起朱姐的事情,心里一泄气,低下头默默喝酒。
海北没吱声。下一秒我感觉桌子下我的大腿上多了一只手,缓慢而温柔地抚摸我。
我有点怕被老K看见,想把海北的手赶下去,他反而抓住我的手,温暖的手指用力钳进我的十指。
我不敢再挣扎,只能放任他牵我的手。我们两就这样各自用一只手吃饭,另一只手在桌下牢牢牵着。
老K似乎没察觉我们的异样,还在问我:“你老家哪儿的?”
我:“南京。”
“喔,南京我去过。你们那儿交通是不是很差?上次我和我同学去玩,尼玛长江大桥上一堵堵了三个钟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海北直接打断他:“现在中国大点的城市哪儿有不堵的,你以为是你们老家?”
老K立即跳起来:“对,我们老家小地方,乡下,出门不坐车都骑驴上街,所以不堵,行了吧?”
老K一发火,海北反而笑了起来,低下头去悠悠地喝汤。我转头看着海北的侧脸,越看越觉得他可爱,又帅又有个性,又不盛气凌人,又会下意识替我出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呐!
老K见海北笑, 脾气也发不出来了,烦躁地推推他的手:“你吃完没有?吃完我们找个酒吧喝酒去。”
海北没立刻答应,转头问我:“你想去吗?”
这一顿饭吃下来我已经很累,再加上和老K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实在不想再强行社交,就对海北说:“我还有书没看完,要不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怕他多想,又特地加一句:“没事儿,你们去吧,别管我。”
海北犹豫一下才说:“那你先回去,早点睡不用等我。”
我说:“好。”说完本能地想叮嘱一句“别玩太晚”,挣扎片刻还是没说出口。
**
我回到海北宿舍,从他冰箱里拿一个石榴,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一边看书一边剥着吃。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海北,但这种感觉比刚才对着老K尬聊要好多了。
我看了大概二十多页,听见门口一阵响动。抬头一看,海北和老K一起进屋。我有点惊讶,下意识把书合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海北也没解释,走过来摸摸我的脖子,朝着我手里的石榴努努嘴:“给我吃几颗。”
我把石榴递给他,他说:“我手没洗,你直接放我嘴里。”
我看老K还在旁边,有点不好意思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但海北跟嗷嗷待哺似的等在旁边,我只好掰了几颗石榴喂给他。老K在旁边发出“哧”的一声,貌似在讽刺我们。
我更加觉得害臊,又怕杵在房间里影响他们两个聊天,就对海北说:“我还没洗澡,我先去洗澡,你们两聊吧。”
“你还没洗?”
“没洗,我刚在看书。”
“嗯。”
我拿了洗漱用品刚要走,海北又把我叫住。
“什么事?”我疑惑地走过去问他。
他看看我,忽然笑着把我拉过去,在我屁股上摸一下。
我吓得差点蹦起来,惊慌失措地去看老K,幸好老K背着我们在看画架,没见到他这么不要脸的行为。
我对海北扬扬拳头,用口型说:“别闹。”
他笑着摸摸下巴,对我抛个飞吻。
**
我拿着洗漱用品走到外面,感觉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走了两步后,我不知怎么的忽然起了个念头,想知道海北和老K背着我都聊些什么。
当然我的第二反应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但是念头起来了就很难压下去。
最后我实在憋不住,踮着脚又悄悄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我本来打算是听几句就走,听不见就算了。谁知海北宿舍门板的隔音效果很差,他们的聊天一字不差都落进我的耳朵。
我听见老K的声音:“给我根烟。”过了一会:“怎么是电子烟?”
“嗯。”
“你不是说你房间警报器坏了吗?”
“又好了。”
“操,我不抽电子烟。”
“那随便你。”
老K叽叽咕咕不知说了句什么,接着声音又大起来:“你最近怎么搞的,烟也不抽,酒只喝那么一点,一点都不像你。”
“老了,喝不动了。”
“放屁。”
安静几秒。又是海北的声音:“回头你碰到威廉,帮我把这个给他。”
“什么东东...我操,这是...北斗神拳?”
“嗯,威廉让我帮他去欧洲带的。他家里有一整套,就差这一个。”
“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伯明翰Party那一次,那次你不在。”
老K又“我操”了几声,貌似在惊叹那个手办。过了会他说:“阿对了,说到这个,阿东下个月要组个局,让我叫你去。”
“什么由头?”
“他过20岁生日。”
“他去年不就20了吗?”
“他说去年是虚岁。”
“靠。”
“管他几岁呢,反正就聚一聚。你去吗?”
“不去。”
“为啥不去?阿东说你一定得去。”
“为啥我一定要去?”
“那啥,阿东说要弄个那什么果冻Party,他说报纸上看到的,是你们学校搞出来的,一定要你去帮他策划一下,多找几个外国妞儿。”
“我又不知道什么果冻Party,”海北说:“而且我也不想碰到姓冯的那个...”
“啊那个傻逼我们早就把他踢出去了,你放心好了这次不会碰到他的。”
“是吗?我看阿东和他很熟的样子。”
“那还不是因为他给阿东拉了几次皮条吗?否则谁会理他啊,妈的整天装逼说自己是PDH的孙子,我他妈还是MDZ儿子呢。”
我听见海北笑了几声,然后又混进老K的笑声,两人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
老K又催他:“所以你到底去吗?”
“不去。”
“为啥不去啊?”
“张羽不太喜欢去club。”
我听他提我的名字,心跳空了一拍,越发渴望听下去。
老K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就因为这个?”
“嗯。”
“不至于吧,玩一下又怎么了,你也不是没玩过,不要搞出事情就行了。”
海北没吱声。老K又说:“那要不这样,你不要告诉他,就偷偷抽个周末去了然后再回来,就当没事一样,怎么样?”
海北想一会说:“还是算了,没什么意思。”
老K继续磨他: “你就当陪陪我行不行,威廉也说去了,就你一个不去。”
“我最近事太多,而且..”海北咳了一声:“张羽喜欢东想西想的,我没做什么他也要胡思乱想,万一被他知道了反而麻烦,还是算了。”
老K埋怨:“那你干嘛非要找个这样的,给自己添堵。原来那个谁,戴眼镜那个,不是挺好么?”
我知道他说的是祁连,心里忍不住砰砰乱跳。我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情不自禁地把身体贴在门板上,就像一个嫌疑人在法庭上聆听最后的审判那样。
海北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思考老K的答案。过了会他的声音才传来。
“他和祁连不太一样...祁连比较懂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听见海北又说:“他比较爱我。”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仿佛一颗飘荡的心终于落进了愿意托举它的手掌。我知道我的付出没有白费,而是被赵海北看到,理解和愿意珍惜的。这样就够了,至于他曾经爱过谁,有多爱,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生命总是向前的...
我心里荡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既轻盈又厚实。我在原地站了会,让自己沉浸在这种飘飘的幸福感中,然后开心地转身洗澡去了。
**
等我洗完回来的时候客厅已经空了。我推开海北的卧室门,他正在书桌边写小说,屁股只坐了半个凳子。
我挤着坐到他身体后面,前胸贴着他后背,两手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后脑勺茂密的头发里嗅他的味道。他头没转过来,一边打字一边问我:“洗完啦?”
“洗完了,”我脸藏在他头发里,声音闷闷的:“老K呢?”
“走了,回宾馆了。”
“他不住你这里?”
“我这里这么小怎么住?要不你回去,我跟他睡?”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要!”海北笑着抖抖肩膀。
我气他老是欺负我,在他腰上挠了几下,可惜海北不怕痒,没什么反应。
我不死心,又去挠他的腋窝,脖子。他被我烦得不行,对我说:“你别捣蛋,我写不出了。”
我用脸蹭着他的脖子撒娇:“不要写了,你陪我说说话。”
海北叹口气,转过来抱着我。我两胸贴胸地挤在一个椅子上,他在我嘴上亲了一口,说:“你要说什么?”
我说:“Ялюблютебя(俄语:我爱你)。”
他嘴角翘起来,想笑又装出严肃的样子:“唔,还有呢?”
“Je t'aime (法语:我爱你)。”
“Ti amo(意大利语:我爱你)。”
“I love you.”
我把所有我会的外文“我爱你”都说了一遍。他就笑着看我说,后来我实在说不出了,他逗我:“还有呢?”
我被逼到绝路,干脆破罐子破摔,用南京方言说:“吾对你蛮有意思。”
海北终于忍不住,倒在我肩膀上笑得浑身抽搐。我趁机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头发里跟他一起笑,他的头发丝儿不断擦过我的眼皮,弄得我痒痒涩涩的。
笑着笑着他开始啃我,用牙齿在我脖子锁骨处啃咬。一开始他咬得比较轻,后来稍微用了点力。
我有点吃痛,轻轻哼一声。他便改咬为舔,凉凉的舌尖在我喉结处左右滑动。我被他弄得浑身发热,不断吞咽口水。
亲了几分钟后他才放开我,坐上来平视我的眼睛。我看他的刘海有点乱,用手指帮他理了几下。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凑上来用嘴贴住我的嘴唇。我们两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嘴贴嘴,贴了一分钟左右。
“小羽,”他双手捧住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要不毕业以后你不要回去了,留在这里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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