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扯了一下,既有一种突如其来的甜蜜,甜蜜之外又有一点点忧伤。
我用手臂环住海北的脖子,亲亲他的上唇,说:“万一我留下来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海北想也不想就说:“我怎么会不要你。”过了几秒钟又添一句:“除非你气我。”
我立马追问:“气你你就不要我了?”
他说:“那得看你气我的程度。”
“什么程度?”
他想了想说:“不知道。”
我对这个答案不是特别满意,故意在喉咙里重重地“哼”一声以示抗议。
他凑近我的脸,笑着说:“生气了?”
我感觉海北在哄我,越发来了劲,绷着嘴唇尽力克制想笑的冲动。
他笑着说:“你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测试一下,”说着拿手指在我腰间戳了一下。
我实在憋不住,倒在他怀里笑得直想打滚儿。他弯下腰抱住我,用嘴唇贴着我的额头。
我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间,闻着他熟悉的味道,恨不得就这样钻到他身体里面去...
**
我没觉得和海北在一起后有做什么特别惊天动地的变化,但和他相恋就像在我生命里画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我见到,听到,闻到,触摸到的,分明是另一个世界。
我常常抽空和他在康河边散步。到五月末六月初,路上经常可以看见盛装打扮去参加Mayball(毕业舞会)的学生,有些女孩子穿得比迪士尼电影里的公主还漂亮,当然醉鬼也多了不少。
我问海北他那年的Mayball怎么样,海北说那年国王学院别出心裁,男生穿女装,女生穿比基尼。我问他穿的什么,他回我说上身什么都没穿,把我笑得要死。
这段时间我还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和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好消息是Swancy和竹内隆终于确定了关系。我也不知道Swancy是用什么办法搞定了竹内隆,但这哥们恋爱后口嗨的毛病确实收敛不少,起码看见我再也不喊宝宝了。
坏消息是有门课程挂了,逼得我不得不禁欲数天狂改论文。
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是我爸说他六月份要去德国一所大学交流,结束后可以顺便到英国玩一个礼拜。
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纠结要不要告诉海北。如果我让赵海北和我爸见面,那很有可能我俩会在老头子面前露陷儿。
尤其是赵海北,他本来就是那种不屑于伪装的人,万一他脑子一热在我爸面前露出马脚,到时候老头说不定要吓晕过去。
但是如果我对海北瞒着我爸来英国的事,万一被他知道了他可能又会生气,就像上次伦敦实习那样。
我纠结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让海北和我爸见面。毕竟我爸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而海北这边只要我说话时费点劲哄哄他,问题还不算很大。
我给我爸定了一条旅游路线:湖区4天 巴斯1天 约克1天 伦敦一天。我爸本来就是来看我的,我说什么他都没意见。
我订好酒店,又找个机会跟海北说我找了个杂志社的实习。海北问我什么时候去,我报个大概的时间,他就没再追问什么。
**
偶尔周末有空的时候,我和海北也会坐火车回他伦敦的房子。老Paul的腿脚已经差不多好了,我每次见他他都忙里忙外,不是修剪花草就是打扫房间。
他似乎也把我当成了房子的主人之一,每天都给我洗衣服,送咖啡,还会问我对饭菜的意见。
我脸皮还没厚到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服务的地步,总是抢着帮他做家务,但我每次一抢老Paul的脸就耷拉下来,我只好被迫接受饭来张口的生活。
后来我实在憋不住, 趁海北不在和老Paul详谈了一次,向他表达了我不愿意在海北家里白吃白喝的意愿,他听完终于答应给我分配一些活干。
不久,他给我分配了第一单活儿:给别墅的外墙修剪植物。
因为海北房子的外墙下种了一些紫藤,到这个季节紫藤花开,整幢房子都被密密麻麻的花串儿盖住,连窗子都被花叶遮挡了。
以往每年老Paul都会爬梯子修剪枝干,今年他腿脚不方便,就想让我代劳。我一听立马乐呵呵地扛着梯子出去了。
那些紫藤花长得实在太密,我拿着大剪刀修剪了半天才把二楼窗户外沿弄干净。
修剪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个报社记者跑来问我能不能拍一张房子的照片。我说OK。他让我拿起剪刀对镜头摆个修剪的动作,我也照做了。他按了几张快门,对我喊一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
我继续转过头当园丁,咔嚓咔嚓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让房子门是门,窗是窗。
弄完后我跳到地上,退后几步好好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劳动成果。
被我打理过的紫藤花就像理过的发型,毛茸茸地盖在墙上,衬得别墅就像一个童话里的紫色小城堡,别提多漂亮。
我越看越开心,开心中还带几分得意,好像自己真的是房子的主人一样。
**
晚上我和海北在“小城堡”里度过了丰富多彩的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我浑身酸软,瘫在床上不想动弹。海北扑上来亲我,让我起床吃早饭。
我被他亲得在床上坐了起来,他一走,我又迷迷糊糊地倒在床上继续睡。
正当我又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鼻尖有嗡嗡的声音。我睁眼一看,竟然是一只蜜蜂在眼前飞。
我吓得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拿着各种东西和蜜蜂一通搏斗,终于把蜜蜂引入了一只玻璃瓶。
我刚把玻璃瓶密封好,海北从洗手间走出来问我:“你在干嘛?听林哐啷的。”
“你房间里有只蜜蜂。我在抓它,”我说:“你房间里怎么会有蜜蜂呢?”
“哦。”他走过来看看瓶子里的蜜蜂:“可能是我刚才开窗的时候不小心飞进来的,每年这个时候蜜蜂都很多。”
我说:“你开窗的时候要当心点。你外面花那么多,万一蜜蜂都飞进来怎么办。”
他说:“没事,这种蜜蜂蜇人不痛的。”
“你怎么知道不痛,你被蜇过啊?”
“我被蜇过好几次了,蜇得都麻木了。”
“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干嘛。”
我将信将疑看着他:“被蜜蜂蜇一下什么感觉啊?”
他想想,突然凑上来在我嘴唇上重重亲一下,郑重其事地说:“就是这种感觉。”
我被他偷袭成功,心里又好气又甜蜜,在他肩膀上打一下:“你比蜜蜂还坏!”
海北呵呵笑起来,俯下身继续和我接吻。
是他下巴上有一丁点肥皂沫儿,和我接吻时也沾到了我脸上。我用力把他推开,假装生气埋怨他:“你怎么下巴上有肥皂就亲我,把脏东西弄在我脸上。”
他哼哼:“你都没刷牙,我还没嫌弃你嘴巴里有味道呢。”
我说:“嫌弃我你还亲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你亲我的。”
他似乎又想怼我,但终于还是忍住没说。只是轻轻叹口气,又摸摸我的脸,温柔地说:“快去刷牙,跟我一起下去吃早饭。”
.....
我们下去的时候老Paul已经吃完了,正在餐桌边喝咖啡看报纸。我给自己和海北各烤了几片面包,海北拿牛奶壶过来泡咖啡,我又从桌中央的碗里舀了几勺豆子,和海北一起吃起来。
吃了一会我忽然看见老Paul盯着我看。我有点奇怪,问他:“怎么了?”
他没说话,把手里的报纸递给海北。海北看了几眼,然后也用同样的目光盯着我。
“到底怎么了?”我彻底慌了。
海北把报纸递给我。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卫报》上面登了昨天我修剪紫藤花的那张照片,而照片的图注写着:一位伦敦别墅主人正在为他的房子修剪花草,等等...
我脑子“嗡”一声,羞愧得脸都红了,立刻放下报纸给海北解释:“这是昨天有个记者跑过来问我能不能拍照,我就让他拍了。他没有问我我是谁,我也没说过我是房子的主人,他们乱写的...”
海北垂下眼睛,笑着抿口咖啡。
“没关系。”
我心里还是不安,对他说:“等会我给报社打个电话,让他们把照片的注释改一下。”
“不用了,我觉得写得没问题。而且,”他放下咖啡杯,把报纸举起来欣赏了一番:“这张照片把你拍得挺帅的。”
我伸手把报纸抢过来。他瞪我一眼:“干嘛你?”
我说:“别看错误报道。”
老Paul在旁边插进来说:“还好是《卫报》过来拍,要是《每日邮报》过来拍那就完了。”
海北呵呵两声,对老Paul说:“不过这些花确实太密了,修起来麻烦,又召虫子。今天早上我房间里还飞进来一只蜜蜂。”
老Paul说:“你要我找人把树砍掉吗?”
“那不用,”海北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控制一下,让花不要开得这么猛。”
老Paul说:“你可以问问凯莉太太,她儿子在爱丁堡大学念植物系的。我看她们家花园弄得很整齐,花的高度都差不多。”
凯莉太太是海北的一个邻居,总是戴着个宽边遮阳帽,人乐呵呵的。
海北用餐巾擦擦嘴说:“好,一会我去问问她。”
不久海北吃完早饭,出去找凯莉太太取经。我埋着头继续喝咖啡。喝了没几口,手机突然响了。我一看,是我爸打来的,胃里立刻一哆嗦。
我回头看看,确定海北已经走了,才拿起电话:“喂,爸。”
“哎,张羽,我跟你说啊。我后面学校里有事,在英国只能待四天。”
“这样啊。那约克和巴斯你还想去吗?”
“我随便,看你。”
我说:“要不别去了,我们就在湖区待几天,省得跑来跑去累。”
“行啊。”
“那我把酒店退了。你是明天早上的飞机是吗?”
“对,明天早上11点到。”
“11点是吗?行,那我明天来接你。”
“你要辛苦了...”我爸又对我假客气。
不辛苦,我心说,就是摊上一小众群体的基因,命苦。
“爸,今晚早点睡觉,”我对电话说:“明天见。”
**
下午我和海北各自忙论文的事,他躲在书房里好几小时没出来,到晚饭时间匆匆出来吃个饭又上去了。
我在他琴房里消磨了会时间,等晚上九点多,我倒杯牛奶给海北送上去。
老Paul正好从海北房间里出来。我跟他说声晚安,他回我一声就下去了。
我推开海北卧室的门,他正在电脑上查资料。
“海北,我给你倒了杯牛奶。”
他看看我,简短地说:“你放在这儿。”
我看他无心和我说话,只好把牛奶放下,出去理行李,洗澡。弄完一圈后我再进来一看,牛奶还是满的。
“你怎么不喝牛奶,”我碰碰杯子:“已经凉了。”
他抬起头看看我,没说话。我说:“我帮你下去热一下。”
我转身刚要走,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说:“不用了。”
他从我手里把牛奶拿过去,三口两口喝完。喝完后他抬眼看看我,问我:“你要去几天?”
“四天。”
“要不要我送你?”
我马上说:“不用了,我自己叫车。”
他又沉默着看我一会,然后碰碰我的手臂说:“那你早点睡吧。”
“嗯,”我俯下身给他一个晚安吻,和他嘴唇碰了碰。
碰到的那刻,我闻到他嘴唇上有股淡淡的奶香气,可能是刚刚喝牛奶的原因。这股味道非常好闻,我情不自禁地探出舌尖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我一舔,他立刻张开嘴用舌头把我的舌尖缠住,在我舌头上吸吮起来,一个原本很清纯的吻就这样变得越来越邪恶。
我们互相吸了一会,他把我拎起来压在门板上,重重地厮磨我的唇舌。隔着薄薄的衣服,我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躁动,鼻息越来越烫,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耳边只剩下一句话:四天...四天见不到..四天...那还等什么...
我们两怎么滚到床上去的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我被他弄得要死要活,连骨架都快被他拆了。
最后完事后我浑身脱胎换骨一般舒服,搂着海北脖子,嘴贴着海北耳朵说了些“我不想走”“我会想你的”“你等我回来”之类的的肉麻话。
海北也没说什么,只搂着我不断地亲,亲得我口水都快干了,才抱着他昏睡过去。
X爱后的睡眠特别踏实,第二天两个闹钟都没把我闹醒。最后海北给我打个电话,让我不要再睡了,赶快下去吃早饭。
我一看床边的钟,比计划起床的时间晚了半小时,吓得我立刻穿好衣服刷牙洗脸,三步两步地跑下楼。
厨房里飘着一股浓浓的芝士香,海北正坐在桌子旁边,翘着二郎腿看手机,我的行李被他堆在门口。
他一见我下来,把一盘香肠推到我面前,说:“快点吃饭。”
我着急地说:“来不及了,我不吃了。”
他坚持:“来得及,你先吃。”
“真的来不及了。”
“我说来得及,”他皱皱眉头:“快点吃,吃完我送你。”
我差点当场跳起来:“不用送,真的不用送..”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我脑子一团毛线,翻来覆去地只会叫他不要送我。劝到大概第十遍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张羽,你就这么怕我跟你爸见面?”
我一下子傻掉了,呆呆地看着他。他冷笑着摇摇头,转身拿个小番茄丢进嘴里。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浑身虚脱一般,话都说不利索。
他朝我看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你躲着我不躲老Paul?你以为只有你听得懂英文,人家听不懂中文啊!”
原来如此,老Paul竟然出卖我!真是千防万防,管家难防!
海北冷冷看着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见你爸?”
我无奈至极,又急着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抓着海北的手臂说:“不是的,不是的,海北,我..我...”
“行了行了快吃吧,”海北烦躁地把我的手从他身上甩下去:“再墨迹真的来不及了。”
我还想硬撑一把,弱弱地抗争:“其实你不用管...”
他粗暴地打断:“放心吧!我就送你到机场门口,你爸不会看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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