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书荧心中有疑,问道:“为何如此?”
清雪和善一笑道:“我与仙长有缘,愿以此物相交,望仙长莫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贺书荧急忙解释,“但……”
“既然不嫌弃,那就收下吧,”清雪狐狸眼一转,“方才仙长说赶时间,想必是有要事要忙,清雪就不留您了。”
贺书荧感觉手中这两样东西重若泰山,但她又确实需要,犹犹豫豫的片刻工夫,便被清雪送出了门。
思来想去,贺书荧还是觉得不太妥当,她拿着东西兀自走下楼,商铺一角传来雷鸣般的轰动,想来就是地下搏斗场所在。
贺书荧方走,适才将贺书荧带上楼的小生进屋问道:“店主,这是何意?那金弓不是您多年珍藏吗,怎么就给了她?”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满含嫌弃,他实在是不明白店主这样做是为何,那姑娘穿着破旧尚且不提,就连他都能看出此人修炼天赋极差,店主还一口一个“仙长”地叫,真是不明所以。
清雪冷冷扫了他一眼,质问道:“我做事,何时需要向你解释?”
小生身形一颤,跪下谄媚道:“是属下多嘴,但要是家主盘问起来……属下该……”
剩下的话被一道凌厉的掌风封回嘴里,清雪甩了甩有些疼痛的手掌,叱道:“别拿家主压我,再有下次,就把你扔到饲妖窟去。”
小生这下彻底没了话,缄默地跪在地上。
清雪倚在贵妃椅上拨弄着烛台,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道:“我这样做,正是为了家主的大计。”
地下搏斗场中,灯光昏暗,胜利的欢呼声与失败后的唏嘘声混在一处,比赛的场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败者如同丧家之犬般被拖着扔掷一旁。
进场的告示上写着:上场者生死不论,入场者不得使用灵力,依据换取物品的价格划分不同的比赛场所。
贺书荧手中的这两件东西,一是神兵,二是外界千金难买的摄魂香,为了省事,她便直接去往最贵的场次参加比赛。
报名处昏昏欲睡的小厮仰头看了她一眼,嘲讽道:“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快回家找你娘去。”
贺书荧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要报名参加比赛。”
小厮如拎着鸡仔一般将她拎到一块牌子前,指着上面的话道:“看见了吗?要换这个价位的东西,上去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下台,你小小年纪干什么不好,非得靠这个逆天改命?想得倒美。”
又指了指场上一摊黑色道:“看见了吗?上次参加这场比赛的人,头都被打碎了,血渗进地板擦都擦不干净,你还要参加?”
“嗯。”贺书荧斩钉截铁,“我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
小厮一脸无奈道:“这是能试的吗?你试了就没命了,快回家去吧,求你了,啊?”
贺书荧摇摇头,转身走到桌前拿起笔在名册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小厮哭着脸上前拿起名册,看到名字亮起,欲哭无泪,指了指名册,又指了指贺书荧,一拍大腿道:“你!哎呀!要死了,你就祈祷能碰见好打一点的吧,我是没办法了,造孽啊。”
小厮的表情五花八门,贺书荧竟反过来安慰他道:“别担心,我肯定死不了。”
“你!哎呀!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手怎么就那么快呢?”
贺书荧身后的赛场亮起红灯,场馆内传来轰动。
“诶!你们快看,有人比红场。”
比赛划分为七个等级,红场换的东西最贵,也最危险;紫场换的东西相较于其他六场来说很便宜,危险系数最低。
“谁啊,真是不要命了,也不知道会匹配到谁。”
贺书荧还有心情跟旁边的小厮聊天:“你们这打红场的是谁?”
小厮一脸看将死之人的表情看着贺书荧,想着这人也快死了,对她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叹了口气道:“这比红场的人,都是家主从境外抓来的穷凶极恶之徒,杀了也是为民除害,上次家主从北戎抓了一个杀人犯,传说手里有几百条人命,应该就是被派到这个场,你就祈祷千万不要碰到他吧,没准还有一条活路。”
贺书荧问道:“那这人叫什么?”
“叫……”小厮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乎尔。”
“欸对,你怎么知道?”
“上面写了。”
地下搏斗场的规矩,对手从“归去来兮”准备的数名参赛人员中随机抽取,名字会显示在赛场上方的吊顶。
“完了,你说你这是什么狗屁运气。”
贺书荧看着吊顶上并列悬浮的两个名字,道:“我觉得我运气挺好的。”
她来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比赛不比灵力,而是比武力,这样她的胜算可以说是相当高。
贺书荧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能带武器吗?”
她可不想徒手将人打死,太血腥了。
“能。”小厮已经不想说话了。
贺书荧道:“你能给我找把刀吗?我来得匆忙没带。”
说直接点就是没钱买。
“等着,我给你找。”小厮在自己桌下翻腾一会儿,拿出一把短刀递给她道:“不用还了,到了阎王殿帮我说点好话就行。”
贺书荧接过短刀走上场。
方才红场亮起时,场外就围了很多人,再加上地方小,消息传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贺书荧现在还在长身体,个子不是很显眼,从人群中穿过时没有什么存在感,等她上了台大家才反应过来,要打红场的是这个黄毛丫头。
“这……怎么是个黄毛丫头,有没有人管管,万一打死了算谁的。”
“当然算她自己的,规矩就是这样。”
“我看她还挺从容的,不会有什么后手吧?”
“嘿!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我也从容。”
“你就吹吧你就。”
“哈哈哈哈哈——”
贺书荧站在台上,脚下踩着前人的鲜血,说实话她还有点激动,往常打架还要顾及些,现在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出手。
她面前有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是一扇铁栅栏门,里面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贺书荧耳尖微动,听到一阵细微的铁链声从幽暗处传来,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想着速战速决好回去睡觉。
铁门“哐楞哐楞”打开,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硕大的黑影走上台,每一步都是地动山摇,从出场就给人压迫感。
乎尔身躯硕大,双目突出,乱糟糟的头发上不知沾染上了什么,脏兮兮地糊成一团,棕色的脸上爬着两条交叉着的蜈蚣刀疤,模样骇人又可怖。
贺书荧心想:“真好,给两只眼都划了个单间。”
众人皆惊,从体型上来看,贺书荧完全没有胜算。
“完喽,这小丫头要被砸成肉饼了。”
“惨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贺书荧将手中的刀转了转,对乎尔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这个笑容落在乎尔眼中,便成了挑衅。
一想到她马上就会在自己拳下变成肉饼,乎尔高兴地肆意大笑,将手中的铁链缠了缠便朝贺书荧扑了过来。
随着乎尔进入赛场,场上亮起阵法封禁灵力,场外围起一道屏障,当场上只有一人活着时,屏障才会打开。
看着他硕大的身躯朝自己扑过来,贺书荧心中的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像这样身形庞大的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灵活度不够,转身都要费些时间,而利用好这些时间,便是她制胜的关键。
贺书荧脚下步子一变侧身躲开后腾空而起立于他的脊背之上,手中短刀一转刺入他的脖颈划开一道小口子,再往深入便发出金石碰撞之声。
“我听说,这乎尔早年练得一副钢筋铁骨,如今看来,所言非虚啊。”
“那这小姑娘岂不是彻底没了胜算。”
贺书荧当下也变了脸色,这场不如她预想那般好打。
乎尔反手至后背抓她,贺书荧先一步躲开,退至赛场一角。
方才她躲得虽快,铁链甩出的速度也不遑多让,她的眼角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痕,渗出点点血珠,要是再偏一些,她的眼睛便不保。
等等,眼睛,贺书荧心里有了计谋。
贺书荧绕场灵活周旋,她退至何处,乎尔便追至何处,久而久之,围观群众便都以为她怕了。
“她怎么一直在躲?进攻啊。”
“就是,抢占先机啊。”
几个回合下来,贺书荧额角渗出汗珠,乎尔的速度虽慢,但他手中的锁链甩得出神入化,她身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
乎尔也累得气喘吁吁。
贺书荧抓着栏杆将自己悬在高处,趁乎尔再次扑过来时以刁钻的角度一刀扎进他的左眼。
“好——好啊——”
场外立马传来欢呼。
“这姑娘有些本事。”
但贺书荧现在可并不放松,短刀扎进他的眼珠后便如方才一样难进分毫,她还未将刀拔出,她的左脸也受到铁链的一记重击,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甩飞出去。
贺书荧落在地上,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模糊的视线中是乎尔捂着眼痛苦扭曲的身影,他的嚎叫声让贺书荧清醒几分。
好机会,她顾不得头昏,铆足劲蹬地,跃上他的身躯将扎进眼中的短刀拔下,畅通无阻地刺进另一只眼。
又是一声痛嚎,贺书荧落地扯住锁链将乎尔整个人仰面撞到结界上。
场上一阵巨响,带起的罡风掀起贺书荧短褂衣摆,结界裂开一道口子,未拔出的短刀彻底贯入乎尔的头颅并从后脑伸出。
乎尔在结界上停留几秒后落回地上。
转变来得太快,会场中霎时鸦雀无声。
随着乎尔的身躯倒下,贺书荧也随之跌落在地,结界打开,她吐出嘴里含着的一口血沫,咳嗽两声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场外走去。
众人嗔目结舌,纷纷给她让路,不知是谁带了头,场内爆发惊天动地的掌声。
但贺书荧却连勾一下唇角都懒得,好累,想睡觉。
她停在递给她短刀的小厮面前,看了眼一旁写着“场内物品任取”的牌子,又将视线对准他道:“刀,你自己选一把,算我的。”
说罢也不愿多留,绕开他朝楼上走去。
清雪姗姗来迟,正好与上楼的贺书荧碰了个面对面,见她一脸血污,清雪眸中闪过愠怒,提起裙摆急急朝她走来。
不等她上前,贺书荧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说着从识海取出金弓与摄魂香道:“这,是我应得的,告辞。”
贺书荧的头很晕,身形有些摇摇晃晃,干脆将金弓作为拐杖,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去店铺,慢慢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清雪捏着帕子的指尖发白,眼眸中闪过许多异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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