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赛的真实live制,节目组是做不出直接掐断直播这种事情的。
徐灵眉角青筋跳了跳,还是强行接过麦,重复强调了一遍:“有关这个问题,我们后台之后会清查——现在可以开始投票了,大家没有意见吧?”
山崎面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没有出声,而坐在最右侧的明儒则皱眉打断:
“徐老师,选手反馈有设施问题,为什么不等查清后再投票?”
没预料到这个一直对底下选手持反感态度的冷淡同事竟然开了口,徐灵道:“现在不进行投票,可能会扼杀节目效果。”
“再者说,”徐灵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明儒,“这样对其他选手并不公平,你觉得呢?明老师。”
明儒显然并不满意,正要开口,却倏然抬手扶住了耳麦。
半晌,他放下手来,眉却并未化开:
“……好。”
白以悬眯起双眼。
导师席中,徐灵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现在就开始进行投票吧。”
光线乍暗。
极富节奏感的bgm响起,将徘徊在人心口的动力集簇爆发。
伊杰双手交叉,反复道:“怎么办兄弟,我好紧张……”
“放轻松。”白以悬注视着正对面那个不断变高的动态大屏,懒洋洋道,“噱头而已。”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票数高和票数低的那个分屏动态显示不太一样?完了……我们不会是低的那一组——”
白以悬轻笑:“低就低嘛,我们已经表现出我们应有的实力了。”
“而且,”他道,“你难道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吗?”
伊杰没有说话,白以悬转头看过去,只见对方勉强一笑:“这,我怎么会知道……”
白以悬悠悠道:“开个玩笑,紧张什么。”
“卧槽你这个人真的是——”
“注意用词,好兄弟,有摄像头。”
二人嘻嘻哈哈地等过了三分钟投票时间,最后,白以悬甚至打了个哈欠。
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伊杰隐秘递来的那一道惊疑不定的眼神。
光线亮起。
“三百九十二票,三百六十一票!”山崎夸张地鼓了鼓掌。
而此时,所有学员的票数被一齐公布了出来,白以悬大致一扫,快速得出了自己的排名。
第四名。
前三都是之前面熟的学员,第六是伊杰,而培育羊竟然在第八的位置。
荒谬。
回到洗手间后,伊杰仍然有些不忿:“这排名闹着玩呢吧!不是说他们抄袭吗?为什么第八啊!”
“战一柔不是被淘汰了么。”白以悬挤了点洗手液,“见好就收吧,我们能有这个票数已经很不错了。”
伊杰知道他指得是耳返失效的问题,闷闷道:
“节目组说会彻查后给我们一个结果,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还有,怎么会是个人排名啊!我一直以为是集体分数……”
不仅他没想到,白以悬自己也没想到。
毕竟分了组,还设定了竞组这样的配置,节目组完全没有提前通知便做了个人排名这种决策……
与其说其学员不友好,不如说——
“也许节目组也才是刚刚知道要个人排名呢。”白以悬甩了甩水。
“什么?”伊杰没听懂。
“没什么。”白以悬抽出张纸巾,细致地擦了擦,“没什么,对了,你一会要去什么地方?”
伊杰忧愁道:“找弟弟,也不知道他乐不乐意和我回家。你呢?”
“不知道,可能随便找个天桥一窝吧。”白以悬笑眯眯,“我现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伊杰以为他在开玩笑,鄙夷道:“拉倒吧,你长成这样,上网直播一下不知道引来多少富婆姐姐打赏呢——啊不说了,我得先走了,伊森快下班了!”
白以悬面容严肃地拦住了他:“等一下。”
“干嘛?”
“为什么只有富婆姐姐,没有富翁哥哥?”白以悬严谨纠正,“不要歧视有钱的哥哥们!”
“……”伊杰笑骂,一拳锤过,“神经病!”
白以悬灵活躲过。
伊杰走后,他没有出卫生间,而是靠在洗手池前凝眉沉思。
这个名次,白以悬并不意外。
节目组——或者说,节目组中的某一方摆明了与培育羊态度暧昧,如果按照小组来排名的话,对方因为涉嫌抄袭的缘故,势必会被淘汰。
自己本身无权无势,如果内部有人知道他被Am选中与明儒之间的关系的话,那么对方明压自己,实际上是变相地欺压明儒。
……明儒是招惹到什么人了吗?
难道是那个对家?
白以悬有些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了,但还是很快将其划出了名单。
不会是他。
能让徐灵这种级别的导师明着使绊子,除了资本以外没有其他选项。如果那个所谓的对家有这种实力的话,就不可能这么多年只是明儒的“对家”。
而明儒那边……
对方似乎最后要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明儒那个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能让对方甘心禁言……白以悬眯了眯眼。
幕后应该还有另一个人。
这场比赛没什么价值,想通一些事情后,伊杰的视角也被他从考虑范围内划出了。
将事情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白以悬单手捋了把头发,叹出口气。
真是……恶心又疲乏的斗争。
他正要离开洗手间,却又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以悬笑了。
几乎每次在洗手间与对方发生对话的结局,都是不欢而散。
他挑高眉梢,缓缓道出对方名称:“明老师?”
“是我。”明儒颔首。
白以悬懒洋洋地向后一靠:“明老师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两个和洗手间还真是有不解之缘呢。”
明儒避开门帘上前一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先前……我不知道是耳返问题,有些误会。”
“哦?”白以悬故意装作没听懂,“是耳返的问题吗?好像节目组还没给出调查结果呢。”
没理会他的戏谑,明儒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对不起。”
可能是光线的原因,让明儒的表情显得有些生硬。
睨着对方神色,白以悬笑了笑,提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你怎么知道培育羊是抄袭?”
对方重新闭紧了嘴。
虽然明儒摆明了不是很想回答这个话题,但白子因心中还是大概有些猜测。
他眼珠一转,随后道:“好吧,不讨论这个了——明老师一会去什么地方啊?”
“与你无关。”明儒理了理袖口,语气重归冷淡。
仿佛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他说一句对不起。
真是……好正经的人。
“好冷漠。”白以悬勾唇,“不过明老师这么受欢迎的人,估计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吧,我呢闲人一个,就不打扰明老师欢度假期咯。”
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清,话里有话,正要侧身离去时,却听到身后人开了口。
“没有欢度假期。”明儒蹙眉。
白以悬一顿,满意地重新转过身去。
他像是没听懂一般,笑眯眯道:“好吧,那就祝明老师假期愉快啦!”
“你……”
看对方终于被逗毛了,白以悬终于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异样满足感。
他终于忍不住哈哈一笑,在明儒掉头就走之前将其拦住:“哎明老师别着急走啊,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明儒冷然:“……说什么?”
白发青年却是没有再开玩笑,正了神色,颇有些认真道:
“明老师,有些事请,我觉得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我们之前的事情我确确实实不记得了,而你说的‘你之后的另一个人’,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不存在的。”
明儒没预料到他竟然提起了这茬:“你什么意思?”
“我出车祸的时间是在五年前的年中,八年前也许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真的没有任何印象了——这八年,我很少出门,接触的人也十分有限,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另一段感情。”
他一口气说完,最后总结:“有关我过往的记忆,我很抱歉。八年前的事情我也很想知道。”
明儒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直到被看得有些后背微微有些发毛,白以悬抬起手搓了搓鼻尖:
“……怎么了?”
“没怎么。”明儒道,“你有没有另一段感情我不关心,我只是在想,你这句‘坦白’是什么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说了半天对方还是油盐不进,白以悬被气笑了,“明儒,这点事就这么纠缠难明吗?你要是完全不相信我,我来Above music,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
话一出口,他才隐隐地有些后悔。
情绪……有点失控了。
空气中的因子渐渐尖锐躁动起来,明儒拢着纯黑色的大衣,冷淡地俯视着面前之人: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白以悬,五年前的八月,你在什么地方?”
八月……?
惨白的灯光打在紧闭室中,扫过白以悬的大脑。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却又狠狠地咬紧舌尖。
察觉到这一停顿,对面人果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你说你是年中出的车祸吗?白以悬,八月,我去柯蒂斯找过你,你和我说:不要再见了。”
窗外响起一阵闷雷。
在自己也全然未知的视角下,白以悬几乎哑口无言:
“柯蒂斯?我没……”我没上过大学。
“你什么?”
是啊,他什么?
直到这阵,白以悬才意识过来,他方才的企图与话语有多无力。
他还能说什么?
说他这几年一直在精神病院被关着吗?
说他始终在接受戒同训练,其实根本没上过大学,这八年不过是像条可怜的狗一样匍匐在淤泥里苟延残喘吗?
说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他说出来的吗。
这是他唯一能辩驳对方的证据,可他……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精神疾病始终是埋藏在心底一道极深的刀口,白以悬无法接受自己将这段过往宣之于口后,外界所做出的一切反应。
他人闻此消息后,每一次不同往日的眼神,每一句不同往常习惯的话语……甚至是每一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都能将他逼进强迫思考的怪圈。
纵使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可以自由地、主动地控制情绪了,可从幼年开始悬于头顶十几年的乌云始终爆发着尖锐又恐怖的女音,歇斯底里地告诫他:
他是个病人,无药可救的病人,一辈子都不会被正常社会接纳的病人。
晃神之间,白以悬被灯光晃了眼。
而明儒已经走了。
紧握成拳的右手用力几分,最后还是无力地松开。
白以悬苦笑了一下,对着镜面看了半晌,捏了捏山根。
沟通失败。
看吧,洗手间果然是不好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乱乱地想了一阵,直到外面细细密密地下起雨来,又乍然停下。
北京的秋天总是无常的,像个坏脾气的小孩。
不知站了多久,白以悬又叹了口气,拿出手机。他正想给白子冰发条信息,却发现屏幕上已经堆满了十几条未接电话。
他怔了怔,随后拨通,对面很快接下。
“喂?”对面传来一道失真的声音。
“李女士?”白以悬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Charon啊,刚刚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是这样的,节目组要查耳返和设施,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需要你和伊杰频繁来节目组,你不如先暂时不要回家了,我们安排了屋子给你住。”
白以悬蹙眉:“不用了,谢谢李女……”
“最近的屋子就在对面楼的西北角。”李明仪仓促打断,“那是明老师的住所,但平时闲置,你可以暂住几天啊。”
谁?
白以悬怀疑自己听错了。
另一本等等我!!!啊啊啊啊啊
对了,中间那段就是可以类比一下,即使是体型彪悍的大型猛兽也会下意识恐惧一只小小的晾衣架。
因为它在幼年是活在晾衣架的恐惧下长大的。
能跨出创伤,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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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20 同居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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