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刻,今年17,就读高二,现在稳居年级倒数第一,生活在一个……混乱的家庭。
我的母亲宫木华常年遭受许山那个畜牲的家暴,性格逐渐扭曲,我本就不美好的人生变得愈加糟糕。
十几年前,他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不久后便生下了我。
于是一切都变了——
许山变得暴躁易怒,时常殴打母亲。
我仿佛是天生的厄运,每次母亲都是为了保护我而被动挨打。
那时我还不懂,父亲为何要打母亲,但后来次数多了,人也就习以为常了。
许山有时应酬喝醉回家会连带着我一起打,一直到现在,十几年了。我看着母亲日益憔悴,一年又一年。
我无能为力。
初中三年我因为早出晚归忙于学业,少挨了几顿打。
但母亲却难以幸免。
15岁生日那天,我晚上提前请假回家,为了和母亲一起安稳地过个生日——
再晚一点,许山就要回来了。
所以我等不了晚自习下课。
盛夏的夜晚暖风轻吹,耳边蝉鸣不绝。
母亲给我买了蛋糕,我们坐在餐桌前,摆了几根蜡烛,母亲让我许个愿望。
蛋糕裹满了奶油,上面镶嵌着我最爱吃的苹果,和几颗草莓。
其实不是我爱吃苹果,是因为我只吃过苹果。
我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没忍心拒绝,顺势闭上了眼,双手合十,虔诚祈愿。
我希望许山去死,希望家庭美满,希望母亲能够幸福——
但很不巧,我刚闭上眼,开锁的声音突兀响起。
许山回来了。
我猛地睁开眼,紧紧盯着即将被打开的屋门,母亲也一脸慌张,急忙站起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看得我心刺痛一瞬。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桌子已经被掀翻,蛋糕糊了一地,母亲的衣服上也沾了奶油,狼狈不堪。
许山猛地一脚将母亲踹翻在地,而后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进了房间。
我再次目睹了母亲苦难的一生。
我的生日也毁了。
我听见母亲在痛苦的哀嚎,她说:“小刻,别过来!”
母亲深陷深渊,却试图将同在深渊的我救赎。
可是妈妈,我已经15岁了,这样的日子,也持续了15年了。
耳畔是母亲的惨叫,父亲的咒骂,其间还夹杂着我的名字。
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我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我忍不下去了。
于是我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快步朝房间走去,一脚踹开房门,猛地砸向许山的头。
顿时许山头破血流,玻璃碎了一地,还有几片插在他的头上。
他满脸是血,看起来有些渗人。
“你个小王八蛋,我今天没打你是吧!”
许山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甩开母亲朝我扑来,他面色狰狞,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心里有些害怕,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想往后退。
但满腔汹涌的恨意早已充斥了我的内心。
我想收回手,可惜动作比脑子快,等我反应过来时,破碎的酒瓶如利刃,已经狠狠捅进许山的腹部——!
我当即愣在原地,看着同样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许山。
四目相对间,他直直地倒了下去,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顿时房间内寂静无声,血腥味不断蔓延……
母亲见状立即上前拉开我的手,将我抱在怀里,不断安抚我。
她的手依旧温暖,轻轻拍打着我的背,她说:“没事啊宝宝,没事的......”
她声音哽咽,浑身是伤,却仍旧在安抚我。
我感受到我的衣襟一片湿热,母亲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她在哭泣,我的心好痛。
那痛苦仿佛穿透我的骨头,令我毕生难忘。
母亲的抽噎声紧紧揪着我的心,像一把沾着淋漓鲜血的铁钩,血液混着铁锈味朝我席卷而来,令我窒息。
眼眶里早已蓄满的泪水顿时决堤,川流不息。
母亲颤抖着手拨打120,却不是给她自己叫的,而是给许山这个畜生。
“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哭着抱住母亲,抽噎不止,泪落无声。
母亲摇了摇头,紧紧抱着我,试图寻找最后一丝慰藉。
我们互相依偎,都没再说话。
于是许山进了ICU,我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我知道,等许山醒来,我和母亲便会再次陷入噩梦之中。
意料之中,我失眠了。
第二天也毫无疑问地迟到了。
当我踏进教室门,数学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死亡凝视着我。
我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四下无声。
等我走到座位上,他才缓缓开口:“许刻,你的作业呢?”
......
因为许山那个畜生,我作业根本一个字没写。
于是我识相地没有坐下,已经做好了被叫到外面罚站的准备。
数学老师扶了扶他那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有些生气,紧皱着眉。
然后他一脸严肃地开口:“许刻,就算你是年级第一也不能不写作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个人站了起来。
我不认识那个同学,数学老师也明显一愣,话音戛然而止——
“老师,我的作业丢了,借他的看一下。”
我看见他走上讲台,把卷子交给数学老师。
那是他的卷子。
于是出乎意料的,被叫到外面罚站的不是我,成了别人。
我有些意外,因为许山,我在学校里几乎没什么朋友,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除了母亲以外的人为我挺身而出。
一整个上午我的心思都没在课堂上,余光不自觉瞥向窗户,只见夏天的太阳正毒辣地普照大地,时不时落在走廊上。
初二的课堂索然无味,一下课,我便离开了座位。
我看着那个少年靠墙而立,脸色惨白,眉头紧蹙,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于是我走上前,塞给他一颗草莓糖。
“同学,谢谢你,我叫许刻,你叫什么名字?”
他缓缓睁开眼,阳光刻画着他的眉眼,映着他浅浅的笑容,令我有些怦然心动,嘴角不自觉也带了些笑意。
“我叫纪铭,很高兴认识你。”
他的声音清冽好听,和他这个人一样,令人讨厌不起来。
我有些不善表达,伸手把糖塞进他嘴里然后顺势握住他的手,略显僵硬地晃了两下。
我当这是握手,因为我实在不怎么懂这些交际方式。
好狼狈啊,许刻,你真狼狈......
怎么连最简单的握手都不会......
我暗自垂了垂眸,深吸一口气。
我的世界一片虚无,只有一只恶魔在无穷尽地折磨我。
他好像愣了一秒,我顿时收回了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敢久待,怕惹人不快。
我看他脸色好了一点,就准备转身离开。
走之前也没忘留一句:“以后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我声音有些低,也不知他是否听清了。
或许是天太热了,我的脸有些发烫。
说完我就走了,没敢多留一秒。
我想,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以后了。
许山的缘故,令我极度缺乏安全感,我不敢喜欢,也不敢被喜欢。
但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他。
本以为此次事件之后我们再无交集,但我却没想到,“以后”来得这么快。
那天晚自习下课,班里就剩我们两个。
我扭头看向窗外,月色皎洁,星空闪烁,美丽极了。
但这样的美好从来不是我所能奢望的。
纪铭坐在最后一排,我在第一排。
时间还早,我暂时还不想回去,这个点,许山还没回家。
回去路上如果碰到许山,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场景。
母亲本想给我办住宿,但是家里的钱都被许山拿去做他那狗屁生意了。
这畜生连个屁都不给我们留,更别提办住校了,没钱什么也做不了。
我埋头苦写,时不时瞟一眼窗户,透过玻璃,我清楚地看到身后那个少年直白的目光。
他总是盯着我的背影看半天,然后低头写点什么。
半天也没见写几个字,这人到底在干什么......
我顿时打消了写作业的心思,颇有兴致地看着窗户上的剪影。
少年的目光直白又炽热,丝毫不掩藏,我不由看愣了神。
没过多久,“咚”的一声猛地将我惊醒。
我闻声回头,只见纪铭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起初我以为他是太困了睡着了,可当我走近,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他。
无意间我看到了他胳膊下压着的那张纸,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还有一句被三道横线划去的话,但是依旧能看清内容。
{许刻同学,你好,我是纪铭(划去)我喜欢你......}
后面还有一个没写完“你”。
我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大少爷怎么会喜欢我这种人呢......纪铭,我很差劲的。
等等我吧,等我处理完许山的事,如果你跟我表白,我就同意,好不好。
对不起,我是个胆小鬼。
我将信塞进他的抽屉里,然后背着他,用我为数不多的零花钱打车去了医院。
等安置好他,我才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母亲打电话。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发现纪铭的家里很富裕,他的父母是商业联姻,也投资了我们学校,所以他被特许可以带手机,但是不能被别人发现,更不能影响学习。
这是我某次无意间听同学讨论时说的。
给他母亲打完电话后,我就坐在床边等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
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愿意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
我只能一避再避,不想被人揭穿我的狼狈。
于是我走了——
或许没人知道我来过,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
我一个人过苦日子就够了。
喜欢我是一件太辛苦,太辛苦的事。
奇怪的是,自那日之后,纪铭像是能读懂我的心声一样,刻意躲着我。
我将一切缘由都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太差劲,是我不值得被喜欢......
那封情书,也迟迟没有送出手。
直到七月初,期末考试结束后的家长会。
我想,我们或许要分开了。
不对,其实我们也从没再一起过。
纪铭的母亲和我预想的一样,高贵优雅,是我高攀不起的。
而我的母亲,或许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暂时抽不开身吧。
我没敢看他那边,一直低着头。
终于,家长会结束了。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家庭离开,独剩我一人,然后我朝纪铭的位置走去。
幸运的是,我一下便找到了那封信。
明明没丢,为何迟迟不送。
我打开信封,看见距离上次写的内容隔了好几行的地方,多了句话。
{我还是喜欢你。}
我看见了,纪铭,我看见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将信封藏了起来,葬在心底。
我得来不易的喜欢,不能被丢弃。
我珍藏已久的喜欢,只能被埋葬。
纪铭,我的喜欢一生一次,全给你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对不起,许刻是个胆小鬼。
你也是个胆小鬼,写了为何不敢送。
哈哈,我们都是胆小鬼。
我揣着信离开了教室,兀自朝深渊奔去。
我别无选择,太糟糕了,许刻的一切都太糟糕了。
自那之后,我们再没重逢。
幸运的是,许山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时常出差,一连好几天不回家,我和母亲终于得以喘息。
我一边艰难生活,一边藏着喜欢。
纪铭,我们还会重逢吗。
初三我们没分到一个班,他有他的生活,我也要拼命地活。
年级第一的名字始终是我,为了学习我基本上除了吃饭大课间休息课就没离开过座位。
于是我们再没交集。
在学校碰到了,也只能视而不见。
毕业之后,当然是分道扬镳。
我带着喜欢去了新学校,却因为许山变得一团糟。
开学的时候我见到了许山,他来送我去报道。
……
我不敢说话,不敢反抗。
但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在教室里,众目睽睽下,扇了我一巴掌。
我忍了,也认了。
我怕我的反抗引来他变本加厉的伤害母亲。
但我没想到,人的恶意可以这么大。
我因为成绩优异,被人嫉妒,他们无限度的造谣我,污蔑我,欺凌我。
他们拿母亲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就告诉许山。
他们知道我们父子关系恶劣,母亲常年经受家暴。
许山把这件事当荣耀,肆无忌惮地宣扬。
无人拯救我们,这群恶魔眼睁睁看着我和母亲深陷深渊,看着我们溺死其中,甚至助纣为虐。
或许是我太蠢了,忍了一天又一天,用我自以为最好的方法保护母亲。
他们的恶意是无穷尽的,是无休止的。
于是我的成绩越来越差。
我不想学了,妈,我好想去死。
直到我17岁高二那年,班里来了个插班生,叫纪铭。
短篇第一人称,第一卷[刻骨]为许刻第一人称[紫心]第二卷[铭心]为纪铭第一人称和纪铭母亲曾淇第一人称叙述[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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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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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许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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