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着脖子努力往后躲,他身上过分浓烈的男性荷尔蒙和阳刚之气熏得我头晕。倒不是草原人长期不洗澡身上那股难闻的羊膻味儿,因为女真族毕竟不是单一的游牧民族,人家打渔捕猎畜牧农耕样样精通。就是说不上来一股什么香味儿,可能是传说中的麝香,刚闻还挺好闻的,可闻时间久了怎么有点上头呢?跟喝了酒一样醉人。
“我干爹常和东厂那些官宦打交道,自然了解一些。”奴耳哈赤又在我头顶闻了闻,我纳闷道:
“你干爹是谁?”
他却惊讶道:
“这你都不知道?三公主怎么培养你当细作的。辽东大将军李成良认识不?”
“哦……不认识。”我真诚的摇了摇头,奴耳哈赤撩起我的头发轻笑道:
“我肯定你不是太监。你到底是谁?是自己实话招了还是想要我严刑逼供?”
他突然换上狠厉冷峻的目光,我心里一哆嗦结巴道:
“……我,我真是太监,不信你问三公主啊。我这不是为了跟你洞房才特意洗干净又喷了香水嘛。”
“洞房?哈哈哈!你真以为我会和你洞房?”奴耳哈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尴尬道:
“口误!成亲,政治联姻!”奶奶的,小爷才不会跟你个野蛮人洞房!你又不是我的虎子哥!
他突然把我推倒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我说:
“你说的对,狗皇帝送我的这个哑巴亏我是吃定了。我不会杀你,更不会和朝廷撕破脸。以后你不光要老老实实当好你的三公主,还得做专门服侍我的贴身宦臣。”
“啊?!那被人发现怎么办?”我忍不住咋舌,这是什么情况?一人分饰两角?不很快就被拆穿?!
奴耳哈赤闻言却不屑道:
“天高皇帝远,双方只是要个形式上的联姻结盟,谁管这公主是死的还是活的。有人问起,你就说三公身患顽疾只能卧榻不能见人,从此以后你就是唯一可以接触公主的贴身内侍,负责伺候本可汗饮食起居。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我不会杀你。可你若是胆敢逃跑或者图谋不轨,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奴耳哈赤欺身上前大手一抓牢牢扼住我的脖子,我那个欲哭无泪!这暴君也太阴晴不定了!刚才还相谈甚欢,怎么突然就威胁要弄死我了?!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我可想念死我的亲亲三公主了!!
“小的不敢!可汗在上,小人什么都听你的!可汗吉祥!可汗千岁!不,万岁!万万岁!!”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我惯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阿谀奉承趋炎附势弱那也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
明眼人哪个不知道奴耳哈赤早有造反之意,恨不能自己杀了狗皇帝取而代之,我这么奉承他他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果然,他呵呵一笑松开我的脖子骂道:
“果然是个势利小人狗奴才,你们汉人都是没骨气的孬种。不过我很好奇,你这衣服下面的骨头到底有多软?长得比女人还美,莫不是早就被玩弄过的破烂货?”
他突然将手探进我裤子抓住我的小宝贝儿,我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差点将他一脚踹飞。
不过人家毕竟是个练家子,乃女真第一勇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我欲行凶的脚丫子,脱掉我的鞋袜挠着我娇嫩的脚底板说:
“你果然不是太监。三公主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就找了你这么个极品男宠来讨好我。不过她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本可汗才不会宠幸你这么个下贱娼妓。”
奴耳哈赤盯着我眼中尽是鄙夷之色,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一边蹬着脚丫子一边指着他怒道:
“你少在这胡扯乱编排我!小爷可是正人君子才不是什么娼妓!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你变太监!!”
真是气煞我也!!你骂什么不好非骂老子是婊子?!士可忍孰不可忍!为了保命我一再退让忍气吞声,可也不带这么侮辱人的啊!!
“你没有被上过?也没有做过任何人的男宠?”
“废话!小爷TM还是个处男!!”虽然这话说出来多少有点丢人。
“出什么男?”
“就,就是你们古代人说的在室男!雏儿!知道了没有?!少打我主意!不然我找三公主告状让皇帝派军队来收拾你!!”
好歹我还有三公主撑腰,临行前她可说了,只要奴耳哈赤敢欺负我这个“当朝公主”,他们就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围剿女真大可汗了。
奴耳哈赤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咧了咧嘴说:
“好,我暂时相信你。你给我记住,你是我妻子,不准让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碰你,你也绝对不准多看别人一眼。要是让我知道你到处拈花惹草勾引旁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格杀勿论。”
我越听这话越觉得别扭,怎么这么大一股醋味儿?不过我不会自恋到以为他喜欢我,他肯定是怕我和别人串谋作乱,顺便显摆一下自己身为领袖主宰一切的权利。反正我就是他的小奴隶呗~
“那正常聊天交朋友也不行吗?”
“不行。”
“你这也太专横了吧……我又不是真是你老婆……”我毫无底气的吐槽。
“你要不在乎无辜之人性命,大可一试。”
“得!反正你们女真人说话我也不懂,不聊就不聊!”
我赌气的抱着胳膊,他解开皮裘外衣,舒展着臂宽将近两米的大长胳膊打着哈欠道:
“我困了。小贾子,过来伺候本王睡觉。”
“我有名字,叫贾宇辰!”
“小贾子,过来给我宽衣解带。”
“……喳。”亏了你不是我的虎子哥,如果他变成你这样的无耻老流氓,我一定亲手灭了他!
我唉声叹气的跑过去给他解腰带,他目光正巧落在桌上的精致纯金酒壶,二话不说就拎起来仰头灌了一大口。
我想劝阻却为时已晚,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满意道:
“这就是你们汉人的佳酿女儿红?不错,果然好酒!汉人干别的不行,酿酒确实比我们女真强。”说完又对着嘴壶喝了起来。
“别!别,别喝太多……”我跟吃了苍蝇一样眼睁睁看着他把一壶酒喝了个干净,那种感觉你能懂吗?
本以为他是我最爱的虎子哥才想把他灌醉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可他现在不是虎子哥!而且还是个这么残忍霸道的暴君!我要是跟他滚床单还指不定谁上谁呢!小爷可不想拿屁股开花当成人礼!
后天就是我十八岁生日,成年在即,我还要等着穿回去把第一次献给虎子哥呢!为了他我可得守身如玉!
他喝完之后将酒壶往地上一扔,也不爱惜人家是纯金白银的,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抬起脚冲我命令道:
“小贾子!给爷脱靴!”
“……”神TM给爷脱靴!你当自己李白啊?!我又不是高力士!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他睡着之后,我还是想办法连夜逃跑吧。反正狗皇帝和三公主给我的嫁妆够我吃喝十辈子的了。等我逃到南方找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再找一百个帅哥作陪,一边享乐一边等着穿回现实世界找虎子哥。
给他脱好鞋和衣服之后,我刚要脱他帽子,他却挥了挥手说:
“不脱帽子,脑袋容易着凉。”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你们剃秃头,这么冷天光着脑袋不着凉才怪。等你睡着我就摘了你的帽子在你大光头上画乌龟!
他说完就钻进被窝里躺下,然后背对着我指了指地毯说:
“你睡地上。”
我心说我也没想着跟你睡一床啊,睡地上正好方便我逃跑!
没多久他就开始打鼾,离春药发作还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摘掉凤冠满头金钗,脱了繁重的婚服换上身轻巧的棉服坎肩,虽然是女试的,可三公主为了照顾我全都给我做的比较中性,就算男子穿了也不会太突兀。
我又找来几块羊皮地毯从堆在墙角的八大箱嫁妆里打包了一些最值钱的金银珠宝,一切准备就绪,打算等外面的篝火晚会一停就趁黑摸出去。
“阿嚏阿嚏阿嚏!”
我抱着满怀的财宝坐在火盆边上直打喷嚏。天太冷了,害得我鼻炎都犯了。我吸了吸鼻子开始犯困,许是之前喝了点酒,许是到了睡觉的点,眯着眼盯着有催眠功效的篝火打起盹儿来。
…
不知睡了多久,帐外一声怒吼突然将我惊醒,只听外面有人用女真语和汉语交替着大叫道:
“快来人呐!别让刺客逃跑了!!”
我立刻清醒站起身来了,揉了揉眼这才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不知何时篝火灭了,屋里只剩下小桌上的一盏马灯。
借着昏暗恍惚的灯光我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床前,赤着膀子虎背熊腰一身肌肉虬结,那完美的肌肉线条和锋利的下颚线不是甄子寅是谁?!
只是他手里怎么握着把寒光熠熠的弯刀?刀上有血,正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在他脚边躺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或者说两句尸体更为贴切。
我吓得目瞪口呆双腿发软动弹不得,突然感觉脖子右边一阵寒意,一个魁梧大汉从后面锁住我用冰冷的匕首抵上了我的脖子。
“奴耳哈赤!不想公主死就放下手中的刀!”
那人用标准的汉语威胁着对面的奴耳哈赤,嘴巴里又是酒臭又是羊膻味儿可熏死我了。
我僵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奴耳哈赤挥刀跨前一步笑道:
“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奴隶,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死活?敢用别人威胁我,云吉,你还真是和你们可汗一样愚蠢。”
原来是认识的老熟人啊!这就好办了,我立马举手充满求生欲的说:
“大家都是老熟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都是误会,误会嘛!云吉大哥,要不咱先把刀放下?刀剑无眼啊。”
云吉一把攥住我不安分的小手怒道:
“少给老子放屁!横竖都是死,不如拉一个垫背的!你怎么……他娘的不是娘们儿?!”
云吉粗糙有力的大手在我胸前一通乱摸,我那个尴尬又无语,知道老子是男的还吃我豆腐?!
“不都说了我不是公主嘛!云吉大哥,你是想杀了公主嫁祸给可汗挑起皇帝和他的战争吧?你这招可真够损人不利己的!不过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就是个小奴隶,主人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你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吧?你主子让你替他卖命可想过你的家人?你就这么死了可太不值了!”
云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识破他的诡计,一着急结巴道:
“你,你个小奴隶少在这胡说八道!我对可汗衷心耿耿死不足惜!奴耳哈赤!你一再侵犯我们契丹人的地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害得我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简直比大明朝的狗皇帝还可恶!我作为契丹勇士绝对不会再让你继续作恶!!”
云吉举起匕首指着奴耳哈赤激动得浑身颤抖,我想趁乱逃跑却被他拦腰抱着挣脱不开。
“你还在等什么?反正横竖都是死,不是说要拉个垫背的吗?快点动手啊,你杀了他之后我再杀了你,省得影响我睡觉。”
奴耳哈赤跟看蝼蚁一样不屑的看着我和我身后的云吉,我心说艹尼玛的狗日死秃驴!我的命就不是命?!亏了老子还在这斗智斗勇帮你拖延时间!!简直良心狗肺泯灭人性!!
不对,他不是喝了我的特调烈性春药吗?不是说好的能闷倒驴吗?!就他这清醒冷静壮硕如牛的状态哪里像是被下了春药?!就连喝醉酒的样子也一点没有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云吉也早就在我和奴耳哈赤的两面夹击下方寸大乱,拿着匕首一会儿指着我一会儿指着他,来回一比划就这么在我脖子上划出一血道口子!
我一疼顿时更害怕了,我可不想在成年前一天就做刀下亡魂啊!!
“奴耳哈赤!你再不松刀子我可真杀……他……”
我只听见扑哧一声刀子捅进身体里的声音,紧接着一股血腥味儿窜入我的鼻子,云吉那条拿着匕首的胳膊就这么被生生挑断了。
他摇摇晃晃的退后几步,鲜血溅了我一脸一身。我大脑空白的看着奴耳哈赤,眼睁睁见着他唇角勾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举刀扑向云吉,手起刀落,契丹勇士身首异处,脑袋跟摔烂的西瓜一样滚落在地。
我望着墙壁上失去脑袋还在喷血的人影,颤栗的转过身看向那个浑身染血的刽子手。
他的笑容很扭曲,就像是天生嗜血的恶魔,伸出舌头陶醉的舔食着弯刀上的血液,然后朝地上啐了一口,脚踩着云吉死不瞑目的脑袋冷笑,并骂了句我听不懂的脏话。
我吓得魂儿都飞了,这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狱魔王奴耳哈赤?我骗他这么久到现在还能活着是不是该磕头谢恩啊!
他单手提刀朝我走了过来,我觉得自己该拔腿就跑,可一来两腿没力,二来我也跑不过他的弯刀,只好没出息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他抬手抹了抹我脸颊上的鲜血,歪了歪脑袋跟看耍猴儿一样看着我说:
“这就吓哭了?你们汉人还真是怂包夯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出眼泪来,眨了眨眼却把挂在眼皮上的血挤到了眼睛里。我慌忙抬手去擦,他却抓着我的手说:
“怎么不吭声了,你不是很能说吗?”
说什么?我现在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说鬼啊?我又挤了挤眼想要把血从眼睛里挤出来,他却打量着我的衣服调侃道:
“你这是想趁我睡着卷铺盖逃跑啊?行李都准备好了,还真是个不守信用的小混蛋,跟狐狸一样狡诈。”
我顿时心里一凉,完了!我马上就要赴云吉后尘一命呜呼了!
他揪着我的衣领刚要举刀,帐外突然闯进来两名侍卫,押着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扔抱拳道:
“可汗!最后一个刺客抓住了!属下当如何处置?”
奴耳哈赤大力松开我,我差点被他推倒在地。
“是耶律良材的人?”
“是!和地上死的这三人一起的。”
“哼!什么耶律良材,简直是耶律蠢材!”
奴耳哈赤用契丹语和趴在地上的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突然才抬起头来,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奴耳哈赤,在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同伴之后,激动得大喊大叫,刚爬起来就被侍卫一脚踹翻在地,一边吐血一边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我知道他想让我救他,可我这颗项上人头也是别在裤腰带上啊!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救你?!
但是他那小狗狗一样的眼神实在太可怜了,这么小的孩子罪不至死吧?眼见着奴耳哈赤提刀就要取他首级,我心一横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哀求道:
“可汗!他还是个孩子,当刺客肯定是被逼的!你今晚已经杀了够多人了,能不能放过他?”
在场两名侍卫一听我向可汗帮敌人求情全都替我捏了把汗,我也是后悔自己的冲动。果然,奴耳哈赤冷漠的看着我说:
“你替他求情?一个想要杀我的战俘?”
“他,他只是个孩子。”
“孩子?我看你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吧。”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灵机一动:
“可汗,后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能不能把他送给我当生日礼物?反正他也回不去了,就让他当个小奴隶伺候我吧?毕竟我还是大明朝的公主……”
我绝对是在冒险,不过奴耳哈赤好像听进去了我的建议,挑了挑眉点头道:
“好啊,既然是公主所求,我就送你这份生辰礼。”
“多谢可汗!可汗吉……祥……”
我话音未落,那把军用弯刀就砍下了少年的脑袋。
脑袋跟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了几滚终于落在我脚边,少年大张着嘴用那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在大声怒吼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满脸是泪的奴视着奴耳哈赤,那张长着和我最爱的虎子哥一模一样的脸,犹如噩梦般的脸。
“……你这个残忍的疯子……”我用颤抖的声音咒骂出声,他蹲在我面前揪住我的头发目露凶光的说:
“斩草要除根,我若不杀他他就会杀我。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我情愿变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也不会等着被人反杀。这就是乱世王者生存之道。吾乃当世枭雄也,尔等草芥安知我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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