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昀!你耍我!”宋奇的一声咆哮响破天际,枝头有几只麻雀被吓跑。回家路上,他们仨路过河边,宋奇非要拉着另外两人看看自己的帅脸。河面上,宋奇的脸映了出来。整张脸用胭脂涂得通红,配上两道黑炭眉毛。乍一看特别像庙会举办活动时主持驱邪的神算子。
“拦着你你非要看,看了你又不满意!”慕容云憋着笑后退,脚踩到河边的沙子,一时间没站稳,手顺便拽上旁边人的胳膊。她的脑袋往下沉,落在他的胸口处。她心中咯噔,双手扶着,抬头看他,心里敲起锣鼓。
她松开他的手腕,转而继续同宋奇说话,揉了揉心口,装作若无其事。
“这可是当下最时兴的妆容,尤其是那眉毛,配上你整张俊脸,走在大街上谁不称你一句英武非凡?”
“还英武!”宋奇手弄着河水擦拭脸,正想着用什么词回怼,但瞧着水面里的脸,越看越熟悉:“你该不会照着门神关羽画的?”
上官玄突然用折扇挡住宋奇的脸,笑道:“慕容,快跑,他生气了。”
慕容云拔腿就跑,她体型纤瘦,相当灵活,宋奇近来管不了嘴,腿自然也迈不开。
慕容云边回头边喊:“管它画的是谁,今日要不是你这张脸镇得住,县老爷能乖乖给魏婆松土吗?起作用就行,还一个劲嫌弃。”
刚才又是地上打滚又是叫喊,慕容云跑着跑着有点累,腿脚步伐不由得慢了一些:“做好事你还生气。刚才魏婆可高兴了,看来是我不识趣,下次不带你,画在上官脸上。”
说到后面,她心虚的声音越来越弱,上官玄记仇之人,下次定会找个机会报仇回来,但话一说出就收不回来了。
想不到上官玄在后面慢悠悠来了句:“这么多人回头看他,我嫉妒死了。”
宋奇一听,心中一喜,赶忙追了上去,“哎,等等等等。”
“好看,好看!”
他又担心对方走远了,猛地加速拦截慕容云。双手托着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红脸配黑眉毛,咋咋呼呼的,晚上走路不用提灯笼,关公面威风凛凛,多好,我可喜欢了,下次还给我画。”顺便悄声同慕容说:
“关公相可不是谁都能驾驭,上官脸不够大,画上去不够威风。”
“的确,你脸最大。”
宋奇鼓着肚子叉着腰,得意之喜溢出来:“那肯定的。”
虽然他心中有些不对劲,他记得,明明自己才是有理的一方,怎么突然变成哄慕容了?后脑勺上官玄的折扇打在他头上,还有点疼,可他心情好,不跟上官见识:“今天我请客吃饭。”
“阔绰啊。”慕容云脸上的穷苦糙汉的妆扮没擦,凑近说话的时候还让人有些不习惯。
宋奇随手捡了地上的木棍,一路踢石子,“跟我走就行。”
山下的竹林在夏日开的很盛,绿绿葱葱,一阵风吹过闷热空气,竹林尖端的些许黄叶沙沙作响。竹林前面是一大片的田野,麦子刚种下去,正冒着尖。慕容云摘了田野边上突兀长出的狗尾巴草,毛绒绒的尾巴,她鼻子碰了碰,连连打喷嚏。
她下巴的灰色粉末有些抹开,整个人又瘦又饥饿,乍一看好几天没有吃过饭一样。一转头,惹的后面两人忍不住笑。
“不准笑。”慕容云狗尾巴草追着他们的鼻子。
“你们在这等我。”宋奇发现了什么,眼睛特直,“我给你俩搞好吃的。”
一片菜地前有一身穿暖黄外衣的阿婆佝偻着背,挑着两个畚箕路过。“阿婆,你这红薯卖不卖?”
畚箕里的地瓜沾着泥,还没洗干净,阿婆两眼朦胧,笑笑道:“这红薯是我们自己人吃的,不好卖出去,卖相不好看,公子要不还是去集市看看?”
“不必不必,阿婆的地瓜刚挖出来的,我们就好这一口,五文钱一个卖不?我们买仨个。”
五文钱,够在集市买一个好点的红薯了,阿婆受宠若惊,放下畚箕,“卖卖卖,我来挑仨个个头肥大,又香又好吃的给你们!”
宋奇用衣衫的布兜着红薯,欢欢喜喜地去河边洗干净红薯上面的泥。
阿婆收了钱,连连说了几句好话,笑容满脸地离开。
宋奇蹲在河岸边,河面上忽然映出慕容云质问的脸。
“烤红薯?”
宋奇嘿嘿道:“最近吃的厉害,手头紧张……”随后正色道:“我烤红薯手艺一绝。”
正值夏末,草垛一堆一堆搭在田野上,慕容云冲了过去,几乎扑在上面:“来,快来,用这个烧行不?”
慕容云在草垛旁,手臂在半空中挥摆,眉眼弯弯,嘴角扬得高高的,长相相当妖孽。宋奇还愣在原地,上官玄先一步抬脚过去了。
“一听到吃的腿这么快,等我!”宋奇哼哼,小跑过去和慕容云挥手。
日头西斜,他们仨人围在草垛旁边,宋奇抱着红薯:“草垛有了,红薯有了,火折子呢?”
慕容云伸长脖子想看看周围有没有烧着的火堆,转头一看,上官玄在地上捡了根棍子,在地上钻火。
“能成吗?”宋奇带路大半天,腿酸麻起来,到嘴的烤红薯眼看就要没戏,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很颓废。
上官玄没回答,双手搓棍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冒出了火星子。
“神人!”
宋奇浑身蹦了起来,火星子放到草垛上,火一下窜了起来,浓烟直往他们身上飘。
等草垛火势差不多熄灭,还保留着点红通通的颜色时,宋奇把肥硕的大红薯一个个投掷到火堆中。
“你们避着点,红薯无眼啊,溅起火星子烫到了没银子赔啊。”宋奇举着红薯嚯嚯说道。
等火堆燃尽,又腌了好一会,他们才用棍子挑翻开来。
红薯外皮烤的焦黑,还没剥开皮,香气就直窜鼻子。
慕容云挑了一个红薯,坐在地上拿小棍子翻它身,红薯在地上滚来滚去,她眼睛直勾勾的,吞了吞口水,耳边上官玄提醒:“小心烫。”
又过了好一会,上官玄用拇指轻轻碰了碰番薯的皮,轻笑道:“可以吃了,两个大馋鬼。”他们火速给番薯剥开皮,露出金黄的肉,又软又香又甜。
慕容云一点一点吃红薯,时不时侧目发呆,周围的田野混着泥土的香气,她的姥姥在多年前就死了,她没回去,也从未哭过,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年迈的姥姥离去的准备。这片田野,仿佛让她回到了姥姥家。
她没再出声,侧后方的上官玄竟瞧见慕容昀眼角有一滴泪滑落,两滴,三滴,鼻子红红的,很是难过。
“慕容?”他站到她面前,“怎么了。”
“太,太好吃了……”她手指随意抹去眼角的泪。
慕容昀比他矮一个头,上官玄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红薯还没有吃:“我不爱吃红薯,给你。”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容昀冲他笑,凤眼里全然没了方才的悲伤,好似那是上官玄的错觉一般。上官玄随手摘下田野边缘长出的野草叶子,仔细包裹住红薯:“这样就不会烫手了。”
说罢还径直拿起她手中的红薯,相同的方法包上,“吃吧。”
慕容云右手早已烫的红通通的,全然没有感觉,咬了一口红薯,真甜。
吃饱后,他们离开村子回书院,身后老妇人叫住他们。
“三位公子!留步!”
“魏婆?县老爷呢?”慕容云问。
魏婆呵呵笑:“他还在地里干活呢,有你们在,他不敢偷懒。”随后她拿出三张符,“多亏三位公子菩萨心肠,老虔婆的田才得以保住,我给你们求了文昌帝君你们科举之路!”
和魏婆分开,宋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连走路都轻快许多,一蹦一蹦的,一点都看不出书生的模样,反而有些稚气未脱的孩童影子。
“我一直认为读书很辛苦,每天摇头晃脑地跟着同窗们朗诵,遇到不懂深意的句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啃下。”
宋奇张开双臂,“可今天,慕容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学为所用!《大瀛田赋》里的内容,你甚至一字不差,那狗官一愣一愣的。”
慕容云手卷起路边的狗尾巴草,两双手食指围着狗尾巴草打转,淡淡笑了笑。
上官玄摇着折扇,“为何你今日没有直接告到知府那去,这样的话还能借他人之手来治治县衙。”
慕容云:“万一知府那边的人并非善类,这些田地不过从百姓手中转到另一些人手中罢了,并不会真正的归还给百姓。而且黄坪未必不会成为好官,只要有他惧怕的东西,就能拿捏住他。”
上官玄稍稍侧目看她,“你还愿相信黄坪?”
慕容云:“他不值得信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罢了。”
远处有烧鸡摊,她上前买了两只。宋奇偷偷瞄了几眼,脚步加快。心里默念着,只有两只,只有两只,别看别看,忍住口水忍住口水。没走两步,一个蛮力拉他回来。
“你和上官,一人一只烧鸡。”
宋奇望向她怀中的鸡香四溢的烧鸡,愣了愣,“真,真给我吃?”
“我何时要你瘦身?”慕容云塞他手中,油纸包裹的烧鸡肉质厚实,沉甸甸的,她寻了一个茶摊坐下,“吃完再走,边走边吃破坏了你们的书生形象。”
上官玄肚子着实有些饿了,他撕开鸡肉慢条斯理咀嚼。旁边的宋奇以惊人的速度吃完,慕容昀夹在他们之中,敲打着筷子,手指有节奏地叩击桌面,全然没有尴尬。
“怎么,还记恨我?”慕容云压低声音问他。
她是单眼皮,因此伪装男性的时候有天然的优势,让人瞧她的眼睛第一眼完全不会联想到女性。可并不妨碍她的眼睫毛长。从小吃得好,富商家养出来的孩子脸色红润白皙。
此时的慕容云活脱脱文弱书生,若是有彪形大汉跟她对比,定会更加惹人怜爱。
上官玄心中一跳,自然地退后了些,“友人之间,怎会记恨。”
宋奇:“你们在说什么……?”他两颊鼓鼓的,硬要弹出一个耳朵来听。
慕容云:“催他快些吃,要回去了。”
……
青山书院门前一片静谧,他们仨回来得太晚了,完全错过了宵禁时间。
“怎么办?今晚睡哪?”宋奇在书院大门前团团转,若是被抓估计要被罚,反观其他两人,怎么如此淡定?
“明日见。”上官玄话音刚落——人就踩着旁边的树干飘进了围墙的另一边。
宋奇:?
上官居然会武功!他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并且立即将希望寄托在慕容身上。
“慕容,看来只能你带我进去了。”
慕容云皱着眉,沉吟道,“你确定?我这个方法可能有点危险……”
“废话少说,只要够帅,多了一点危险又如何?”宋奇跃跃欲试。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体会过在天上飘过的感觉!
终于可以体验一把了——
宋奇脑海中的画面还没想完整,跟前的慕容昀猛地蹲下来,紧接着趴在地上:“什么意思?”
暗黑风高的,他不敢说太大声,被抓了就功亏一篑了。
“趴下,听我指挥。”慕容云低声道。
宋奇想到书院晚上可能有人巡视,赶紧跟着趴下。
“还是你想得周到啊——还要爬到哪里才算安全?”
“慕容,你怎么进去了?这是什么?”
“狗洞。赶紧跟着我钻。”
慕容云往后踢了两脚,“小点声,让人知道咱们钻狗洞,不得让人笑话死。”
宋奇三观震碎。为何上官玄就是飞过去,他们却爬过去?
“不愿意?你睡大街罢,我不管你。”
慕容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宋奇委屈巴巴地钻了进来,他骨架大一些,还差点卡住,慕容云拉了他半天才拉上来。
上官玄坐在书院房檐顶上,静静地看地上的两个影子鬼鬼祟祟地移动,天上的月亮高挂,他没有困意。
宋奇头发散乱地爬出来,上官玄在下斋门口等着他。
上官长身玉立,收了手中折扇:“送你回去。”
宋奇本来心中有气,一下子就消了,“还是你好。”随后念念叨叨控诉道:“慕容真是的,带我钻狗洞,也不提前说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人挺好的,你们都是聪明人,日后当上官定会为百姓做好事。”他挠了挠脑袋,想到能帮助魏婆,咧着嘴。
上官玄:“你不是聪明人?”
“我脑袋不够灵光,不似你和慕容,学习好,口才好,脑瓜子好使……”说到最后,宋奇语气低微。
旁边的人轻轻道:“话虽如此,可你有一双识别善恶的眼睛,让人羡慕不已。”
而他自己,对人对事,都太过谨慎,无法像宋奇那样,随心所欲,相信自己的判断。
*
慕容云做噩梦了,梦中她追着外祖母的背影,边哭边追,可始终离她越来越远。
不知多久没梦见过外祖母了,自从她死后,慕容云的生活平淡枯燥无味,996似乎也能忍受,她搬离了父母,过着互联网上羡慕的单身女性生活,但她始终对未来没有希望,一丝都没有。
她在魏婆这里,莫名感受到亲切,原本失去的对幸福的感知,重新回来了。
慕容云走着走着,来到孔子庙堂附近,里面的高香燃尽,没有烛火光亮,周围静谧得很。
忽然之间,有一阵摸索的声音,她贴近墙壁,等待里面的人出来。好在今日她穿的浅色衣服,能很好地同墙壁融合在一起。
人影窜动,慕容云屏住呼吸,黑夜中,看清那人的身影时,她微微皱眉——是于子洋。
他手托着一片宽荷叶,上面堆了好些糕点,有些心虚地左看看右看看,随后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会,挑了一块桃糕啃了一口。
慕容云以为他饿了,可下一瞬他将咬了一口的桃糕扔在门口,狠狠踩碎它,桃糕的碎屑在门口铺了大片,他踩上去来回挪动鞋底。
他在制作桃糕被鸟儿叼食的假象,她偶尔路过墙角,听过几次王夫子抱怨鸟儿太贪吃,整日叼走桃糕,还说下毒毒死坏鸟。
于子洋也并非饿了,他舍不得精致的糕点扔在地上,于是啃了一口尝了味道才不舍地踩碎。一口桃糕在嘴里融化,香甜的桃子味,他正回味中,可一阵肚子剧痛,接下来头晕目眩失去意识。
瘦高的人快要倒下来,慕容云顾不得暴露自己,上前接住他。
于子洋穿的衣服宽松,一接他的腰才知道他这么瘦,看着比宋奇瘦了两圈。可再怎么瘦也是男子,慕容云拖着他的身子,整个人很吃力,忽的感到胸口一阵刺痛。
也许是用力过猛,血液没能及时回流,让胸口疼痛,慕容强忍着疼,拖他回了房间。
*
于子洋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猛地起身,想到桃糕没及时藏好,心直打鼓,可掀开被子下床,四肢无力根本站不起来。周围的房间布置也很陌生,床边铺了一地的武林秘籍和暗器制作的书。
他双腿麻木,跌坐在床边,怔怔看向茶桌旁边趴着睡觉的慕容昀。
“慕容……!”他声音嘶哑喊道。
慕容昀脸色很白,虽然平时她也跟个小白脸似的,但此时她的嘴唇没了血色。
“你,你醒了。”慕容云头有点晕,给他倒茶,“来,喝点水。”
茶桌上还有一碗药,“这是昨晚熬的解毒药,再躺半天就能完全解毒了。”
于子洋:“我,中毒了?!”
“你在哪发现的?”
慕容云腿有点不稳,稳了稳心神道:“早上没睡着,在外溜达捡到的你。”
于子洋稍稍松了一口气,哼道:“谁让你捡我,别人照样能救我。”
说罢,慕容云给他送上解毒汤药,还对他说了句:“下次我注意,先问问别人有没有救你,问清楚了我再出手。”
汤药一饮而尽,于子洋问:“草药值多少银子,我还你。”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踹开,王夫子带着一群学生闯了进来。
“慕容昀,你竟敢偷孔子祠堂的糕点!”
“胆大包天!”
慕容云揉着胸口:“我没……”
**从身后站出来道:“还说没有!桃糕一路掉到你房间门口来了!”
王夫子拦住他,“无碍,这桃糕我下了毒,偷吃糕点的人定会中毒。”
说罢,慕容云一口血喷出。
脑中系统出声:[宿主利用系统强行扭转他人命运,遭到反噬]
慕容云失去意识前,‘又背刺我……’
**指着地上的人:“夫子,他中毒了!慕容昀吃了糕点中毒了!”
于子洋心惊,手里的汤药要灌到慕容昀嘴里,强撑着的手刚要碰到慕容昀——
“停下。”
所有人停下,门前的上官玄冷着脸进来,一把抱起慕容昀,她的睫毛很长,若不是脸色苍白,并不像晕倒了,而是像睡着了。
“先让他躺回床上。”于子洋让开位置,床上的被子凌乱,上官玄墨黑幽深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露出从未有过的锐利。
仅仅一眼,就看的于子洋心中发毛。
上官玄抱着人回了自己房间。
宋奇外衣刚套上,急急忙忙遇上上官玄,“怎么样了?”
上官玄:“他晕过去了,你清理下他的房间,尤其是无关人员。”
瞧着好友嘴角边上有血迹,宋奇的怒气蹭蹭的上来了,撸起袖子急冲冲道:“都把人逼到吐血了!?”
见到王夫子,瞬间气势弱了一半,“夫子……您也在。”
王夫子随意打量了下房间豪华的装饰,对**道:“这事,你看着办,别冤枉了人。”
**心中一喜,夫子这是全权交给他处理?
“学生定当秉公处理。”
宋奇弱弱插了一句,“我要擦一下地板,夫子,你们能出去说吗?”
王夫子黑着脸,离开前来了句:“你要多学学慕容说话,也不至于只有这俩朋友。”
宋奇挠挠头,捏着抹布愣了愣。
于子洋:“别放心上,王夫子随口乱说的。”
宋奇:“啊?王夫子啥意思?我两个朋友,要家底有家底,要名次有名次,挺好的啊。”
于子洋这才知道他的安慰纯属多余了,宋奇根本没听懂。
*
慕容云梦回到前夜,她那时散学后,抱着一撂书去书院藏书阁溜达。
回廊拐角,上官玄摇着折扇,身上的长衫沾了脏东西,这么爱干净的他,此时似乎没注意到,一直看向她这边。
她问:“上官兄在此赏景?”
上官玄指了指头上未点燃灯笼,“陪你去藏书阁。”
他走在她跟前,摇折扇的手不知何时提出一盏灯笼,明亮的很,照的他右侧脖子上的小痣很清晰。
“男子汉大丈夫,我自己去就行。”慕容云壮着胆道。
“你下山前都会留一盏烛火。”上官玄淡淡道,“我也顺道去藏书阁罢了。”
两人肩并肩走,她在藏书阁归还书之后就走了。
夜风萧瑟,他声音并没有白日那般温润,反而有些悲凉:“慕容,你家离这里远吗?”
“很远,你呢?”慕容一家明白树大招风,家底深厚的慕容家,搬离京城很远很远。
上官玄笑了笑:“我只有住的地方,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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