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常,每天都有意外发生。你只是恰巧路过,被卷入其中。不必介怀。”他意有所指地说道,目光扫过水面的浮尸,又落回卓昔然流血的唇上,眼神深不可测。
无论是最初被卓昔然猝不及防的触碰,还是后来他主动带着掠夺意味的人工呼吸,甚至是刚才这记带着鲜活怒意的耳光……
每一次与这个叫卓昔然的人发生肢体接触,那种灵魂被强行塞入过量信息,几欲撕裂的痛苦就会狂暴地袭来。
但江宿迟极其诡异的发现是,随着接触次数的增多,那种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失控窒息感,脑中疯狂闪烁的碎片风暴,似乎在衰减?每一次的强度都在减弱?这个发现像一道微光,给他开启了救赎的可能性。
他忽然上前一步,动作快如鬼魅,狠狠攥住了卓昔然还僵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腕、
卓昔然以为他要报复打回来,联想到对方刚刚亲手葬送了一条小生命,如同实质的恐惧瞬间包围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江宿迟的力气大得惊人,明明都是少年,凭借身高和体型的绝对压制,一只手就如同铁箍般,轻易地捏紧了卓昔然两只纤细的手腕。
平时他指尖蹭过灰尘,都要以绢白手帕细细擦拭,此刻江宿迟忘记了所有世俗礼仪。
他把那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另一条手臂则如同冰冷的蟒蛇,透过卓昔然湿透的衣衫,猛地环住卓昔然还在微微颤抖的腰身。他将整个人牢牢地嵌进自己同样被冰水浸透,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怀抱里。
昂贵的衣料紧贴着皮肤,传递着河水刺骨的冰冷和溺水者最后的绝望气息。
他低下头,那双形状完美的薄唇再次压下。
刚刚品尝过血腥滋味的舌尖,裹挟着亵渎的探索欲,再次强势地撬开卓昔然因疼痛和恐惧而紧闭的唇齿,钻入温热的口腔。不容拒绝。
他的舌尖反复地,贪婪地舔舐、研磨着那道被他咬破,仍在渗血的伤口。尖锐的犬齿带着惩罚意味,撕扯着脆弱的皮肉,试图扩大创口,榨取更多温热的,似乎能让他灵魂获得短暂安宁的液体。
吞下去……吞下这个人的血……能平息这该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躁动和痛苦吗?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般在他混乱的意识里闪现。
如果触碰这个人会让他失控……那么,就触碰到麻木。触碰到对这种痛苦彻底免疫的程度。是不是他就能夺回掌控权,获得解脱了?
吃痛的卓昔然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扭动,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上的飞蛾。
江宿迟眼中寒光一闪,力道更加凶狠。他猛地摁住卓昔然瘦削的肩膀,将他狠狠掼倒在潮湿冰冷的河岸,卓昔然倒在布满碎石和尖锐草梗的泥地上。
“呃!”卓昔然被背部传来的剧痛刺激得闷哼一声,彻底被压制的仰躺姿势,如此屈辱,终于碾碎了他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和力气。冰冷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青草和血腥味钻入鼻腔。
他自认倒了八辈子血霉。本想找个机会在江暮归家人面前露个脸,却撞破了江暮归亲弟弟杀人的恐怖秘密,遇上了这个行为无法预测的,彻头彻尾的疯子。这比在教堂里撞鬼还可怕。
直到江宿迟感觉那股因触碰而涌来的痛苦终于平息,繁杂的信息流停止奔涌,再也没有新的碎片冲击他的精神,他才像一头终于餍足的猛兽,暂时失去兴趣。
他缓缓从卓昔然被蹂躏得红肿破皮,布满齿痕和血迹的双唇上离开,松开了那如同枷锁般的怀抱。
他用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自己唇瓣上,已经变得粘稠的暗红血迹,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名画。
他对卓昔然身上的气息极其珍惜,唯恐浪费一丝一毫。舌尖随即探出,表露出忘却外物的专注,将指腹上残留的那抹腥甜液体,似有不舍般地,吞噬入腹。
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仪式感,似乎是对卓昔然的一种警告。
然后,他从容地站起身,姿态优雅得如同刚刚结束一场宫廷晚宴。
他细致地整理着昂贵衣物上沾染的草屑泥泞,抚平因湿透而紧贴身体的折痕。
眨眼间,那个阴鸷疯狂,如同地狱使者的少年消失不见,江宿迟重新披上了那层矜贵斯文,高不可攀的世家公子外衣。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冰冷泥地上,浑身湿透,嘴唇红肿流血,目光涣散惊恐如同惊弓之鸟的卓昔然,声音恢复了往日的不疾不徐,也比河水的寒意更刺骨。
“你看,命运从不征求你的意愿。你不想遭遇刚才的事,但它还是发生了。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卓昔然狼狈的唇,以及远处河面漂浮的小小阴影。
“意外降临,避无可避。一旦撞上,挣扎也好,顺从也罢,结局往往身不由己。”他顿时想到自己。
遇见卓昔然,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场彻底失控的意外?既然发生了,那就接受其存在,然后想办法将这个意外变量,彻底清除出他既定的人生轨迹。
随着他冰冷的话语,和带着压迫感的优雅动作,卓昔然像受惊的刺猬,本能地用双臂紧紧护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眼神里充满了戒备,谁料却暴露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江宿迟直刺他内心最恐惧的角落,“应该更不想让江暮归知道,你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吧?”他刻意将“经历”二字咬得极重,带着**裸的威胁。
“对他一个年幼的弟弟,疑似加害?对他另一个弟弟,”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卓昔然红肿破皮的唇,“实施侵犯?”他欣赏着卓昔然瞬间血色尽失的脸。
未经他的允许,对他施加影响。侵犯精神,怎么不算侵犯呢。
“你猜,他知道了会怎么看你?愤怒?厌恶?还是觉得你恶心?而你,又要怎么跟他解释清楚这混乱的一切呢?”每一个字,都扎在卓昔然最致命的软肋上。
卓昔然对江暮归那点毫不掩饰的卑微心思,在他眼中简直如同摊开的书页般一目了然。
想到此处,江宿迟最后冷冷地瞥了卓昔然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粒碍眼的尘埃,夹杂着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转身,迈着从容而冰冷的步伐,独自消失在逐渐浓重的暮色中。
希望,这是最后一眼。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弟弟“意外”溺亡的善后工作,他要将自己从这场死亡中彻底摘干净。他没时间,更没兴趣,和这个不请自来的“意外”多做纠缠。
江宿迟心中并无丝毫惧意。退路早已铺就。
他笃定,他那精明而自私的母亲郭湘仪,最终会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掩盖这桩丑闻。这个不足两岁的孩子,和他只有一半的血缘,只有母亲郭湘仪的血脉是相同的。
这个孩子的父亲,并非他的父亲。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种,凭什么冠以高贵的姓氏,登堂入室,与他共享门楣,甚至可能在未来分走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过是在清理门户,维护江家的纯洁罢了。
他拿准了郭湘仪不敢大张旗鼓地调查这孩子的死因,深挖真相。
一旦尸检,DNA检测结果曝光,那将是一场席卷整个家族的巨大丑闻,她刚失去一个心爱的幼子,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个,代表着她在家族未来地位的儿子吗?
体面和前程与一具冰冷的尸体孰轻孰重,这个选择题的答案,郭湘仪别无选择。
一个两岁的幼童,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甚至没有清晰的记忆和表达能力,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真相如何,最终还不是由活着的人,由掌握话语权的人来定义?
就算有几个佣人隐约知道是他带弟弟出去玩,那又如何?哥哥带弟弟去河边散心,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发生了意外,谁都不想的。如果真有那么几个不识相的下人或者外人,妄加揣测,甚至想借此生事。
江宿迟微微笑了,笑得如春花绽放。那就让他们也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飞来横祸,什么叫意外身亡,自然就会永远地彻底闭嘴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抚上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卓昔然血液的微腥。那柔软唇瓣被蹂躏时独特的触感,还没放过他。
这也是一场完全超出他掌控的意外。
卓昔然的命,暂时可以留着。这个人本身,似乎也藏着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与他痛苦根源相关的秘密。
退一万步说,就算卓昔然真的失心疯,跑去向别人告发他目睹的一切。偌大的荒芜河岸边,只有他们两个活口,周围没有任何监控设备,没有任何第三方目击者。
谁会相信一个家境普通、仅对江暮归单方面恋慕的陌生少年,再对江家尊贵二少爷的单方面指控呢?听起来就荒谬绝伦。
而且,江宿迟那敏锐的“超直觉”,再次隐隐发作。
卓昔然根本不会对江暮归全盘托出今天的事,他甚至会刻意隐瞒他们见过面的事实。
那个人没那么在乎一个陌生孩子的死活,当这件事无法为他在江暮归面前加分,反而可能成为阻碍,带来无法解释的污点时,他绝对会选择三缄其口,将这场噩梦深埋心底。
江宿迟强行压下心底那股因卓昔然而产生的莫名烦躁感,极力客观剖析着卓昔然的人格。
一个本质上冷漠自私的家伙,明明对自己兴趣之外的东西都漠不关心,却还要装出一副古道热肠,善良热忱的样子,何其虚伪。那点所谓的“爱”再热烈,也掩盖不了内里精于算计,权衡利弊的自私本质、
和自己何其相似?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感到一丝不快。
而被吓到魂飞魄散,瘫在冰冷泥地上,正庆幸自己从恶魔爪下捡回一条命的卓昔然,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安抚那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
刚才被江宿迟死死抱住,那双冰冷黑眸近在咫尺的瞬间,他是真的,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杀意。那不是威胁,是真正想要抹除他的存在。
今天在这里看到、听到、经历的一切,必须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特别是,一个字都不能对江暮归透露。卓昔然在心底发狠地立下血誓。随即,一股强烈的的自我怀疑涌上心头。
突然遭遇如此恐怖离奇,倒霉透顶的经历,是不是中奖消耗完了他的运气?亦或是因为他在那座诡异教堂里,对那个透着邪门的水晶球,许下的愿望太过贪婪、太过僭越,终于招致了神明的惩罚?
当时,他的手覆在那冰凉剔透,犹如孕育着生命的球体表面。紧闭双眼,向着那未知的、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神祇,虔诚又贪婪地许下了一个痴心妄想的愿望。
他想要得到——【永恒】不灭的爱。
这章算全篇剧情核心吧。作话已经被锁到没脾气了,啥都不能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