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乱爬的小怪物反应很快，趁着李肆瞥书的那一秒，转头张嘴直接撕掉了他腿上的一块肉。
剧烈的疼痛让李肆脸色白到发青，在极端的恐惧中也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突然翻身拽住最近的小怪物用力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像是西瓜撞在墙上，碎裂的血肉翻飞四溅，混杂在血腥里的白色落在地上，悉悉索索的蠕动着。
大口喘气的李肆下意识瞥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小怪物外面裹着一层皮，填充在里面的，是脏污的血和密密麻麻的活蛆。
他恶心到胃都在痉挛，在新娘尖锐的惊叫中连连后退。
漂浮到他右侧那个小小的光屏上叮咚地响了一声，优雅低沉的男声慢悠悠地播报：
【恭喜您获得角色碎片×1。】
原本退到一边准备坐收渔翁之利的刀疤脸也听到了这话，脸色瞬间有了变化。
副本中的角色可以得到一定的庇护，同样会在直播中得到更多的镜头。
有镜头便代表着有机会得到那群人的打赏。
如果能被选中并吸纳到阵营中，那他存活和往上爬的几率将不可估量。
阴鸷的眉眼蔓上贪婪，根本不给李肆反应的时间，刀疤脸于虚空中划开自己的光屏，从中掏出枪械。
“砰！”
“砰！”
随着枪声惊起，朝着李肆奔去的两只小怪物纷纷炸成碎肉，鲜血混杂着蠕动的蛆虫溅在李肆身上。
他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猛地窒住呼吸，火烧火燎的扯掉外套，扶着墙差点把五脏六腑都给干呕出来。
另一边的新娘眼见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凄厉地哀嚎着，盖在脑袋上的头皮猝然翘起，正中间裂开猩红大嘴，整个头颅完全成了一朵怪异的食人花。
她四肢扭曲着地，流着涎水，长满尖牙的头顶直冲李肆。
后者脊骨发凉，惊喘着偏头，果然，在光屏上看到了让他眼前发黑的几个字眼。
【巳蛇已启用您的幸运星×2。】
【恭喜您，李先生。】
【您即将迎来死亡。】
像是为了应和最后一句话，新娘眨眼间化作残影飞扑向李肆。
他活不了的。
刀疤脸扯了扯嘴角，目光讥诮，他在等新娘把李肆吃掉。
“娱神”规则之一：【玩家不能直接杀死队友；】
“娱神”规则之二:【a玩家被怪物击杀，b玩家击杀该怪物，即可成功拾取a玩家的所有装备。】
所以之后他再杀了新娘，不仅能集齐角色碎片，还能得到李肆的幸运星。
这个新来的蠢货，根本不知道幸运星真正的作用。
向死而生。
那可是整整三次的重生机会！
思绪翻转不过瞬息，刀疤脸眸中迸溅出惊人的狂热，举枪上膛，瞄准李肆。
然而那将死的青年却像是疯了一般，忽然“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合拢置于胸前，垂首于鲜血中瑟瑟发抖，声嘶力竭的祷告——
“我的心仰望于你——”
惊惧的哭腔骤然荡开，却又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
因为新娘头皮裹住了他的脑袋，翻转，拧断，嚼碎，鲜血横流的无头尸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看着这一切的刀疤脸勾了勾唇，枪口微微挪转，对准新娘，扣动扳机。
然而枪声骤响那一瞬间，沾血的新娘如鬼魅般突兀出现在他身后，头皮如钢刀一样悍然刮下他左边的小腿肉。
刀疤脸疼到瞳孔惊缩，不过他经验老道，咬着牙转身后撤，猛地踢开重新扑上来的新娘，同时对准她密集的开枪。
新娘是逼退了几步，可那个新人……
刀疤脸侧目，果然，血泊中的青年此刻正茫然的坐在地上，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红，蔓着惊恐的水光。
他脸色煞白，眉眼染血，唇色鲜艳，瑟瑟发抖得像是遇到恐怖猎食者的可怜小羊羔。
李肆还没反应过来，呼吸混乱的跪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误以为是他的祷告起了作用。
所以在刀疤脸和新娘目光同时转向他时，他猛地绷紧神经，语速极快。
“我的心仰望你，我的神明，我素来倚靠你。求你不要叫我羞愧，不要叫我的仇敌向我夸胜……”
他颤着哭腔祷告，看起来又怂又软弱，可在新娘扑过去时，却像是被追捕的兔子般迅速避开。
刀疤脸的枪还在瞄着他。
极端的恐惧中，李肆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潜力，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以至于他一边哭喊着，一边狼狈的在整个房间里逃窜，凭借本能，居然短暂地躲过了刀疤脸和新娘的围杀。
期间他还在一直扯着嗓子的哭号祷词。
李肆不信教，但家旁边就是附近颇具名声的教堂，来来往往的信徒所念叨的东西，他从小听到大，所以能做到张口就来。
一边的刀疤脸嗤笑了一声。
这个蠢货居然还真信了《新人入门手册》的最后那句话。
那不过是戏言而已。
“娱神”数以亿计的玩家，数百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个人祷告成功过。
甚至那句话不像绝处逢生的救赎，更像步向死亡的颂唱。
因为所有相信了那句话的人，全都死在了祷告之际。
李肆对此一无所知，他哼哧喘息着，骤然停下换转方向。
一直撵在他身后的新娘速度过快，一时没反应过来，“砰”的一声狠狠撞在了墙上。
凄厉的哀嚎声响起时，它那被头皮包裹的獠牙也啪嗒啪嗒的往血泊中掉了几颗。
肾上腺徐飙升的李肆死里逃生，瞧见这一幕后，挤满恐惧的大脑更是确信了神明的威力。
虽然他不信教，但既然有用……
“我的神明！求你将你的道指示我！将你的路教训我！！”
他声嘶力竭的祷告着，眸光亮到发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热烈而竭尽全力。
刀疤脸目光讥诮，扛着枪，在新娘因恼恨而发狂，更为迅猛的冲向李肆时，他瞄准时机——
“砰！”
特制的子弹威力巨大，穿过李肆肩膀，他的整条右臂因此而断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李肆愣怔了一瞬，被巨大的冲击力掼摔在地上时，断骨削肉的剧痛才后知后觉的拽住他所有神经。
“哈啊！”
他死死捂住伤口，弓着脊背，重重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甚至疼到浑身痉挛翻白眼，伸直的脖颈上，剧烈跳动的青筋似乎要绷断一般。
濒死的恐惧和断裂的手臂，几乎已经完全将李肆的意志力摧毁。
他哭喘着，根本思考不了什么，只是本能的去拽住他以为的生机——
向神明祷告。
“求你……以你的真，理引导……我。”
艰难的字句从满是血腥的嗓子眼里一个个挤出来，微弱到只剩下气音。
刀疤脸听不到，只是冷漠的重新提枪上膛，准备继续卸掉他剩余的反抗。
新娘更不在意，它被戏耍，此刻怒火滔天，恨意狰狞，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咬住李肆的小腿，直接扯下。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声在此刻只会翻搅施暴者的恶欲。
刀疤脸嘴角裂开了个亢奋的弧度，枪口对准他的另一只大腿。
“砰！”
溅开的血花喷洒在墙上，躺在血泊中的李肆像是被拆掉手脚的洋娃娃，只剩下破破烂烂的上半身和左手。
他抽搐着残缺的身体，嗬嗬喘息，死死瞪着眼睛，直视虚空，仍旧执拗而微弱的咬着字眼——
“你……是，救我的……神。我，终日……”
“……等候你。”
模糊的低喃最终湮灭于心脏的碎裂声下。
李肆目光发直，看着蹲在他肚子上的新娘，扭曲尖锐的利爪此刻正在他的胸腔中，握着那一堆不再跳动的烂肉。
他本该死掉的，可五感却仍旧鲜活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新娘头皮翻翘蠕动的粘腻，刀疤脸骤然兴奋的呼吸，还有……突兀而起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如闲庭散步般，不紧不慢。
可新娘却猛地绷紧身体，猝然抬“头”，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存在般，惊惧至极的想要逃窜，却连动弹的资格都没有。
这可是首领级的关卡BOSS，发育完全，单杀所有副本玩家都不是问题。
可此刻却像是瑟瑟发抖的蚂蚁般，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活生生吓死一样。
它看到了什么？
刀疤脸额头沁出冷汗，身体僵硬发直，呼吸像是簇着冰般扎在胸腔中。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新人的光屏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碎在了一边，甚至连监制的提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让那群高高在上的门徒连窥探的机会都没有呢？
刀疤脸头晕目眩，如坠深渊，极端的恐惧甚至逼得他想要把脸扯烂，扣进眼睛，挖出脑浆，好彻底摆脱那种令人发疯的绝望感。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啊啊啊啊！！不！不要！！救——”
刀疤脸尖戾的嚎叫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李肆颤了一下眼睫，本能的恐惧让他颤栗不已。
但感受到心脏重新生长，断臂血肉重组后，存活的狂喜浇灭了几分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怯。
以至于他还有余力去看滚落在地的新娘。
它拼命的蜷缩成一团，不断用力，骨头掰断后从血肉中横插出来，可它还在没有停止。
像是被无形的空间挤压，滚圆，直至血肉模糊。
让它从一个成年女人的大小，硬生生揉搓成一个直径差不多30厘米大的肉球，咕噜噜的滚到角落，再没了生息。
极端的血腥冲击让李肆脑袋空白一片，身体什么时候被凭空拎起来都不知道。
他目光僵直，挺着脊背跪在血泊中，发晕的视线瞥见了来者垂在身侧的手。
皮肤苍白，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青色血管埋在皮肉之下，从指缝延申至袖口之内。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昂贵的皮鞋踩在血水中，缓缓伸手，贴上李肆的脸颊，像是抚弄一只路边的小狗般兴致盎然。
“你就是我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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