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训练室在窗边和门边铺满隔音棉，乐器挂在墙上，有两台电脑，摊开的箱子旁，效果器和错综的线铺了满地。
换风声吵杂，室内闷热。
训练结束，乔谅把吉他放在一旁，倒在沙发上休息。
傅勋松开手里的鼓棒，递给乔谅一张整洁的手帕。
乔谅觑他，接过来，“知道表现不好，向我献殷勤？”
几人的视线集中过来。
训练室里寂静得像刚杀过人。
乔谅用手帕擦过额头的汗水，把湿淋的头发撩到脑后。
他接了东西，却不承情：“我要是你，根本不敢凑到跟前来。”
乔谅把手帕折叠，将手指根根擦净，然后才用力砸进垃圾桶里，垃圾桶扑腾一下然后稳住。
“没有天赋，也不加倍努力。”
讥诮意味浅淡，抬眼。
“你这样的废物，做我的陪衬都还差得远。”
傅勋默认了这个事实，道：“我加训。”
乔谅抬了下巴让他自己滚回去，又像被这群蠢货烦到了似的，低眸从外套摸出烟盒，唰地站起身拉开门往外走。
地下室的灯光投入进来一角，外面的喧闹瞬间灌入室内。
应灏迅速把贝斯放在一旁，也跟着站起身，腿上的曲谱散了一地。
跟上之前，他似有所觉地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应湛。
应湛的视线凝在垃圾桶，半秒后才迟钝抬起头看向他，慢吞吞问，“你去干什么？”
应灏心虚，“你少管，我很快就回来。”
应湛：“你不会真要——”
应灏眸光闪烁了下：“不是！”
“砰！”
门关上。
应灏看向走廊和阶梯，乔谅的身影还隐约可见。
他脑子好乱。
本来说威胁什么的是开玩笑。
乔谅那种性格……威胁他？
乔谅只会觑人眯眼冷笑，说那你发吧，谁怕谁。
然后捏着人的脸左转右转，耷拉眼皮带着讥诮轻视地打量，问他你哪来的底气来找我。
乔谅长了一张很适合骂人的脸。
他算计不成，挨挨骂也是好的。
不是说他喜欢被骂的意思……也不是说他是变态的意思。
应灏的脚步声毫无规律，很快引起乔谅注意：“有事？”
白发少年靠近，直接把手机打开递给乔谅。
乔谅眯眼看他一秒，接过来，相册里的照片映入眼帘。
应灏一直盯着乔谅的脸。
他眼中有厌恶一闪而逝，然后挑眉平静看他。
“所以呢？”他问，“想表达什么。威胁我？”
乔谅很冷淡，有不为人知的阴暗。
光鲜亮丽被人追捧的一面之下，其实完全没有高岭之花的样子。
骂这个人是废物，那个人是蠢货，骂那个亲他入迷的高管是管不住东西的贱狗。
好像全世界没有人配得上高贵的他。
他哪里来的傲气，明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乔谅也在观察应灏。
白发少年长了张俊朗的脸，体格高大，注视他的视线漆黑潮湿，像委屈的狗。没抢到骨头而暗自咬牙。
和应灏应湛初遇的时候，乔谅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一开始他们矛盾爆发，争吵不断，傅勋总是在其中调和劝架的一个，那时候乔谅和傅勋的关系更好。
但傅勋没什么大用。反而是应湛和应灏，乔谅敏锐地从他们的用度中察觉到他们家世不简单，才渐渐抛弃了傅勋。
不过这么多年，他们也半点没用到什么家族势力，对乔谅来说和弃子无异。
一群废物。
乔谅靠在栏杆边，捏着烟送到唇边，对他抬了下头。
应灏一愣，在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打火机凑到跟前，一手挡风给乔谅把烟点燃。
火星一亮，乔谅漆黑瞳孔都被映亮了一瞬。
他眯起眼，烟雾缭绕下，泪痣也模糊了。
乔谅抬着眼看他：“他真让人恶心，是不是。”
应灏和他离得好近，能闻到乔谅身上散出的淡淡洗衣液的香气。
很淡，像雾洇开。
清爽干净，带着湿冷，刺穿皮肉往骨头里钻。
风呼呼地往玻璃窗上撞，风铃响动，远处的水声涌起。一片吵杂。
应灏头皮发麻，白发下双眼紧盯乔谅，鼻翼翕动干涩道，“是。”
乔谅：“你是好孩子，不会学他的，是不是。”
应灏本来是来讨骂的，结果没讨到。他什么时候也配得到乔谅的好脸色了？难道威胁这一招真的管用？应灏晕晕乎乎地一连说了好多个是。
乔谅抬手，抚过应灏的头发。
而应灏毫无防备。
只觉得他的手发冷，清瘦。穿梭在柔软发丝间隙，一路火花带电似的，摸到后脑勺。
乔谅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蓦地一股巨大力道，猝不及防地撕扯他的头发，把他拧过去撞到一旁的柜子上。
“砰——！”
巨响！
应灏闷哼了声。
乔谅提着他的脑袋，抓紧他的发丝，凑到耳边。长直睫毛静静垂敛看他，笑了声。
应灏大脑仍然宕机，听到笑声，竭力回头想去看看乔谅的表情。
但乔谅压得很死。
充满压迫感的力道让他无法扭转脑袋。
只是感受到一阵凉意抓抵着他的头皮，力度狠辣，又撕扯他的头发用力把他撞在柜子上。
“你算什么东西。”乔谅嫌恶道，“看我的眼神怎么敢这么恶心。”
他的声音。
身上的味道。
几乎无处不在的存在感。
让电流从脊椎一路蔓延，电得他手指头都要发抖。
那只骨头里发冷的手渐渐被染上体温，乔谅耷拉眼皮，单手操纵手机，把照片删掉。
这种东西，乔谅不可能允许它留下。
他跳出页面，吸了口气吐出一口雪白的烟，在模糊的视野中去找垃圾桶，准备把垃圾桶里的备份也清除。
应灏闷闷地笑了声，用力地侧过头看向乔谅。
青年头发在海风中吹起，垂下的眼抬起看他，泪痣精致。
应灏的手心滚烫，忽然轻轻搭在乔谅的手腕上。
乔谅被蓦地拽了下，蹙眉抬头。
年轻又结实的青年拽着他一个转身，用力把乔谅压抵在墙面上，手肘就撑在乔谅脑袋旁边。
手机砸在地上，应灏管都没管。
乔谅唇边的烟也落在地上，被应灏一脚捻灭。
乔谅皱眉：“应灏！”
应灏咧嘴笑了声，直勾勾看他，沙哑道，“还叫我好孩子，结果变脸这么快。好疼啊，乔谅，你粉丝、你的男朋友知道你这样吗？”
那怎么了，乔谅表里不一又不是一天两天。
乔谅：“所以？”
应灏：“我要教训你。”
乔谅审视他：“教训我？”
不该教训吗？
乔谅真的很坏了。
应灏的视线挪到他的嘴唇上。乔谅唇薄，一看就是薄情寡义的人，但唇珠明显，看起来薄而软。
他喉结滚动。
傅勋真的是个怪人。如果是应灏的话……
“我本来没打算这么做的，我都已经被你的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了。”
少年呼吸急促，给自己的恶行找理由。
“是你对我一点都不礼貌！”他阴郁道，“都是你的错。”
阴影兜头罩上来。
乔谅被迎面而来的清晰薄荷味闷得喉咙一热。
他厌烦又无语，什么疯子！
他用力拧着手腕，咬牙淡淡道：“想好再做！”
阴影逼近，乔谅：“应——”
一个吻落在他的侧脸，发抖的热气亲密地纠缠着，银白的头发和他的黑发交织。
应灏脑袋发麻。
邵乐每天都可以这么爽的吗？
怎么办啊哥哥，这下是真的有点想当小三了。
不对。
他昏沉想，这不算当小三。
就是看乔谅不爽教训他一下而已！
乔谅反手抓着他的手指。
应灏看到他阴沉至极的表情，唰一下像被泼了凉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瞪大眼哀哀叫唤起来，“等等乔谅，我可以解释！——呃！”
乔谅面无表情，趁他力度松懈拽住他的手臂，膝盖往上顶。
剧痛！
乔谅没停。
用力地碾，死命地碾。然后面无表情地把人踹开，用手背抹脸，厌恶的表情毫不遮掩。
应灏弓着腰狼狈抽气靠在墙上往下滑，疼得一张俊脸都扭曲。
乔谅的脚步走进。
应灏抬头。
乔谅居高临下，“恶心。”
应灏被他看得，脑子又开始发热。
痛感这么切实明确，又无比虚幻。耳根都被提着收紧，快感从皮肤毛孔往骨头里渗。
应灏疼死了，大汗淋漓，但竟然控制不住嘴唇发抖，轻轻地压着喘息咬着牙笑了声。
乔谅蹲下来和他平视，像是带着怒气，但表情依然镇定。
他冰冷的一只手抬起应灏的下巴，像在瞄准。紧跟着，“啪——”
“嘎吱——”
被虚掩起的门被推开的瞬间，应湛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胞弟被狠辣的一巴掌抽得往边倒的样子。
乔谅站起身，看向他。
黑发少年表情平淡，视线瞥过狼狈的弟弟，游弋到乔谅泛红的手心。
他隽秀阴郁的眉眼沉寂，安静道，“邵乐过来了。”
今天生日！！（虽然我知道很多人是今天开学hhh
这章给大家发个小红包庆祝一下啦啦啦，说起来我本来是准备今天开文的来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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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又恶心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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