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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理由

上堂坐着的君姑也觉得有理,便敛容一些,同沈之君说道:“是啊,我的儿。纵说你新妇以前有万般的不对,也不该忽冷了她,以前她也是救了你性命的。”君姑又讳莫如深地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也算是个好孩子。”

这话说的体面,但是杵立在中间的白闻能感知到:众人不认同最后一句话。白闻自己也不认同,她从每个口中听到的,规整起来的琐琐细细的碎片,也聚沙成塔般地拼凑出原主的形象,你若想问怎么样呢。白闻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年少不知事。

白闻见君姑神态煦和,觉得要尽礼数,便说道:

“君姑的体谅,媳儿感恩,自后定当守好本分,伺侯主君,不让君姑烦忧了。”

君姑笑道:“看来媳儿也是长进了,懂得做新妇的本分,那么,之君你也要尽尽你做别人夫君的职责,不准待在我这。”

沈之君不置可否地点头,无奈道:“那儿子告退。”

说罢也没瞧白闻一眼,抬着脚走了,身后的两个随侍也具是不屑的神色。

妇人婴见女君不动,低声提醒道:“女君,回卧房吧。”

于是白闻瞋了众人一眼,觉出他们眼中都藏着酸意,仿若她得到天大的好处般。她不理会这些目光,只说道:“君姑,儿媳先去了,望君姑原谅。”

君姑没笑也没恼,只平静地回道:“去吧。不过晚时你叫之君来趟我的房里,我有些话与他叙叙。”

白闻应了声是后,便同婴一起离去。舅母何氏见人走远后,有些不满地道:“我们就这样纵着她?之前的事这么好原谅,依我瞧,你们就是心太软!”

君姑睨了何氏一眼,缓缓说道:“那怎么办?白氏好歹也是之君的新妇,又是圣人亲赐的婚,你难道要叫之君休了她?”

这时之前讲话的二叔伯见何氏这样,也不给她好脸色,说道:“何氏,你那点小心思快收起来,你不就是想让你的两个表侄女给之君做妾吗?你撺掇夫人教训白氏,阻止人家小夫妻和睦,缺不缺德?”

众人连连称是,何氏被说中那郁事,脸儿呢是一阵红一阵白,只吐出几个字,“君…姑”

君姑沈大夫人闭了闭眼,说道:“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退下去,之君明日我再叫他见你们。”

众人皆鱼贯退出,只剩下沈大夫人乔氏,突然想到什么,沉了声道:“二房的人呢?”

侧身侍侯的小婢女答道:“昨日二新妇差人来说沈二公子生了病,她抽不开身,叫老夫人见谅。”

沈老夫人乔氏郁郁道:“真是上不得台面,老二怎么就娶着这么一个新妇,那二孙子也是不顶用,这么大个人,生个小病还要叫阿母去衣不解带地照料,可笑!”

日闻一进门,便见沈之君坐在椅子上,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其实这处是沈之君专门找给白氏女君的一处偏房,墙壁板是不遮风的,门窗是关不严的,里内也是挤挤挨挨,灯光是如豆的一点一点,稠密的,像锅米粥似的。院里又萧索,大体是白氏女君病弱又没心情打理,院里的东草渐生,像座荒院。

白闻叹了口气,说道:“婴,你去端些茶水过来。”

妇人婴道了声是,便去隔壁的茶室了。白闻没有半点为眼前的帅气男子的到来而感到开心,因为白闻知道,他深深地厌恶着原身,所以也没打算去讨好他,便径直去了床铺上。

沈之君终于没办法视若无睹,便冷声问:“你生病了?怎么还活着?”

白闻真没见过如此没情商的男子,半是玩笑地答道:“死了!现在是只鬼。”

白闻也没骗他,这是实话。

沈之君听了不是滋味,但是也不服输,说道:“你倒还委屈吗?他们都说你救过我的命,你心里知道你是怎么救的,我又是怎么掉到湖里去的,又为何一定得娶你的。”

白闻正低着头,瞧着原主那布满老蚕的手,心中正是火气旺,她便毫不客气地问道:“你说与我听听,我倒都忘了。”

这时候的阳光照久了,有些压不住疲累的,将最后一点沉底光都迸出来照耀,却可惜还是黏稠滞重的,见不到半分的欢喜。

沈之君冷笑一声,说道:“与天子苟且,就是你嫁我的理由。”

白闻瞳孔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妇人婴这时候又恰好进来,她手中端着小盘,里面是热汤,婴只同他喊道:“主君!女君的病刚好,不要与她说这些话。”

沈之君冷哼一声,听从婴的话,没有再说话,只是抱了张被子往另一间房去了。婴叹道:“主君又不同您睡了?”

白闻却一笑,这当然合她心意,忽地又想起什么,原是君姑今晚要找他叙话,便说道:“婴,你去同他说一声君姑今日吩咐我的事,免得明日君姑来找我的罪。”

婴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应了声是。白闻的心已经平复下来,忽而想起今日还没用饭,便颇可怜地问婴:“今日有什么菜,我肚子饿。”

妇人婴将托盘放下,端了碗热汤到她手上,说道:“今日主君回来,院里自然备了好菜,但奴知道女君不喜他们煮的,便只向讨了一些鱼和别的菜。女君是想自己煮,还是奴来煮,你几个月教了奴许多菜,奴都会煮。”

白闻咂巴着嘴,仿若餐厅点菜似的,日子过的不好,自然要靠美食来填慰心情。白闻问婴:“那道西湖醋鱼,你可会做?”

妇人婴笑道:“会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君做的好吃。”

白闻笑道:“婴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我正也无聊,在灶锅边上看着你做好不好?”

妇人婴却道:“不好,灶房多油,脏了女君的裙子,女君就该享享清福。”

在妇人婴眼里看来,女君自从生了场病,倒是莫名其妙会了许多东西,对此,女君给出的解释是“有神仙指点”。

虽然不知道这个神仙是谁。灶神?火神?反正女君煮出来的菜她的确从来没尝过,也没听过。

妇人婴有时在想:女君在侯府这般憋屈,倒不如出去自己独过,有这样的手艺,还愁会饿死?”

婴的想法有冷静务实的一面,也有天真幼稚的一面,在这古代之中哪有女娘做生意,她们给规矩礼法束缚着,做的就是男人后院里的金丝雀,当然,底层的境况还没白淞敏这般好,她们不仅是男人的附属品,也要帮衬着做活,若是男人又是不堪大任不成器的,爱风流又没什么的本事,简直是生不如死。也是不知古代女子能不能离婚,白闻现在有这个想法了。

古代的女君生活说着体面,其实还不如任何一个现代人的日常生活那样松惬,不仅每日要起身练晨功、请婆母的安,现在她虽说是女君,可这里没有多少人把她真的当女君来看,而且在这里是行事都是要再三考虑的,不然大把眼红的,眼酸的等着挑你的错。

中国古代的等级秩序向来压死人,大小事情全然有严格规矩,比如你要盖多高的楼,赶车用几匹马,全根据你的等级地位来。白闻想回到现代的念头越发强烈,这种心情有如残疾人总想站起来、盲人总想看见东西一样真实而迫切。

妇人婴死活不愿意白闻跟着同去,在妇人婴出去后,白闻在这等待的空隙里,热汤也给她喝完了,所谓热汤,其实就是白开水,这番叫法也是他们的习惯而已。

不过安寂下来,白闻又想起那句“与天子苟且,就是你嫁我的理由”来,看他是那样的不屑,难道这位白氏女君并不如她想的那般可怜可叹?她本以为白氏女君就是懵懂地爱慕着一个人,不肯好好做侯府女君而已。如今这般,不会婚后还与天子有纠葛吧?

白闻见自己也实在睡不着,便穿衣下榻,寻妇人婴去。白闻走过一处回廊,拐角处挂着盏灯,灯上带着铁罩,铁罩生着锈,灯光是昏昏黄黄的,豆大般的灯光,竟也能投下一点阴影。

白闻觉得白氏女君郁事,不是难以理解的,试想一下,不仅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而且大部分人又憎恶她,身边只有一个老仆妇护着,白闻本以为白氏的娘家或许是可靠的,但细想起来她生病穿过来的这几个月,没有一个娘家人过来探望,白家对她的态度也是可见一斑。

这样无处可依,心情又坏,自然容易生病,不过,白闻就不是这样子的人,她知道生活是自己的,况且也没有挨打斥责,比较那些仆妇,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运。

白闻觉得此处的建筑风格颇像她小时候住的小弄堂,而白闻颇懂人情世故,大抵也是那时候起来的。小弄堂里,走一步是阿婆阿娘传谁的八卦,又抱怨着老公丈夫风流,孩子不懂事;走二步是年纪轻轻初晓风月的小女人在弄堂里风云际会;走三步就可能会是白闻这样的小屁孩与别人嬉笑打闹,一片荒乱。

反正这处大宅子里,至少还有表面上的规矩:兄友弟恭,父和子孝,夫妻恩爱,奴仆忠心,这不会比白闻小时候住的弄堂更糟糕了,若只是中规中矩地过日子,忽略掉那些污糟的人,也还是不错的。白闻免不了烦闷,免不了会想家的时候,她便只当自己从来没出过大城市,一直在弄堂里挣扎,结果老天爷恩赐,让她做了个女君。这叫“阿Q的精神胜利法”么?算是吧。

上辈子过劳猝死,那这辈子自然要像妇人婴说的那般,享享清福。

这几个月,白闻都在用心教婴做菜,因为这里的人吃食习惯十分清淡,作为土生土长的四川人,白闻是无辣不欢的,为保证日后的幸福生活,自然要有人做这些辣食与她吃。反正左右还是个女君,总不好日日自己下厨,那这个女君当的又有什么意思。

说到婴,她的身世大约是这样:

老宣化侯袭承侯位,风光迎纳平阳郑氏,这个郑氏女也就便是沈之君的生母。老宣化侯是不老实的主,见婴母亲美貌,便总是与婴的母亲平媪勾勾搭搭,郑氏女知道后没有怪罪于平媪,她很明白平媪温良的秉性,便做主将平媪许给了平阳小吏司平。

平媪,往上查八代都是奴籍,老宣化侯的封地在平阳,平媪就是在平阳侯国生下的婴,司平后来“吏毕归家”,老宣化侯怀恨在心,不肯放平媪的奴籍,所以只能让平媪滞留在平阳,期间婴也长大。后来天子下令,大诸侯“事京师”,老宣化侯便携府老幼迁京,包括婴。

妇人婴姓司,但婴不喜欢别人叫她的姓,白闻也没敢多问。婴是世代为奴的,在白闻看来,真是不公,奴生出来的人竟也还是奴。奴仆是这个封建社会的最底层,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儿,还要受尽歧视冷言恶语饥寒交迫挨打挨骂…

所以!

白闻实在不能够理解原主的小名居然叫奴奴!

此处七拐八绕,小外院自成体系,还有三处灰顶小房,两处杂房,最左边的是灶房。灶房的墙体似尚黑,其余的摆饰简朴,只有三处小灶,空旷处摆了一方黑木小桌,桌子不大不小,可供四人同时用饭。

妇人婴已经收了尾,白闻忽而生出恍惚的幸福感,这道菜也是白闻在《随园食单》上学到的,“用活青鱼,切大块,油灼之,加酱,酒喷之,汤多为妙。”婴颇有做菜的天分,显然做的不比香州饭店的差。

白闻已经迫不及待,忙同婴说道:“婴,快坐下来吃。”

婴却惶恐道:“女君,这可不行,失了礼数体统。”

白闻见婴这般,直接去硬拉她坐下,婴受宠若惊,只道:“奴觉得女君变了许多,女君倒真不像从前,换了个人似的。”

白闻一笑,道:“那婴觉得是现如今的女君好,还是以前的女君好。”

婴这却不察觉是白闻与她的玩笑话,认真思索,道:“婴随侍女君多年,女君以前虽然性子不好,但心性也是良善的,可是女君以前性子又过于单纯,难免的就给小人算计,将污泥烂事都赖在女君头上,只有奴知道女君最是无辜之人,寻常见到有孩童饥寒,都是愿意施给银钱。只是女君啊,老奴觉得您识人不清,现在忘记了,以后与主君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白闻这会儿快被那醋鱼香晕了,但却还是知道要紧事,便问道:“婴,你实话同我说,我当初到底是怎么样与主君结了这门亲的,你若只知隐瞒,我又如何与主君修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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