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之烟在洗手间抽了支烟，其实现在不是抽的时候，但就是想抽，抽完磨蹭了会，缓缓找到包房推开门。里头漆黑一片，光线忽明忽灭。陈最坐在角落的位置，闪烁的灯光在他脸上一轮换一轮，拥着个女孩，懒懒地抽烟。
闹哄哄地现场，聚着的几位男人和他差不多非富即贵，发现她后都默契的安静下来，也许是好奇，全都看向陈最。
陈最正在开一瓶酒，女孩从他怀里起来。有个公子哥认出了她，打趣：“哟，这不陈大少朋友么，上回打麻将那位。”
视线都在她身上，姜之烟扯动嘴角，很自然地坐在陈最旁边，象征性地跟各位碰了一杯：“叫我英文名吧，rose。”
说完又跟盯着自己的陈最碰了一下，尽管他的眼神已经很不爽。
陈最倒也没急着揭穿她，他流畅地搭上她肩膀，偏头凑在她耳边说：“来晚了，不得喝一圈。”
姜之烟没有拒绝。
灼热的呼吸就这么在两人之间蔓延。
谁都没揭穿这位来路不明的朋友，姜之烟越过这么多双视线，平静地微笑：“陈最。”
“嗯？”
她说：“谢谢你了。”
陈最正倒酒，听得顿住手，有点惊讶，还有点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
姜之烟乌黑的眸子里藏不住的狡黠：“那时候在别墅，忘记跟你说谢谢了。”
旁人听了这么些许暧昧的话，都在揣度这个妹妹到底什么来头，是朋友还是相好。朋友是一个圈子，平起平坐，相好就不一样了，充其量算一个玩物。姜之烟心气高，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站在他们跟前被评头论足，绝对不可能。
她很清楚陈最就更不可能为这事浪费口舌解释了，他要怎么解释呢，说不认识她？他说了也不会有人信，解释得越苍白就越会丢掉男人的风度。
所以到这节骨眼，他也确实不爽，过了半晌，陈最兴致全无。他站起身，随手摁掉了包房的灯：“都出去。”
所有人二话不说就起身，一声不吭，还有几位公子哥分不清状况，跟着稀里糊涂的出去。陈最反常地特别有耐心，他摸出一支烟。姜之烟有眼力见的抬手替他点燃烟头，金黄色的火苗横在二人眉间摇晃。
姜之烟也不拐弯抹角了：“陈总，这回真谢谢你了。”
陈最听得讽刺，笑了一笑：“得了，都是朋友了还客气呢。”
知道他是嘲讽，姜之烟并不尴尬，她委屈地接话：“我不说自己是你朋友，恐怕你面子也挂不住吧。”毕竟姜珠珠的事情发生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
陈最挑了一下眉：“有话就说。”
“干杂志社这行，虽然比不上专业的媒体记者，但一点点敏锐度还是有的，”姜之烟慢慢说，“为什么关于陈总的一些，感情纠纷，偏偏这么多人口口相传？也不是很值得关注的事儿，怎么就过不去了。中间肯定少不了别人推波助澜。”
陈最听得淡定：“所以呢。”
姜之烟说：“我知道陈总对朋友一向大方，我也一样，我给朋友的，一般都是最好的。你前两次都没拆穿我，连我写借你别墅写的稿子你都睁只眼闭只眼，我当然要好好回礼了。”
陈最生来处在名利场，这种事情他早就经历得多了。之前没把她当回事，勉强陪她演出戏，眼下她又出现在眼前，看着年龄还小，穿着打扮时髦利落裁剪简单。姜之烟是那种再普通的吊带长裤也能穿出高级感的身材。她偶尔地一笑，确实像大家闺秀。
然而姜之烟是故意这么穿的。穿得不像打工小妹就是她的目的。
陈最猜到她的意图，懒得再继续演下去，讽刺地说：“我怎么觉着是你想上桌呢。”
姜之烟笑了：“打麻将不上桌，难道你抱着我么。陈总真看得起人。”
“是吗，”他仿佛在逗一只小猫，玩笑似的抛话，“那我真该期待了。”
对着他懒懒轻佻的语气，眉宇之间全是冷冰冰的傲慢，这是最真实的陈最，这个他从来都是真实的，毫不掩饰烂在骨子里的品性。
姜之烟忍住不挂脸的心情，她这一刻发现姜珠珠比她想得还要傻，明明是这么轻松就能看透的人。
他看着她，姜之烟也看他，面对这样漫不经心地蔑视，她丝毫不在意，给予带有无限野心的挑衅：“谢谢。陈总很快就会知道，你帮我解的这两次微不足道的围，和我可以给你带来的名利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其实是和往常没多少区别的，最寻常不过的一天，这么普通的一天陈最却听到了有史以来他觉得最好笑的话。
他是真乐了，闷笑一声，出奇肯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的路边摊，姜之烟穿了身运动衫，压低帽檐专注地翻每一张照片，她挑挑拣拣抽了几张错位模糊的：“就这些吧，”
又轻描淡写地把其余照片撕了，“监控那边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解决的。”
狗仔小哥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一个小姑娘哪来的人脉。
姜之烟抬起头，看懂他迷惑的眼神。这个人是她昨天找学长要来的联络方式。网络搜不到关于陈最家世的只言片语，但她也在牌桌上大致摸清了那一帮人的背景。其中陈最给他放了一圈水的那位叫周齐皓，他的资料很好查，靠几位明星就能搜出一箩筐。夜场是他开的，捧女演员，手头经营着几家公司，她也查过了，怎么看都是个草台班子。
她想跟周齐皓没多大联系，跟他的姓倒是沾点关系。
一些道听途说和她凭直觉感受到的揣测，本来是想借“朋友”的假身份多试探一下，谁知道陈最总不上钩。这个男的比她想得稍微有点脑子，姜之烟还不属于那个阶层，她想，只能赌一把。
“你听好了，照片在一天之内曝光后，立马撤下所有期刊。”她递他一张银行卡，“如果两小时之内这个卡进帐，那恭喜你咯，你们杂志社发财了。”
“如果没进帐呢。”
帽檐下的她笑得恶劣又天真：“不会的。”
姜之烟插在兜里的手摁了摁光滑的u盘，就算赌输了，她也有能力把这起“性丑闻”变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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