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卓夜噼里啪啦一通道德绑架把鬼老师怼闷了，它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跟它说话的人类呢，一时卡了壳。
而底下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地模样，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悲哀啊，跟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才能搞好教育？怎么才能让我们四中蒸蒸日上，脚踩二中、拳打一中？”
“你……”
“你什么你。”卓夜瞪了鬼老师一眼，“你还不知道反省吗？别逼我去教育局投诉你。”
听到“教育局投诉”，鬼老师蓦地闭上嘴，只是用那双全是黑眼球的眼睛盯着卓夜。
卓夜也毫不畏惧地回视，说到底不过是瓷君写的一篇“日记”，还敢装模作样吓唬他？
在一人一皮影尴尬的对视下，舞台上的幕布缓缓拉起，这一幕结束了。
那种若有若无的诡异压迫感也随即消失。
卓夜窝在椅子中沉思。
有时候，他分不清这些皮影角色是真是假。
像是刚刚皮影剧中的鬼老师，它会主动跟卓夜互动，受到威胁后会给出反应，每每这时候他总是觉得……
这些东西只是被裹着一层皮影的皮，内里禁锢着不愿离去的灵魂。
按这个逻辑深想的话，旁白瓷君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本仅有一页白藤纸的白瓷胎书中，难道真的……
而在他思索的时候，闭合的幕布再次缓缓拉开，吸引他看过去。
空旷幽深的暗室中烛火摇曳，照亮了几尊白瓷的女性雕塑，袒胸露乳，怀抱的婴儿贪婪而凶狠地吸.吮着母亲的乳.汁。
寥寥几根蜡烛就托在母亲雕塑的手中，融化的蜡油重新凝固在掌心，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婴孩的头顶和母亲的下颌，散射出去的火光晦暗不明，母亲的表情隐藏在这片并不完全的暗面，影影绰绰的似是痛苦和狰狞。
符莹的皮影跪在这几个白瓷雕塑前似乎在祈祷，背对着观众看不清她的神色，摇摇晃晃的烛影明灭不定。
这是什么地方？
卓夜仔细观察起这个新的舞台搭景，唯一能看清的地方就只有这几根烛火能照亮的区域，更多的地方都隐藏进黑暗之中。
卓夜凝神盯着那片黑暗，想要穿透黑暗看到深处的东西，耳边，模模糊糊地响起泥泞的呓语，像是在祈祷、又像是诅咒。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眼前的黑暗似乎凝成了某种形象，引得他向前探头，近一点、再近一点、他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脖子前倾、拉长、再拉长——眨眼的频率变得迟缓……
猛地眨了下眼，身边的异样全数消失不见，卓夜一阵心悸，呼吸沉重了几分。
眼前的符莹皮影仍在祈祷，黑暗也没有任何变化，卓夜缓缓地重新靠到椅背上，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足已经冰凉，脖子因为过于用力前伸而酸疼不已。
看瓷君的小剧场，偶尔就会发生这种意外，最初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卓夜还会恐惧，那之后有很久不敢再使用白瓷胎书。
隔了一段时间后，卓夜才又试着请瓷君写日记，之后又遇到了几次相同的状况，但从没产生过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可是最近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刚刚……是真的有点危险吧？
“啪。”
轻微的响动打断了卓夜的思绪，他看见滚烫的蜡油从白瓷雕塑的手掌边缘滴落在黑色的地板上，缓缓凝固。
窃窃不清的祈祷声陡然停歇，皮影的头扭过去看向那滴蜡油，捡了起来。
蜡油凝固的时候在表面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图案，卓夜探过身去跟着符莹的皮影一道观察那个图案。
那是个圆弧？圆弧上似乎还搭着几根手指……不对！这是孕肚！
皮影显然也联想到了这个，伸手摸了摸自己平滑的肚子，随即，她低低地笑了。
令人毛骨悚然笑声荡起回音，同时留下一道虔诚而阴鸷、狂热且但幽冷的低叹：
“感谢伟大的息母赐下神谕，赞美息母……！”
全部的火苗猛地窜起，下一瞬又全部熄灭，集体沉入无望的黑暗中。
像是冗长的恐怖片在进入正题前突然烂尾，卓夜被勾起的好奇心现在不上不下的，有点一言难尽。
“这就没啦？”
这日记本的“烂尾”冲淡了先前意外的悚意，卓夜对它的烂尾功力是服气的。
不过他早已经习惯日记本烂尾这种事，一个再有完结强迫症的人，从小被被“我看见了”和白瓷胎书联手PUA，到现在上十年了，也早就没脾气了。
一个成熟的观众or读者，得学会自己脑补剧情。
“这位息母……有点耳熟。”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诡秘时代的各路邪神实在太多，跟东瀛所谓的八百万神明有的一拼，祂们很可能还有多种外号，能全记住的都是神人。
卓夜注重于安息匠的实地经验，对于这些神祇的了解只是泛泛。
那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啊不，网友呢？
卓夜熟练地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名叫“安息人生”论坛，这是圈子里的交流论坛，里面除了安息匠就是对几十年前诡秘感兴趣的网友。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货真价实的水货气氛组，但也有少数货真价实的正经安息匠。
开网站，登录账号：青涩后爹。
一登上账号，首页今日的头条帖子就被怼到眼前，卓夜随意瞟了一眼：《重金追杀海X市霸凌逼死玩家的凶手！职业杀手进！》标题尾巴上坠着一个小火苗，居然已经回复了八百多贴了。
……这是能首页怼脸的帖子？
不是，哥们儿你搁这钓鱼呢？你不知道安息论坛有半官方背景啊，各路夜不收和网警都在这里蹲点知道吗？
卓夜果断忽略这个帖子，在论坛的神祇百科中搜索了一下息母，果然搜到了。
【息母：孳乳春生之神。据考证，祂是来自弥生世界的主神祇，庇护母亲与婴孩的神祇。】
【国内已知曾供奉祂的势力：黄童白媪。】
黄童白媪！原来是它。
这个势力可比息母这尊异世界的主神祇有名。
成员主体是白发苍苍的老媪和女童，跟另外一个主收小孩子的“红领童子军”是唯二的两个由孩子主导的诡秘势力。
黄童白媪很是神秘，关于它，就连小道流言都少得可怜，即使到了现在，也几乎没有黄童白媪的成员出来爆过料，组织的掌控力可见一斑。
符莹难道是黄童白媪的人？就他看到的画面而言，这个势力不是很友善啊。
符莹小升初的时候倒霉被噩梦四中录取，入学前还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但后面就逐渐变得奇怪了。
模因污染。
诡秘时代避不过去的现象。
人人都处在污染之下，只分污染程度的轻重。
刚刚符莹在向息母祈祷的时候，感觉她的污染程度已经不低了，联系他第一次回溯时在学校宿舍里看到的画面，她果然是根据“神谕”怀孕并把孩子生了下来。
但她的室友为什么会问她要不要吃孩子呢？
这位息母不是庇护母亲与孩子的主神吗？
现在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瓷君，你的时间**到底给我跳了多少内容？”卓夜控诉道。
‘因为是不怎么重要的细枝末节，所以就略过了。’
卓夜：？
“上一秒符莹全家还紧张刺激地搜集噩梦四中的信息，下一秒新生们就拿出几十件诅咒物，来交不知道什么时候布置的暑假作业……这叫不重要的细枝末节啊？”
‘是的。’
“那符莹莫名其妙加入了黄童白媪的事情，也是不用交代的？”
瓷君沉默。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位小说家，你去跟他进修下什么是真正的详略得当好吧？”卓夜吐槽。
交易街街尾有个落魄的“小说家”，虽然写的故事都狗血又中二的，但至少跌宕起伏，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楚。
也许他写的故事信不了一点，但至少读起来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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