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然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程澜的双臂圈住了她，温热的呼吸略过她的后颈，让她有一瞬间的慌乱。
大意了……今天的清洁马虎了很多，希望程澜没有闻出来是哪一种烟……
但是她很快组织好了语言，从善如流地开口：“可能是我同事抽的烟吧，放学的时候一起聊了会天。”林瑾然的语气平缓，听起来滴水不漏。她抬眼看向程澜，对方用一种稍显锐利的目光检视着她，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半晌，程澜的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我戒烟了，你反而染上了呢。”她顿了顿，又问道：“这个同事，是陆绮舟吧，你就和她关系好一点。”程澜的语气轻松，状似不经意地问着，实则一直在观察着林瑾然的反应。她朝夕相处多年的爱人，到底有多少是自己不了解的……
林瑾然点头：“是她，嗯……她很有分寸，不会问一些有的没的。”程澜得到林瑾然肯定的答复，选择不再深究，继续开启了另一个话题。林瑾然暗暗松了口气，背上不知不觉间沁出一层薄汗。程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又开口道：“上次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张依诺你还记得吗？她自杀了。”
林瑾然早有准备，睁大了眼睛，惊讶道：“这么突然？她看着好好的呀……程澜，你怎么样？”林瑾然握住程澜的手，眼神充满了关切。
程澜预料到她的反应会是如此，于是也自然地回握住林瑾然的手：“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今天早点休息吧。”她们掌心交叠，彼此的温度妥帖而舒适，只是已经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防备。
这天后，程澜与林瑾然的相处一切如常，周末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这天上班前，程澜帮林瑾然整理好衣领和头发，一如既往地在门前道别。
“路上小心，瑾然。”
“一会你也是，中午记得好好吃饭。”林瑾然笑着回应，叮嘱道。
“嗯，知道了，快去吧。”程澜送别林瑾然后，打了个电话。
“今天我请假，家里有点事，队里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挂断电话后，程澜目光冷了下来，脱下穿好的制服，走到书房里。之所以选择检查书房，是因为她和林瑾然一直都睡一起，连衣服都摆在一个衣柜里，硬要说各自比较私人的空间就是书房了。书房并不大，却摆了两个落地书柜，一个放林瑾然的书，一个放程澜的。林瑾然的书柜基本都是一些化学与实验相关的书籍和教材，或者订阅的科学杂志，一眼扫过去并无什么异常。程澜一只手托着下巴，慢慢踱步，目光扫视着摆放得井然有序的书。她随手抽出基本书翻看着，有一些夹杂着林瑾然的批注，字迹工整，可以想象得到林瑾然阅读时专注的眼神。就这么翻阅了半晌，程澜却一无所获，除了加深了对林瑾然认真学习化学知识的印象外……等等，程澜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她蹲下，开始检视高度与她的腿部平齐的书籍。
林瑾然心思缜密，与正常视线高度平齐的书籍显然不会有些什么猫腻，那如果是这里呢？程澜依次抽出最底层的书，大都是一些不常用的科普性质的大部头，在经过几次翻找后，终于在抽出一本厚厚的大部头后，发现一个不起眼的铁盒以及一本封面已经陈旧的本子。
程澜目光锁定，她打开铁盒，里面的物品让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铁盒内整齐码放着许多长短不一的烟头，有的在烟嘴部分还沾着淡淡的红印，其中最多的是几年前早已停产的牌子，也是程澜在和林瑾然交往前最常抽的牌子，这些烟的曾经的主人无疑是她。程澜轻轻拿起一根，烟身似乎经过了一些防潮或者防腐处理，即使现在要继续抽也没有问题。想起林瑾然身上来路不明的烟味，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程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盒子，目光晦暗不明。她与林瑾然接触后就慢慢戒掉了烟，那么这些数量繁多的烟头，只能是交往前，甚至更早被林瑾然收集到的。因为和林瑾然接触后，对方有一次看似无意地讲起烟的化学成分，程澜就自觉戒掉了……
所以你是在我还不认识你的时候，就收集了这些，对吗？
程澜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放下铁盒，打开那本陈旧的笔记本——
“今天程澜戴的帽子很适合她，太好看了，不过她不戴也很好看……”
“程澜居然喜欢草莓味的冰淇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
“程澜这次考试跟上次比退步了，有可能是和她女朋友分手影响到她了……不过这个女生确实不适合她，太不听话了……”
“今天程澜抽了有半包烟，是有什么心事吧……”
一个个关于自己的点滴被精确地记载在这个本子上，自己的喜好、日常、穿了什么、吃了什么，甚至一些琐碎至极连自己都忘记的往事……标注的日期遥远，回想后俨然都是程澜与林瑾然认识之前——也就是说，林瑾然比程澜知道的得更早认识自己，甚至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默默观察了自己很久……
程澜回想起和林瑾然的初见，那是在一次期末考试的年级表彰大会上，文理班名列前茅的学生一同上台领奖。在领奖台上，她与在台下等待领奖的林瑾然对视，说不清是谁先看向谁，林瑾然那时友好而羞涩地朝她笑了笑，可爱又温柔，让她不禁失神。她一眼就看出林瑾然和周围的学生的不同，而与她是同类。
自那以后，程澜就开始主动接触林瑾然，借口数学题不会要请教，而实际上程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不会的题。林瑾然也总是快速扫了两眼后就开始为她解答，语调轻柔而耐心。与林瑾然接触后，程澜发现她根本就没什么朋友，简直是独来独往到和被孤立了一样，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就占据了林瑾然身边的位置，在学校里除了上课都在一起。
此刻的程澜眼尾眯起，嘴角逐渐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从难以置信到充满了不同寻常的兴奋。
林瑾然比她想象中的更迷恋她。
“那么，接下来，谁会是猎人和猎物呢……”程澜轻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林瑾然温柔无害的模样，长眉舒展，目光却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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