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阮筌依旧早早的来到了学校,他已经习惯早起了,况且早来学校的话不仅人少,还可以减少不必要的社交。
齐忱悠哉悠哉的走进班,看到阮筌正在做题,坐在他旁边和他打了声招呼:“早”。
阮筌点点头,“早”。
齐忱不免的想起了周末发生的事情,试探性的问他,“那什么,你周末过得怎么样”?
阮筌依旧没什么表情,斟酌了一会儿,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齐忱故意想说点什么,试探对方发现自己没有,“我周末去了,我哥…,呃,”齐忱想想怎么说才合适,酌情考虑还是决定不在新朋友面前帮他哥出柜了,毕竟也有很多人不看好这个圈子,“我哥的朋友那,待了一天”。
阮筌点点头,问他:“玩的开心吗”?
齐忱看不出什么异样,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毕竟谁会没事去在意一个蹲在前台下面找东西的人呢,反正他不会,难道不是吗?
齐忱笑着看他,“挺开心的”。
齐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饶有兴趣的问他:“这周六中秋节,打算怎么过?偷偷告诉你,我妈让我去我姥爷家,平时都是我和我妈一起去的,这次只有我自己去了。”说完,他笑笑,“不过,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我和我姥爷关系可好了”。
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阮筌看得出来,他童年的生活应该过得很美好,不然也不会一提起从前就笑得合不拢嘴,果然好的童年真的可以让人回味很久很久,即使生活万般苦难,可回想起过往的美好依旧会让人觉得快乐。好的童年像一个褪了色的贝壳,即使时间过去了很久,被记忆冲淡了很多,但它是确确实实的存在过的,那么有关它的回忆一定会很美好,让人留恋不舍。
齐忱偏头问阮筌,“你呢,打算怎么过,和父母一起吗”?
阮筌低头,“我自己吧”。
齐忱不解,虽然自己的父母,一个工作忙,一个不在家,但是他可以去找姥爷,总之他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度过中秋节,也不知道一个人过中秋节是什么滋味,但他明白反正不会很开心。
齐忱突然想到了什么,或许他们可以一起过中秋,不仅可以拉近距离还能互相了解,他瞬间觉得自己真的又聪明又善良,于是直接挑明说道:“那我们一起去我姥爷家吧,我们一起过中秋,怎么样?”
阮筌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那场景该有多尴尬啊,迅速的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谢谢你”。
齐忱知道他会拒绝,早就想好了理由,“我自己去我姥爷家有点害怕,我们认识也一个星期了,你忍心看我自己去我姥爷家吗?你就当帮我个忙吧”。语气放的很软,好像还夹带了些撒娇的感觉。
齐忱看阮筌那个样子,就知道他还是要拒绝,只好拿出绝招了,当做心痛的样子,看着他“唉,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帮你了,可现在让你和我一起去姥爷家,当作帮我的忙,这你都不愿意,看来没把我当朋友”。
这招果然奏效,阮筌连忙解释,“没有,我把你当朋友了的。可是…”。
齐忱往旁边挪挪,二人的距离一下子近了很多,齐忱盯着他的侧脸,问他“可是什么”?
阮筌说:“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小时候经常在你姥爷那里吗?还说关系很好,关系好怎么会害怕呢”?
“而且,我那天不是请你吃饭了吗?人情应该算…还了吧?”
齐忱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他脑子转的快,很快想到了答案:“你看,你刚才还说是小时候呢,关系好是小时候好,现在长大了,比不过从前了”。齐忱也不知道他姥爷听到这话会不会打他。“而且就算人情还了,我们不是还是朋友吗?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要和我撇清关系吗?”
最后这句话可能语气有点重了,阮筌觉得齐忱可能生气了,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阮筌犹豫要不要解释一下,可又想想一切起源都是来自于齐忱的邀请,自己如果答应了他,会不会就自动消气了。过了片刻,阮筌模糊了个答案给他,“那我…想想吧”。
齐忱往旁边挪了挪,朝他比了“OK”的手势,“那我等你的回答,千万不要让我伤心哦”。说罢,还挑了挑眉。这一系列动作,整的阮筌心焦。
晚上,阮筌到了家之后,坐在沙发上认真思考是否要答应齐忱的邀请,他第一次去别人家里,而且还是别人的姥爷家,面对长辈是必然的了,这场面光想想就让阮筌打寒颤。
阮筌想了很久,自己一直做不出决定,就发消息给了苏峪。几次接触下来,阮筌已经渐渐信任苏峪这个人了,和他相处起来很舒服,阮筌也不介意和他分享自己的心事。
“苏老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峪这边很快的回复他:“当然”。
阮筌:“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邀请我和他一起过中秋,我该不该答应呢”?
苏峪:“交到新朋友了,很好啊,他人怎么样?”
阮筌想想,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很好,对我也很好”。
苏峪:“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最关键的是要顺从你的内心,不要出于交友情节而忽略自己的真实想法,你的真实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阮筌:“我愿意和他一起,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他,我有很多…顾虑。”
苏峪:“担心遇到很多陌生人?害怕社交?”
阮筌:“嗯”。
苏峪:“你信任他吗”?
阮筌:“信的”。
苏峪:“那你就试着去尝试一下,凡事总要有第一步,勇敢的迈出第一步,说不定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
害怕社交是一部分,阮筌主要是怕自己吃药被发现,如果被发现了,他应该怎么向他解释,他会不会远离自己、嘲笑自己或者同情自己,阮筌可以接受前面两个,但他无法接受齐忱同情自己,他不需要齐忱同情自己,他不想做个遭人同情的可怜虫。
阮筌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他相信齐忱吗?他相信。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他总觉得对方是个很好的人,甚至好到找不出缺点。
阮筌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他很珍惜这段友情,他也想像苏峪说的那样勇敢的迈出第一步,他想尝试一次。
阮筌想拿出手机告诉齐忱这个消息,但是时间已经太晚了,估计齐忱也早就睡了。
第二天,阮筌早早的到了学校,没有开始闷头学习,时不时的观察门口有没有齐忱的身影,想把这个决定立即告诉他,他第一次按捺不住自己。
齐忱和孙槌一路有说有笑的来到班里,孙槌大老远就看到阮筌在看他们,伸手向他打招呼“阮同学,早啊”!
阮筌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早”。
齐忱坐到座位上,阮筌一直在悄悄观察他的动作,齐忱收拾完东西之后,看他,笑着问道:“你一直看我干嘛”?刚才一坐到座位上就知道阮筌在看自己了,看了老半天,就是不说话,他没忍住想逗逗他。
阮筌动作一顿,“就是,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我…答应了”。
齐忱十分高兴,忍不住拉他的胳膊,“真的”?
阮筌点头,“真的”。
阮筌看齐忱乐呵呵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些高兴,说不出的感觉,想不到自己还可以让别人高兴。
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这几天微信聊天也开始频繁了起来,看来齐忱的方法很奏效,他们的关系的确近了很多,虽然这只是齐忱的自我感觉。
齐忱的姥爷家在乡下,基础设施什么的可能比不上城里,不过条件也算不上太差,主要是乡下的风景确实美丽,空气也比较清新,所以老人家才愿意一直住在老家。
到了那一天,他们提前约好在市中心碰面,齐忱到的时候,阮筌已经在那里等的有一会儿了。阮筌旁边还放了一些他买的礼物,有水果和月饼礼盒,还有一些点心。
齐忱从车上下去,帮他把东西拿进后备箱,两人并肩坐在了后排。
齐忱问阮筌:“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客气啥呢?”
阮筌轻言细语道:“我觉得,第一次见面,不带点东西不太好”。
齐忱想想,看阮筌那个样子也不是愿意空手去的人,看看自己,拿了两套衣服就去了,什么也没带,这一对比,倒显得自己挺不懂事的。
租的出租车,到了村口就停了,姥爷开着自家的三轮已经在等着了。
齐忱看到姥爷后,即使距离有些远也挡不住他打招呼,“姥爷,这里”。
阮筌越来越觉得自己被骗了,这热情程度,是真的不熟吗?
阮筌抬头看齐忱姥爷,他姥爷看起来年龄不算特别大,头发带了点白色,整个人笑眯眯的,看起来很亲切。
姥爷骑着三轮车停在旁边,帮他们把东西装到三轮车上,黑色三轮车很干净,车面被擦的锃亮,看的出来姥爷平时很注重保养自己的小三轮。三轮车上面放了两个小板凳,还有两个保温盒。
姥爷看到阮筌,开口问齐忱:“这就是你在电话跟我说的那个小阮吧”!
齐忱笑着回答:“对”。
姥爷看着阮筌,笑眯眯的,“这孩子长的真漂亮,这眼睛美的像个宝石一样,这皮肤啊,也比小姑娘白”。
阮筌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想了半天,开口说了个“谢谢”。
姥爷走到他旁边,两人的距离近了很多,姥爷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到三轮车旁边,指了指车上的保温盒,“这是我今天一大早给你们两个熬的红枣银耳羹,怕你们饿,现在才九点多,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呢,饿坏了吧?”
阮筌笑笑摇摇头,“吃过了。”
齐忱在旁边看了两人半天,终于想到还有自己了,主动开口说道:“我也吃过了”。
姥爷依旧拉着阮筌的手,姥爷的手心很热,九月份的温度降的很快,和八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今天两个人都套了外套,可是还是觉得有些冷,但是姥爷的手心很热很热,像个小暖炉似的。阮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牵这么长时间,姥爷还时不时帮他搓搓手,帮他取暖。
姥爷知道两个人都吃过之后,还是执意要让两人把红枣银耳羹吃掉,毕竟自己起了个大早做的,必须要吃掉。
齐忱忍不住开口说道:“要不我们先上车,等坐车上之后,再吃”。
姥爷笑了笑,“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忘了我们还在村口站着呢,快,快上车!”
乡下的路并没有阮筌想象中的崎岖不平,都是水泥路,姥爷车开的很稳,一路上没有什么颠簸。三轮车没有棚子,车开的不算太快,可还是有些冷,两人喝完汤之后,顿时感觉热腾了不少。
姥爷在前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两人聊天,三个人聊的很开心,村子很大,需要绕好几条路才能到姥爷家,大概到了有20分钟才到家。
下车后姥爷依旧笑眯眯的,还不忘唠叨几句:“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齐忱说,“这是小阮带的”。
姥爷恍然大悟:“我说呢,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还是小阮懂事”。说完又开始拉着阮筌往客厅里走,齐忱一个人在三轮车旁边拿东西。
姥爷带着阮筌往屋里走,一路上阮筌一直在看这所房子。房子的外观没什么亮点,和周围的房子也没什么差别,总共分为上下两层,房子里面的设计不算复杂,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却很温馨。
姥爷带着阮筌参观房子,一楼除去客厅外,还有四个房间,一个杂货间,里面放了些面粉,米,油还有一些调味品。一间卧室,是姥爷睡的,靠窗位置放了一张书桌,桌上放着几本书,还有几张报纸,看起来是刚看过不久。书桌旁边还放了一个书柜,里面有很多书,看起来有些年头,有的名字阮筌甚至听都没听过。房间靠里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床不算太大,但一个人睡觉绰绰有余,床的旁边还有一个衣柜,鞋柜在卧室外面放着,刚才进来的时候阮筌稍微的留意了一下。卧室采光效果很好,太阳才悄悄的露出点头,屋里就有光线照了过来。
两个人进屋里,阮筌忍不住开口指着书桌上的一本《孙子兵法》问道:“姥爷平时喜欢看这种书啊?”
姥爷笑笑:“这不在家无聊吗,没事研究研究”。
阮筌也跟着笑笑。
除去杂货间和姥爷的卧室,就剩下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姥爷没带着他参观,准备带着他上二楼看看。
两人从卧室出来,齐忱一只胳膊倚墙上,他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天了,有些不满的说道:“两位,能不能带着我呢!”
姥爷笑着说道:咋不能呢”?就伸出另一只手牵着齐忱,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好像小时候大人带着孩子出门一样,一直牵着手生怕孩子丢了,三个人一起去了二楼。
二楼没什么特别之处,有两间卧室,一个客厅,还有一个露天的大阳台,两间卧室里都放了张床,都收拾的很干净,看起来是提前做足了准备来迎接二人的到来。
二楼的客厅里也放了沙发,和一楼的沙发一模一样,应该是专门买的。三个人一起去了二楼的大阳台,阮筌从阳台往下看,才发现自己还没注意到这个小院子。院子不算太大,有一个花坛,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大多都凋谢了,还有几朵在那努力的抬着头,看的出来它们的确努力的开放过,阮筌开始想象它们在夏天时的样子,一定比现在好看很多。
把房子转了一圈,再回到一楼坐下,已经十点多了。姥爷洗好水果放到桌子上,又把遥控器递给阮筌让他自己挑个电视节目看看。
阮筌下意识的想问齐忱想看什么,毕竟他才是人家的外孙,自己一个外人做这些事情总归不太好,齐忱坐在他旁边嗑瓜子笑着说:“我都可以,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阮筌想推辞掉的,可是看着姥爷觉得拒绝不太好,只好硬着头皮随便找了个综艺,三个人一起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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