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师说要把它当成一个活着的人，在制作时倾注感情。这样精心雕刻出来的偶人，才是最生动的。”
混沌中的女子声音似和缓细风，轻轻的唤醒了柏枝连。他循着声音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碧空流云下的那颗古老橡树。
这里是……？
橡树巍然挺立。而树下那名温婉的美妇人旁还有一位看起来约莫几岁的稚童。
‘……难不成那条大蛇妖说的礼物就是把我给传送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
柏枝连没有忘记在穹安山里发生的一切，但不代表无法与活人沟通的他，现在能在附近一只鬼物都没有的状态下，了解清楚现在的处境。
“那它会活过来变得和我们一样吗？”小孩儿接着妇人的话答道。
“清儿想让它也变成妖族？”美妇人反问他道。
“可以吗！？”
妇人莞尔一笑没有答话，那小孩儿却迫不及待的说道：“阿爹阿娘很忙，胞弟又时常待在魔域不愿与我亲近。清儿想要一个能一直一直——陪伴在清儿身边的伙伴！这样清儿永远都不会感到寂寞了！”
妇人闻言内疚不已，她摸了摸小孩儿的头顶。“……对不起清儿，是娘没有照顾好你……”
“没关系！清儿知晓！”小孩儿不大在意地摆了摆头，“阿娘是大妖怪！很多事情都要等着娘去处理。清儿能自己跟自己玩儿！况且阿娘这不是给清儿带回来了一个巨棒的礼物吗！”
他稚嫩黏糊的声音软软的，荡在这片旷野中。柏枝连愣了愣神，随即就见到那孩子转身摸向身侧。
‘那是什么？’
只见那物沉甸甸的被他搬到面前来。柏枝连伸了伸脖子，依稀看到是一块儿方木。
方木被小孩儿抱在怀里，略显庞大。为了能看清楚些，柏枝连晃晃悠悠地朝那边飘近了些。
‘——偶人？’尽管方木连手脚都还没做，只有一个光秃秃的躯干，但实际上已经初具雏形了。
‘唔，脸部还没刻出来，只有个轮廓。这里……’
柏枝连下意识想触碰一下，结果他指尖才刚穿过方木，里边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强硬地将他给吸了进去！
‘哎！’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柏枝连瞬间头晕眼花。
‘现在是深夜几时了？’等他再次糊里糊涂的醒来，不知时间又过了多久。
他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漆黑。
不……不是深夜。
柏枝连发现他不止是眼睛无法视物，甚至连手脚也抻不开丁点儿。他的魂体更像是被禁锢在了一处狭小的地方，动弹不得。
‘……’是那截方木！
柏枝连尝试后徒劳无功，心道果然是自己被卷进了方木里边儿。
他勉强松了口气安慰自己至少没瞎。
‘……可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柏枝连正思考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殿下——小殿下！”
还好，还能听得见声音。柏枝连心大道。
“出去！你们都出去！不准进来！”
“可是妖王陛下没有……”
“回头我自会告知皇母！滚开！别来碍事！”
一众妖侍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地赶了出去。
“好哇！我日日勤奋练功还要受到父王苛责。你倒好！整日待在寝殿里无所事事，都还有闲心刻起玩意儿来了！”
“凭什么你可以随便去魔灵池，我却连印天宫的一步也不准踏入！你到底给父王灌了什么**汤药！”
案桌边的人无动于衷，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大呼小叫。
“下次你过去必须带我去！不然——”
“不然我就丢了你这儿所有的破烂玩意儿！”
柏枝连耳边刮木的声音应声停顿。“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个熟悉的声音激得柏枝连起了满身疙瘩。毫无疑问，后开口的这个才是柏枝连先前在树下见过的小孩儿。
对比前者年幼尖细的嗓音，这孩子的声音清亮又透彻。柏枝连猜测他现在应该是长成了不少。
“我没开玩笑！”
先前那位闯进来的小孩儿大嚷了一声，然后快步上前，二话不说就扯过桌上尚未完工的偶人，使劲往地上砸去！
“嘭咚！”
他袖口扫过时还连带着桌上零零碎碎的刀具散落满地，屋里顿时叮里哐啷的响了一片。
“林孟冬！你发什么疯！”
少年拍桌而起。事发突然，不止他没有反应过来，柏枝连也是一样。
“干嘛！谁让你不答应我的！我不管！反正我说到做到！”
‘……’被殃及池鱼的柏枝连无语凝噎。因为偶人被掀翻倒地，他也跟着摔到了地上。
——为什么没个人跟他解释解释，被卷进了这种地方还要跟着共享感知啊！？
柏枝连努力想要爬起来，但就算他竭尽全身力气，魂体也只是原地翻跟着滚了一周，根本无法带动抬起这身外壳。
不过好在偶人内芯是木头做的，痛倒是不痛。柏枝连顶多就是以一种头身颠倒，四肢曲折的难受姿势，忍受着外边那俩始作俑者不停斗嘴……罢了。
“父王不让你进去是为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那少年咬着牙，没好气道。
“我呸！父王就是偏心！你别再解释了！反正你下次要是不带我进去，我不仅要把你这屋里的东西全给丢完！还要把你最宝贝的东西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砰！”桌面随之又是一颤。
“你敢！？”
“我就敢！如果我能在魔灵池里修炼，能力恐怕早就超出你好远了！”
“林孟东！魔灵池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不是哪样！你又了解我多少！”“父王还不是看在你跟皇母长得一个模样，才百般溺爱！你以为你能仗着这张脸有恃无恐多久？你就是——”
“放肆！”
气氛被降至冰点，就在柏枝连以为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门口一声呵斥迅速让周围沉静了一瞬。
“皇……皇母！？”
“阳儿！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朕告诉过你不要乱跑，结果还是跑来了你兄长这里胡闹！不像话！”
抬声怒吼的正是那位美妇人。她的声音没什么变化，对于柏枝连来说不过就一小会儿的时间，倒也难以忘记。
“阳儿，立刻随朕出来！你偷跑出魔域一事朕还没与你父王说。朕立刻就通知他来接你，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那个叫阳儿的孩子瞬间失态大叫，“我不！皇母你别告诉父王！我错了皇母！我不回去！”
“我——哎哎哎！皇母——皇母你放开——别揪我——”
吵闹声逐渐远去，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原来是‘柏枝连’终于被某人给留意到，给摆放端正了。
“……抱歉，那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最近父王给他的压力实在有些大了，所以最近才变得脾气不大好。”
柏枝连察觉到身上有只手正在轻轻替‘他’拍打灰尘。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或许他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呢？’
少年没有回答，叹了口气。“其实魔灵池内只有父王拢起来的魔念。就因为我们无法将实情告诉亥阳，他才总以为魔灵池是什么修炼宝地，吵着闹着要进去。”“但那地方父王都克制不住要发狂。更别提亥阳了。他的魔心不稳，一旦踏入印天宫内，只一步，就会失去本心。”
他不急不缓地给偶人做着检查修复，“你应该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能进去。”“这个说来就与魔、灵为首的核心修炼法有关。讲起来冗长得很……”
“……不过想来你应该也不会嫌我话多的吧？”
少年说完手上动作一顿，像是把自己给逗笑了，勾了勾唇。
‘反正现在我也出不去。你说呗。’柏枝连缩成一小团的魂体抖了抖算作回应。
他怀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藏在偶人里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儿。而少年也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他闲来无聊时对着偶人自言自语的话，竟会被旁的人给‘偷’听了去。
“你我皆为凡体。哪怕孟冬出身为魔，亦是如此。”
“凡尘之物寿命终有尽时。得宿命指引，我等终归绕不开生死与轮回。”少年放下刻具，徐徐道。
“山川、天地、风雨、人畜，天地万物本就蕴含着庞大的生命能源。而人与妖，正是借着这种能源凝聚成的强大灵气修炼，来精进自身。”
“包括你。”
“你一定不知道为你铸身用的木材，就是取自我们妖域里寿命最长的橡树树祖。”
“树祖有树灵，不仅能够帮助你快速生魂，说不定到时还能看到你做我副将的那一刻呢……”
意识到话题被他带得有些偏了，少年摇了摇头，压下嘴角笑意道：“不……现在提起这些还为时过早。总而言之，生命蕴含能源。死亡同样也是。”
“生、老、病、死。一切生命都有着不断循环往复的过程。其中——魔，就是汲取与生命相反的气，从死亡中诞生。”
“若我说死亡为果。提炼戾气修炼的过程则为因。死衰之气凝聚成魂，形成了‘核’。‘核心’越强，则能力越强。这几乎是所有拥有‘核心’，以‘核心’修炼的基本生存法则。所以魔族人需要戾气来滋养魔核，就与我们需要灵气来修炼灵核是一样的道理。”
少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怪异，反而真的像把偶人当作了朋友，侃侃而谈。
不过死衰之气终究不是善茬。魔修们想要进阶，就必须要四处汲取更多的戾气来滋养魔核。这种糟糕的能量会侵蚀他们的本心，甚至会影响到神智。而柏枝连在前生那段漫长的日子里经常下山除魔。他看过太多魔与鬼控制不住，最后失去自我，变成异种类的癫狂姿态。
……那真的是世间最可怖的怪物了。
柏枝连听少年继续说道：“魔修另类的修炼能量，导致他们要么进阶成功，继续忍受魔气折磨的同时享受实力强劲带来的好处。要么魔核承受不住进阶的能量，魔气溃散被反噬而亡。”
“我父王就是史无前例的大乘期魔神①。现在只差一步就能渡劫达到天魔的境界，可以说是受万魔景仰。但……从魔灵走到魔神的路，累积起来的魔气是何其厚重……”
只听外边一息长叹，久久没了动静。
‘然后呢？’
柏枝连望眼欲穿。甚至心急到滚了一圈，还在干等着这人说下文。
“是魔气不断干扰着父王，逐步引导着他走进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停顿半晌，少年总算开口道：“起初还是皇母提议，将父王的魔念暂存进魔灵池里洗炼，这样平时修炼才不会受到过多的杂念干扰。”
呃……把魔念提出来净化？是这个意思吗？
柏枝连不太明白。
这应该不是人为可以做到的事吧？
魔念相当于人的七情六欲，那把这些割舍后净化，魔尊还是‘正常’的魔尊吗？
他揣着一肚子疑问开不了口，难受极了。
“魔与妖相生相克。我随皇母继承了最纯粹的妖力，能替父王在洗练时护法，防止魔念反噬侵扰神智，继而走火入魔。但林孟东他随父王继承了满身魔力。他进去后帮不上忙不说，还会适得其反闯上大麻烦。所以我们才会竭力阻止他进入魔灵池。”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实情？’
“如果我将这话说与亥阳听，他一定会认为父王的魔念可以反用来助长修行。”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少年幽幽然道，“他现在不过一个刚学会化体的小魔灵。哪怕就是魔君来了，妄想承受一位大乘期魔神日月累积的魔念，不直接爆体而亡都算走大运了！那小子竟然还丝毫不领情，处处与我针锋相对。简直……顽劣得很。”
‘哈哈。’实际上这位忧心胞弟的兄长，跟以前总是在担心他的瞿木笔简直如出一辙。
“算了……不提他了。不如说说我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少年话锋一转，他手中的刻刀刮在‘柏枝连’眼眶周围，咔咔响动。
“小榆星？小星星？”
他想了想，登时又自我否决道，“不。榆星的眼尾还要稍长一点，鼻梁还要再宽一些。他颈后有一点细小的胎斑，面部也要更冷冽些。明明我将所有的细节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不知为何又不想将你当作他的替代品了。”
“你没有怨念与仇隙，也不会猜忌和防备。或许你就算最后无法成妖，你永远也是我独一无二的朋友。”
少年为了打理碎屑，会时不时地轻抚过‘柏枝连’的脸颊，或是温柔的吹起细风。
“小小的偶人，如璞玉般洁净。”
“要不就叫你小家伙吧。正如你小小的一只，玲珑可爱。”
黑暗中，听着近在耳畔的呢喃软语，柏枝连的意志渐渐往下沉去……
记忆飞驰而过。柏枝连之后感受到的，尽是他在这具木头身体里，与外边的那个他所生活的片段。有时候他会感觉怀里毛茸茸的，甚至还有些暖和。
“小家伙，我同说话你总是这么冷漠，木楞着动也不动。你难道就不想同我也说上两句吗？”
还是看不到那个人的面庞，但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
“小家伙，你说有皇母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我去考虑妖族的未来，妖族的子民？修炼好苦好累，我感觉我每天都在为了别人而活……要是我能同人族一样，或者只做一只普通的妖物，每天只待在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与自己所爱之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该多好啊！”
“……你说我会有这样一天吗？”
这番话让柏枝连想起了以前在百卉宗的时候自己也会每天勤加修炼，他似乎能理解他为什么每天回来时都很疲惫了。
“小家伙小家伙！榆星居然来找我了！”
“榆星，榆星你还记得吗。我跟你提过的，很有意思的那个人！”
他的朋友来妖域做客了。他很激动。那个榆星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否则除了他娘亲给他带回来各种礼物之外，他就没见他这么开心过的。
“最近我可能陪不了你了。我们大致有十年？百年？……总之数不清多少有日子没有见过面了！总之我好想他！我要去见他，这次我一定要说服他，让他在妖域多留些时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偶人被逐渐完善，少年也愈变成熟了。但他在‘他’面前还是总有说不完的话。
“……父王终究还是没渡过最后的那道天劫。皇……皇母也跟着去了。呜呜……”
据说他的那位魔尊爹爹渡劫失败，妖王悲痛欲绝，被歹人趁机下手夺了王位，还殒了命。少年那段时间过得艰难，他为了复仇和夺回王位，基本不眠不休。
某日，柏枝连终于听到他登上了妖王之位。可他知道这不是他想要的。
之后的夜晚少年总会强迫自己入眠。然后在半夜里，又呜咽着醒来。
“林孟东的性格越来越偏执了。他执意要步父王的后尘，我管不了他，也不想管了。如果娘还在的话，娘或许能够再拉他一把。但是……她不在了。”
“……我想她了……”
“小家伙……我想她了。”
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痛不会被轻易抚平。少年继任后作为现任妖王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无法肆虐发泄，也无法尽情吐露。哪怕在深夜的寝殿里，他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不会安慰他，甚至连动也不会动的死物，轻声述说。
‘……对不起……’
片刻钟的回忆像是过了数百年般漫长。
‘对不起……大块头。’
柏枝连其实早就听出来了外面的那人就是曾经与他朝夕相处过的某人，也明白了这仅仅是他以前的记忆罢了。可柏枝连作为看客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沉浸了进去，导致过了很久，他才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
父母逝去，兄弟阋墙，朋友难见。他真的……真的太寂寞了……
柏枝连心痛得难以呼吸。大蛇妖将他传送至此，却又让他受困于此，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无法改变！
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与这具身体共享的感知早已分不清你我。柏枝连想要立马冲断桎梏，冲破这座窒息般的囚笼到他身边去！
-
“哎呀。找到你了。”
……
朦胧中，理智逐渐回笼。柏枝连听到了一声轻蔑冷笑。
‘……是谁？！’
偶人的身体被整个拎起，柏枝连魂体轻颤。他好似被一股力量重压，那感觉像极了脖颈被人掐在掌中般无法呼吸。
‘我……我明明在大块头的回忆里，为什么这人能——”
“啧，倒是刻得有模有样的，像极了那恶心的凡人。难怪被哥藏得这么隐秘。真是令人倒胃。”
“不过像你这种生了魂的木妖，至少价值还有的看。傀儡门的长老稀罕得很。从今以后，你就跟着那老东西就行了。别再缠着我哥了。”
那股重压撤去，柏枝连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了一劫。可谁知下一秒‘柏枝连’又被扔到地上，受人用力拖拽。
“呲呲”
衣裳摩擦地面，不知被划碎了多少。但很显然，他这是被某人给‘请’了出去。
柏枝连顿时感觉头重脚轻的，反应极慢道，‘等等。他刚才说……哥？’
兄弟二人距离上次争吵过后，柏枝连再没有听到过他的声音了。更别提能大摇大摆闯进林时晏寝殿里的人，除了他的那个胞弟林孟东，还会有谁呢。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大块头说是有事要去处理。他是故意趁大块头不在，所以才来这里找偶人的吗？’
只可惜柏枝连再怎么猜，也改变不了什么。
“该死的。发现就发现吧。”
林孟东拖拽艰难。最后他似乎实在难以忍受了，才使用魔力驱动爱剑，将‘柏枝连’带离妖域。
看不见外界如何。柏枝连只知这林孟东驱剑飞行速度极快。风声呼啸，伏在剑上的偶人几次都险些被他吹飞下去。
林孟东骂骂咧咧的行了一路，直到同那傀儡门的长老碰面，才总算结束了对双方的折磨。
“咚！”
林孟东毫不留情，柏枝连被一脚给踹了下去。
‘……死孩子。’
幸亏这副身子没有痛觉。柏枝连再次感叹道。
“喏，东西我给你送到了。自己洗洗吧。”
“哎哎哎！祖宗哎！轻点轻点！”那长老忙不迭的过来翻看偶人。瞠目结舌道，“魔尊大人，您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不能。我讨厌这玩意儿。”林孟东面露嫌弃道，“赶紧把答应好的东西给我。”
“唉……是是是。”摊上这种不敢招惹的主，长老只能自认倒霉。
他好不容易才送走这位瘟神，一改方才低声下气的模样，目露精光道，“……呼。接下来……”
接下来的记忆全无。柏枝连不记得这具身体被长老带回去做了什么，也不知时月流逝。
直到某一天——
“从今以后你便随我同姓，就叫你柏枝连吧。”
微风拂过眼睑。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全部。
①注：（阶段划分设定）
“每阶分段，九段至满。剑术为仙门基本功法”
魔修(采戾聚魔：化体（魔灵）→法相（魔君）→大乘（魔神）→渡劫（天魔）
鬼修(采阴集魂：塑形（鬼灵）→结核（鬼使）→返虚（鬼将）→大乘（鬼王）
人修：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化神
兽无智。有灵则升妖。
妖族两派。以天地灵气为生，称作天妖。修法则同人族一样，区别在渡劫方式分族群而定。另一派以妖身魔气修炼，修法同魔族一样的统称作魔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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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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