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名为朝暮，算是石惜海的熟人——虽然用熟人这个词，可能太过于拉近他们的关系。
他们仅仅是参加过同一个节目，在录制时有过一些交流而已。彼此之间并称不上朋友，但比点头之交又更熟悉一些。节目结束后，他们两人甚至都没有在社交账号上互相关注。
毕竟朝暮是《未来之星》断层出道的C位，名副其实的冠军；而石惜海只是公司的弃子，就连沧海遗珠都算不上的普通小艺人。在这残酷的娱乐圈里，两人的差别就像是万里挑一的东珠与随处可见的鱼眼。
是以石惜海虽然惊讶于能在这里看到朝暮，却也不会主动凑上前去套近乎。他只是像个普通的路人一般惊叹于自己见到大明星了这件事，其余的并没有多想。
楚佳树也有些惊讶能见到朝暮，他早就听说这位现任顶流的行程满到明年——但楚佳树比石惜海想得更多一些。
几乎是在见到朝暮的瞬间，他就更清晰具体地理解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让身边这个尚且籍籍无名的傻小子追赶上朝暮现有的高度，甚至比他更红，更耀眼——原来，这就是他的对手。
论容貌，论资质，论出身，石惜海都比不过朝暮，要让他成为媲美朝暮的顶流明星，换谁来都会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楚佳树却因这高难度的挑战而感到了兴奋。他看起来温和无害，骨子里却追逐极限，热爱冒险。
对他而言世界上没有不可能。
一切疯狂的想法都只在心头一闪而过。楚佳树神情一如方才和石惜海说话时的和煦，视线也仅是从朝暮身上掠过，不做任何停留。反而是石惜海这傻小子目不转睛，好像少看一眼就亏了似的。
石惜海和他还站在公司门前，那两个跟着朝暮的助理一开始还误以为他们是什么闲杂人等，面露警惕之色，等走近看到石惜海挂的工牌，才稍微放下心来。
正当石惜海以为这会是一次毫无交流的会面时，却看到他心中那个以冷淡傲然和疏离超逸著称的顶流明星，正在朝他走来。
——准确来说，他看的是楚佳树，面朝的方向也是楚佳树。
朝暮走到石惜海面前，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石惜海简直是震惊，连问候都成了反问句。在他印象里，他也就和朝暮说了不超过二十句话，而朝暮居然会主动来和自己打招呼？！不行，他回头得去他们那个节目群里炫耀一下。
不仅如此，朝暮的第二句话更让石惜海震撼：“听说你签了公司，以后就是同事了。”
怎么回事……就连他自己也才是二个小时前才知道自己签了发光体，为什么朝暮的消息这么灵通？不对，朝暮居然会关注他这个小喽啰？石惜海顿感受宠若惊，连道不敢不敢。他还想和朝暮寒暄，却听朝暮道：“你身边这位，不介绍一下吗？”
他主动提起，石惜海便马上回话：“这是我的经纪人楚佳树。”对于自家经纪人，石惜海总有种炫耀大宝贝似的冲动，恨不得向每个认识的人都好好说道说道。
“你好。”朝暮听罢，忽然拉下口罩，朝着楚佳树点头示意并伸出手。
他所做的一切动作都是如此的行云流水，礼仪无可挑剔。但前提换一个人来做，而不是他朝暮——你看就连他身后的那两个助理，在目睹了这一切后都仿佛看到惊天奇观一般，惊讶得合不拢嘴。
那可是朝暮啊？一向都只有别人和他打招呼的份，哪有他主动的时候？一向不喜欢来公司的他，今天忽然说要来公司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旁人如此惊讶，而当事人楚佳树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殊荣，他抬眼直视对方，并伸出手回握，礼貌道：“你好。”
不同于石惜海造假的官网资料，眼前的朝暮身高确实超过了一米八。他比石惜海高出一个头，自然也比楚佳树要高上一些，以至于他必须微微仰头才能和对方目光相接。
石惜海这个傻小子看不出来，楚佳树却早就有所预感。从朝暮脚下不露痕迹地换了个方向时起，他就充分地感受到他那有如实质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楚佳树看得出来，这个人对自己有兴趣。
莫非这是对手与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有机会可以合作。”朝暮看着他，忽然又冒出一句惊人之语。旁边的石惜海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种好事会掉在自己头上。
两手相握的时间已经有些长，察觉到对方不想放手，楚佳树便微微一笑，主动把手挣脱。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肌肤接触。“谢谢，有需要我会联系你经纪人。”考虑到对方那两千多万的粉丝数量，楚佳树轻快地答应了他。有热度不蹭白不蹭，人脉也是实力的一种。
他答应得快，朝暮眼神松动，正想再说些什么，楚佳树却道：“下次再详谈，我们今天还有事。”
他们已经在这里逗留太久，与那几个高层约的时间快到了，楚佳树可不想让自己的艺人留下不守时的印象。
“……再见。”朝暮不好留他，开口道别。但他却一直停在原地，直到看不到楚佳树的身影后，方才离开。
*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楚佳树的安排。在与高层打过招呼之后，他带着石惜海去公司的练习室转了一圈，最终选定了明天他们要借用的房间。
发光体不愧是专门打造偶像的公司，公司大楼有专门的两层练舞室供练习生们训练，并且公司内还设有十几间直播间方便大家借用。半天逛下来，石惜海眼界大开的同时，也跟着楚佳树学到了一点从容，不再是见什么都大惊小怪的土狗样。
实在不怪他没见过世面，主要是前东家星汉娱乐不重视偶像部门，整个公司也就两间练舞室，想用全靠抢，他自己都还得时不时去外面找舞室练习。
等第二天他们再来公司时，石惜海已经能面不改色地跟在楚佳树身后，仿佛自己是成熟的艺人了。
今天要录的舞蹈，是楚佳树精心挑选，来自一个顶尖海外男团的经典舞曲《Joker》。作为石惜海回归本职工作的第一个舞，楚佳树没有选择最近热度比较高、舞者们翻跳比较多的新曲，而是挑了这首动作经典不过时，曲子也常听常新的舞曲，用意颇深。
一是这首歌曲石惜海参加节目时跳过一小段，跳过且熟悉的曲子，重练起来速度快；二是这首歌曲与石惜海的台风很搭，都是讲究力量、动作幅度大、张弛有度的舞步，跳起来杀伤力十足；三是据他观察，这个海外团近期就要回归，粉丝各种预热，正好可以蹭一下对方热度。
石惜海最近练舞非常努力，每天除了健身吃饭剩下时间都在扒舞。楚佳树之前忙着签公司，从未检查过他的进度，直到今天试录第一遍时才看到他的练习成果。
他还算满意，这个舞足以打破石惜海这一个月直播里给粉丝留下的，憨憨大狗子形象。
“楚哥，不换身衣服吗？”
石惜海指着自己身上的黑T恤牛仔裤，跃跃欲试。
这一个月来他不仅找回了跳舞时的感觉，健身也小有成果，一场跳下来还游刃有余，只是出了点汗，而且他的腹肌已经初具雏形了！石惜海迫不及待想展示自己的肌肉，试录时故意在wave时撩衣服，马上就被楚佳树以“太过油腻”为由狠狠拒绝了。
“没必要，这是练习室版本，你这样穿就好。”
这个舞蹈本身就已经足够有力量，多余的装饰只会显得繁琐，化繁为简才最能大限度地将视觉中心集中在石惜海身上。也因为这样，楚佳树借来的三台相机最终只有一个派上用场，他将只用正面视角的机位来拍摄这支舞蹈。
正式录制石惜海一共跳了三遍，前两遍都因为跳出镜头之外作废，最后一遍则是毫无破绽，行云流水。
而后他和楚佳树又商定了下一个舞蹈，今天的任务便算大功告成。
晚上石惜海恢复直播，便忍不住将这两天发生在他身上的大新闻说出来，与粉丝分享。他现在已经养成了和粉丝们闲聊的习惯，每天做了什么，有什么进步都会和她们汇报。他这种自觉，还让直播间的粉丝们有了一种在云养娃的错觉。
相比起以前大多是女友粉的情况，他的粉群核心成分也悄然转变为了妈妈粉。
对此石惜海非常疑惑，在他再次看到满屏幕类似“妈妈的好大儿”“儿子我来看你啦”的弹幕后，他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你们都想做我妈？”
“傻儿子，我当然是你.妈啦！”“不做你.妈难道想做你女友吗？呵呵儿子，你还嫩着呢”“说实话，我一开始是馋石头跳舞，但自从他开播以来，我就无痛当妈了”
“不要妈妈不要妈妈，”石惜海气哼哼，“明天楚哥就要发我的舞蹈视频了，你们看完我不信你们还能叫得出儿子这个词！”
他如此信誓旦旦，弹幕当然又要欺负他：“好的儿子，知道了儿子！”“好的，来看儿子的作业了”
然而这一次，被打脸的却是粉丝——在视频发出之后的那个晚上，石惜海刚打开直播间，就看到如潮水般汹涌的一大片弹幕朝他袭来。
“我错了，我宣布我的慈母心已不复存在！”
“去他的母子情，我要的是爱情！”
以后大概每天这个时间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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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过气选秀咖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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