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视频从录制到剪辑再到发布都由楚佳树亲手操刀。也算星汉娱乐好心，即使解约了也没收回石惜海的账号，否则楚佳树还得从头考虑起账号运营。
一镜到底的舞蹈视频并不需要什么酷炫的剪辑，楚佳树只是简单地把视频调整黑白。
练习室原本就是浅色调的，被他这么一调色，在二色分明的画面之中，穿着黑T恤的石惜海被凸显得更为分明。
他就仿佛一个在纸张上跃动着、生命力顽强的黑影，伴随着金属鼓点激烈地变化。这些变化看似肆意随性，却完美地踩在每一处变化的节拍上，叫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他的手掌或者脚尖，追寻着他变化的尽头。
这首名为《Joker》的歌讲述的自然也是小丑的故事。众人眼中的小丑，他向观众贩卖滑稽，他出售自己的可笑，谁也不知道小丑面具之下汹涌的感情。为了契合这个故事，舞步中设置了不少戴面具脱面具的小动作，石惜海没有使用面具，却在每一次动作时用眼神变化赋予了这个动作更深的含义。
被汗浸湿的黑发之后，是他蔑视一切却又悲哀的眼神。副歌以小丑的自白将一切推上高.潮，舞步此时也变得更为激烈。直到最终舞步与歌曲都戛然而止，最终的定点是他将自己的身体定格在一个可笑的动作上，仿佛一个终于失去灵魂的小丑。
整个舞蹈故事性十足，石惜海也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将他自己的风格发挥到了最大。是以许多粉丝在看到他这个复出视频时，都不敢相信这个表现出厌世又决绝的舞者竟然是那个每晚都在直播间里傻乐的大男孩。
“救命救命救命，被这眼神杀死了”
“看完母子情真的变质了，再也不愿说自己是妈粉”
“好会跳好会跳这是可以说的吗”
“双担狂喜！”
“呜呜，已经开始期待石头的下个视频了”
对于风评逆转，石惜海开心得摇头晃脑，幼稚得像考了一百分的小朋友，得意洋洋：“我就说嘛，楚哥都说我很帅，你们肯定也会这么想的。”他正傻乐呢，结果马上又看到一些气人弹幕。
“呃，看了直播感觉又可以当妈粉了，感到安心”
“确实（确实）”
这一晚的直播间其乐融融，不仅如此，石惜海的翻跳视频一.夜之间播放量便突破了80万，和他之前发布的那些相比简直是质的飞跃。在石惜海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甚至还上了围脖热搜，一开始虽然只排在四十位开外，但楚佳树及时出手，依靠公司的力量将这个#石惜海翻跳《Joker》#的热搜顶上了前十。
依靠这个翻跳视频，连续几天石惜海的热度都很高，甚至还有营销号为了蹭他的热度，截取了一些他以往的翻跳视频出来。即使石惜海的舞蹈水平和之前相比并没有什么显著提升，但他是真的感觉有什么和以往不一样了。
他说不出来的，楚佳树都明白——靠公司买的热度和自己的热度当然不一样。
欲扬先抑，扬长避短，这是楚佳树的两大策略。比起星汉娱乐那种强造人设，生硬给粉丝喂设定的不入流手段，他相信粉丝们和他一样，大家都更喜欢挖掘宝藏，又或是将一块石头雕琢成玉的过程。
有了石惜海平时直播的衬托，这个翻跳视频的反转才更为惊人。而且整个视频没有特写，只让观众最直观地感受到他的舞蹈与肢体语言。
趁热打铁，接下来的几周楚佳树都按时发布石惜海的翻跳视频，甚至还抽空剪了一个他健身的vlog投稿——虽然石惜海本人不是很想曝光只有一块腹肌的自己，但楚佳树毫不手软，直接把石惜海的黑历史卖得彻底。
这个vlog很快在粉群中引发了巨大反响。视频内容是石惜海这一个月辛苦减肥的过程。第一天他捏着自己的小肚子痛心疾首势要减肥，结果才练了一下午就忍不住在沙发上躺成咸鱼，仿佛失去了梦想。之后虽然咬牙坚持下来，但却每天健身时都会咬牙切齿地大喊“烧烤，火锅，小龙虾”等美食，惨兮兮的模样可怜又好笑。
弹幕刷屏最多的一幕则是某一天楚佳树归家，刚开门就迎来了一只累得半死不活的大狗。之后他们的对话被粉丝称为“经典灵魂三问”。
石惜海：“楚哥，我不想减肥了。”
楚佳树：“那你想变帅吗？你想赚钱吗？你想吃好吃的吗？”
石惜海：“……我想。”
楚佳树：“那你就减肥。”
石惜海：“呜呜呜呜……为了吃，我忍！”
弹幕：靠，为了吃好吃的而减肥，太真实了吧！
谁没减过肥呢？石惜海的经历太有代入感了，因此在视频发出一天之后，评论区就不仅是粉丝在留言了，更多的是路人在分享自己的减肥经历。
原来偶像在减肥的时候也都这么不情不愿。这个生动真实的视频让大家在哈哈大笑的同时，也在无形之中给观众们传递出了讯息：石惜海是个很真实、很接地气的偶像，而他也会为了自己的目标坚持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就连石惜海自己看了vlog都忍不住发笑。他其实不知道楚佳树是什么时候拍的那些生活片段，回想起来，他似乎总拿着手机与那本皮质笔记本，随时都在查阅、记录。
*
网上热度水涨船高，询问合作的邮件也变得多了起来。经过楚佳树的层层筛选，他谨慎地给石惜海选择了一本杂志与一个网络综艺。
至于那些能赚快钱但只是一次性的合作推广，楚佳树看不上。怕石惜海埋怨，他也把道理和他讲清楚。
“现在你的根基还太浅，这些合作推广实际上无法转化为你的商务实力。什么电动牙刷，U型枕，是个网红都能代言，可替代性非常高。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
至少也得是个二线代言。楚佳树在心中盘算着，是时候该展开下一步计划了。
“我知道了，楚哥。”石惜海现在对他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自然一切都言听计从。“那你给我讲讲采访吧。”
虽然石惜海也曾接受过几本杂志采访，但随着和楚佳树相处时间增长，他便发觉自己过去学到的经验，往往都不能让楚佳树满意。忘掉先前的经验，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去请教楚佳树，才是最佳选择。楚佳树也毫不吝啬地分享他知道的一切。
不知从何时开始，石惜海想要尽快成长为让楚佳树夸奖、自豪的完全体。
“这个月来找你的杂志一共有五本，其中四本都是时尚杂志的电子增刊，只有我选中的这本《人物志》是会发型实体的月刊杂志。你以前看过这本杂志吗？”
他们现在时常坐在沙发上开短会，甚至还买了块白板，上面写着楚佳树定下来的行程。楚佳树递给石惜海一本杂志社寄过来的样刊，自己则是将笔记本翻到某页，不时书书写写。
他是石惜海见过最……复古的人？其实不能这么形容，但在这个流行电子办公的年代，石惜海很少见还会有人用纸笔记录，无论他去到哪里都是平板或笔记本电脑。而且楚佳树甚至还在使用闹钟，而不是用手机闹铃。
“我高中的时候会买来看。”石惜海翻了几页，发觉杂志内容和自己印象中没什么差别。“这本杂志居然还在办啊……”他颇为感叹。
之前石惜海只接受过电子刊的采访——其实都是拍几张时尚大片，再问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结束了。
“对，这本杂志也在运营公众号。这里面有个专门介绍明星偶像的专栏叫新星彩，每期都会上公众号，有不少爆款文章。”楚佳树帮他翻到专栏的那一页，“这期采访朝暮的文章，我去公众号看了，阅读量破10万。”
“我看看！”听到熟悉的名字，石惜海立即来了兴致，捧起杂志仔细端看。
这篇文章的标题是《背负时代的偶像——朝暮》，乍一看十分唬人，采访内容却并不是空洞的赞美，而是从朝暮所属的公司——发光体的发家史讲起，同时穿插起朝暮个人的成长线，将时代变迁的脉络与个人经历一一对应，读完之后甚至让人会恍然大悟。为什么发光体选择了朝暮，为什么朝暮能够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ACE，所有答案都在这篇文章之中。
楚佳树看他读得入迷，也不打断，直到石惜海意犹未尽地放下杂志，才慢条斯理为他解释选择这本杂志的原因：“这家编辑的选题都很老辣，他们的文章受众也不仅是偶像粉丝群体，有时候甚至会提一些比较刁钻的问题。我想把你丢过去锻炼一下。”
“……楚哥，你是不是有点太高看我了。”石惜海挠了挠头，他是纯纯的艺术生，文化课成绩非常一般。而他之前的那些采访，楚佳树也都翻出来看过，基本就没什么回答得特别好的。
“别担心，好好思考，按本心回答就行。”楚佳树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你既没有黑历史，现在也没做过什么偶像失格的事，杂志不会太刁难你的。”
采访不是写纸面作文，而是采访者与受访者之间的一次沟通交流。自他接手石惜海以来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石惜海在他的教导下也不再是以往那个只顾眼前的愣头青。
楚佳树希望能够有一场深入心灵的采访，能让他更看清自己内心所想，从而再次蜕变。
这些话楚佳树不会说得太明白，石惜海在他的安慰下也略略安心——其实从前他并非容易紧张的体质，这两个月却时常担心自己做不好。石惜海心道也许这就是成长带来的变化。
正因为期待好的结果，才会紧张于过程。
“采访定在周末。”楚佳树起身把这个行程写在白板上。“对了，这周五还有公司定的年中庆典。”
白板上，画出来的日期表空格逐渐被行程填满，楚佳树十分满意。
“但是楚哥，我还没决定好该穿什么……”提到这件事，石惜海又开始发愁了，这次他是真的愁。
发光体每一年都会有年中和年末两次公司内大聚，六月份这次称为年中庆典，十二月这次则是传统意义上的年会了。届时所有艺人都会盛装出席，需要走红毯和表演舞台，现场也会有媒体来直播、拍摄。对于发光体的艺人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亮相机会。
对于楚佳树这样的经纪人而言，这也是一次与同行相识、交流乃至谈合作的好机会。红毯造型有造型师负责，但之后的宴会并不对外公开，艺人们可以放松一些，换上私服。
要表演什么，石惜海早已有了决定。可楚佳树为了锻炼他，果断袖手旁观，只让他自己去想宴会上穿什么，这简直太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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