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落日的云彩,火烧一般,大片橘红色燃在地平线。
院子里,落在修剪平整的绿色草坪上的碎金光辉,一点点被房子的阴影吞噬,最终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件广袤无垠的暗色幕布。
随着太阳坠入另一个半球,夜幕升起,每日最值得期待的时间就到了。
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陈琎前额已经长到快要戳眼的碎发隐隐绰绰,在视网中晃出一道道虚影。
他喉结一滚,攥着的手机屏幕发着幽幽蓝光,打在他近乎病态的苍白肌肤上,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小小的长方形亮块。
“宝宝……”陈琎动了动嘴唇,喉咙里传出的声音又嘶又哑,好似生锈的刀子在磨,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又试着喊了一句,不满意,便再试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喊出口的声音又清润又富有磁性,好听极了,还带着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念,陈琎立马点击置顶的联系人,给对方拨过去语音通话。
铃声响了许久,连‘对方暂时无法接通’都出来了,他上扬的唇角一点点绷直,碎发下,眸光渐暗。
……“喂?”
倏地,听筒里传来一道微哑的清甜女声,慵慵懒懒的样子,伴着从被子里钻出的窸窸窣窣。
脸上阴霾如潮水般褪去,陈琎清俊的面容漾开一抹笑,“宝宝。”
女人轻哼了一声,带着勾子似的,他心一软,“还没醒吗?”
“嗯……”
“已经到中午了,该起来吃饭了宝宝。”
“不嘛……好困,今天又没什么事,想多睡一会。”
陈琎嘴上说着好,下一秒就话音一转,不动声色试探:“今天怎么这么困,昨晚熬夜了吗?”
施窈从奢华的床上坐起身,只穿着一件吊带睡裙,随着动作,柔顺的黑色长发如瀑般散下,一部分落在胸前,一部分散在肩后。
打了个哈切,她暗想,当然熬夜了,昨晚可不就扮演解语花,陪他爸彻夜长谈,把老男人哄得心底那叫一个愧疚,心动,偏道德感强不允许自身越轨,作为补偿,又给了她一张卡。
只是现在一张卡已经满足不了这位施小姐的胃口了。
施窈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才回起对面问题,“没有呀。”
只轻描淡写一句没有,完全没法打发陈琎的多疑,心底依旧不舒服,焦躁难抚。
他长久没出声,听筒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流声。
“在洗漱吗?”
施窈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每次给她打电话,陈琎都会提前锁好门,关上窗,将手机外放音量调至最大,以至于她周围的声响、嗓音里细小波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又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等女人趿着拖鞋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哑着嗓子开口:“窈窈,我想看看。”
“看什么?”
“就——”他喉结动了动,眸光炙热幽深,“看看你。”
为了不让自己龌龊的想法露出马脚,他只好又找补了一句:“什么都行,我很想你。”
早在听到女人声音的一瞬,他就y了。
窗外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吞没,黑沉沉的房间里,只余一部通话的手机发着光。
男人的身子隐在暗处,胸膛微微起伏,自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喘息。
可又不敢喘,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压抑地、偷偷地喘。(只是喘气)
“不要,我饿了,你刚刚不是还让我去吃饭吗?”
女人任性,可语气又跟撒娇似的,一根羽毛在心尖尖上挠痒。
忍不住,实在忍不住…咔嗒一声,皮带解开了,但什么也没发生。
陈琎哄着施窈,只寄希望通话时间能更长些,看不见,叫他听听也好。
回到加国温市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想她身上的味道,甜而醉人,想时时刻刻抱着她嗅,想和她身子紧密相贴的满足感,两具温热的肉.体,接触了,就愈发灼热,热得汗珠滚落……(只是想念,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还想给她…看她动情,水淅淅沥沥地响……
“窈窈,我——”
“我要出去吃饭了,晚点再说吧,爱你~”
电话被挂断了,陈琎面容有一瞬扭曲,下一秒又陷入沉沦,爽得头皮发麻。
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脑海里万千碎片飘过,手上却……
刚开了荤的年轻男人跟没有理智的兽类没什么区别。
剧烈喘着气,房间里温度层层攀升,短暂口口后,更大的空虚却蔓延开来。
“施窈施窈……”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神情恍惚。
念着她的名字,他低低哭了,可嘴上念得越快……
…
半年前,施窈刚在一场商业饭局勾搭上陈砚颋。
彼时他被众人簇拥在圆桌上方,看着儒雅随和,气度不凡,圈子里传闻他和妻子是商业联姻,因性情不和,常年分居,却从未传出过任何风流轶事。
而施窈当时作为一个富二代的女伴,坐在最下方,正好和他面对面,也是趁这个机会,她好好打量了一番这被圈子里看作难啃的香饽饽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圈大腹便便的男人中间,他英俊清雅得像个异类。
酒过三巡,那些个老狐狸、老色鬼上头了,一下就现出了原形,见她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无权无势,就开始了劝酒、逼酒。
看富二代躲闪着自己的眼神,施窈就知道他靠不住,干脆将计就计,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女学生,一杯接着一杯喝。
边喝,余光边瞟着男人的动静,施窈也是想赌一把,凭这些传闻,她总有种直觉这人骨子里有一套自己的原则。
终于,在她喝得摇摇欲坠时,那人不轻不重开了口:“够了。”
只是她这幅状态,现在光是叫停已经不够了,施窈心想,既然伸手帮了,总得帮到底吧。
酒局散场,眼睁睁看着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被人纠缠,陈砚颋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帮她解了围。
这一解,可不就是缘分纠缠的开始么?
施窈借口还人情,又趁机表达对他的崇拜,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生活的窘迫,一来二去,两人虽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她也确实靠男人拿到了实质性的结果。
这结果数额不大,说不清男人是出于对她有好感,还是出于想对她上学资助,亦或者,两者皆有?
施窈猜不透老男人的心思,她只想将这个优质股带来的利益最大化。
陈砚颋妻子名叫宋岫玉,年轻时,是个家境优渥的千金大小姐,留学归来后,就立马被家里人安排结婚,和陈砚颋联姻了,两家也因此开展了大量业务上的合作,积极拓展海外市场,做大做强。
宋岫玉刚结婚那几年,还经常活跃在贵妇太太圈,后来宋家投资失败,资产大大缩水。娘家倒台,亲戚转头寻她帮助,丈夫又常年不归家,她就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只待在两人结婚时的别墅,深居简出。
施窈一直很好奇陈砚颋和他妻子关系究竟如何,是真如传言那般不和,还是另有隐情,不然为何十几年,只为一人守身如玉。
这世上的男人到死不都惦记着□□里那点事?要说什么出于责任感、道德感,若是个没钱没势的,施窈或许会信,但到了他这个地位,她断然不信。
这不,施窈有个姐妹最近动了个小手术,在高级病房修养。
姐妹在群里分享八卦,说在这看见了陈砚颋的妻子,本就打算去看望她的施窈,看到消息当下就给她发信息,说想去医院给她当陪护。
好端端的当什么陪护,她的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施窈原想在医院守株待兔,看有没有机会瞧见他们夫妻俩相处,却不曾想,竟在这里遇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就是陈砚颋的妻子?”
“对呀。”
手拨开窗帘,树影婆娑,一个年轻男人推着轮椅走在小路上,轮椅上坐着个面露疲惫的女人,施窈目光在女人身上停留几眼,随即又落在后方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是谁?”
这高级病房里比有些酒店还要奢华,容希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病服,脸色依旧红润,什么水果、补品摆了一桌。
她端起一碗燕窝,也走到窗前,往下瞥了一眼,惊奇道:“窈窈,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吗?”
施窈蹙起眉,“谁呀?”
“她儿子呀,也就是陈砚颋的儿子,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思索了会,容希放弃了,一屁股做到床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吃着燕窝,“他们儿子在圈子里没什么存在感,高考一结束就被送出国读书了,这次估计也是因为她妈生病,才特意回来看望的。”
施窈心底有了计较,挨着容希坐下,容希顺势递了一勺,送她嘴边,“尝一口,我男朋友特意差人送过来的。”
施窈就着她的手,一口含下,笑容绽开,夸道:“这次的男朋友对你可真上心。”
谁不爱听这种恭维的呢,容希那娇俏的眉梢一时翘起,人心情舒畅了,高兴了,就是生病在,那也是有活力的。
施窈见时机成熟,道:“希子,我出去一趟。”
容希也没问她要去哪,或许是因为心知肚明。
下了楼,在休闲区域搜找一番,才看到那对母子,施窈借着建筑物挡住身形,拿起手机,随意地刷着。
隔着些许距离,女人声音传来并不真切,一股歇斯底里后的平静。
“听说你前几天又从他那拿钱了。”
年轻男子没有回话。
女人声音拔高了些:“缺钱怎么不跟妈咪打报告,妈咪通过了,自然会满足你。”
男子还是沉默。
“每月生活费我都帮你规划好了,为什么还找他拿钱,你是不是学坏了,跟人出去鬼混,还是又谈了哪个垃圾货……”
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空气中好似有男子压抑的喘息声。
过了半晌,他的声音又磁又哑,疲惫,但因着年轻,被冲淡了不少,“找爸要钱,是为了买辆车代步,上学方便点。”
“我去趟卫生间,等会过来接您。”
闻言,施窈跟了上去,等在男人出来的路上,提前将手机关机。
她装作没看见路,一不小心和男人撞了个满怀,手机啪一下摔到地上,屏幕碎了。
“抱歉,你没事吧?”
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稳住了她的身子,女人带着香气的黑色长发抚过他鼻尖,有点痒。
她摇摇头,抬眸的瞬间,四目相对,瞳孔里倒映出了对方的长相。
一时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缓过神来,施窈红着脸推开了对方,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假模假样按着开机键,屏幕却依旧一片漆黑。
她无措的眼神望过来,漂亮的眸子水润润的,带着求助,陈琎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手机好像坏了,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就这么着,施窈和陈琎的缘分也开始了,至于后续的发展呀、恋爱呀,对施窈这个万草丛中过的高手来说,那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父子局1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