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施窈说她出去吃饭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陈琎清理了下房间,又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手机上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
是他的错觉吗,她最近似乎对他变得冷淡了……意识到这一点,陈琎心脏倏地一缩,喘不上气。
他猛地抓住胸口,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间,整个屋子都变扭曲了,绕成螺旋状的漩涡,又黑又深,望不见底,拉着他整个人往下坠。
外面传来滴滴几声,车子驶进前院,一个拐弯,停在草坪上。
大门打开,楼下响起巨大的喧闹声,一群人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涌进来。
和他合租的另外几位室友又带了人回来开party。
人多,场子一会就热了,水晶吊灯、射灯、灯带一齐打开,十分亮堂,而与之不同的陈琎房间,漆黑沉闷,像个密闭的罐子。
这时,一道铃声划破了屋内的寂静,他眼神一亮,忙拿起手机,看清备注后,期待立马被深深的烦躁取代。
“……喂。”
“昨天怎么没给家里打电话?”
“忘了。”
“什么叫忘了,你……”女人指责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喋喋不休。
楼下。
一人顺着楼梯口,朝上看去,“不是还有个室友吗,怎么不叫他下来一起玩?”
“对呀,别孤立人家啊。”
“我之前好像跟他打过一次照面,人长挺帅的,叫来一起玩呗。”
室友扯扯唇角,“不是我们不喊他,他啊,就是个怪胎。”
有人来了兴趣:“怎么说?”
“不过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出国了,家里还管得特严,他妈给他每月生活费算得刚刚好,一点闲钱都没,结果这丫的直接学不上了,拿着学费去拉斯玩……挥霍干净后,现在就在温市混日子。”
“这也还好吧,每年不都有这样的人?到时间回国后,一样的。”
室友故作神秘,淡淡瞥了他一眼,“当然不止这样,我之前有次撞见他跟他母亲打电话,也不知道聊了什么,他突然死死掐住自己脖子,掐到脸通红,倒在了地上,还装作没事人似的,笑着对电话那头说话。”
“卧槽,这他妈精神有问题啊。”
室友想了想,又道:“不过自从半年前回国了一趟,现在人状态看着好了不少。”
“……”
挂了电话,陈琎静默地站在窗前,月亮已经升入高空,皎洁的光落了他半边肩,另外半边隐在黑暗里。
像一座雕塑,矛盾而虔诚。
也过了不知多久,他动了,低低地笑着,笑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又哑又渗人。
原本只是冒出了点苗头的想法,现在彻底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早上,昨晚参加party的人,有的回去了,有的就东倒西歪地睡在客厅。
从楼上下来,陈琎像是没看见这一片狼藉,迈着长腿跨过障碍物,他脸色很白,眼底带着几分青黑,散发着一股子阴郁气息。
其中有个酒精还没醒,迷迷糊糊的,眯着个眼瞧见了个高挑帅气的身影,察觉他要走,忙伸手勾住了他的腿,脸凑上去。
脚被绊住,陈琎嫌恶地将人一脚踹开,那人滚了一圈,面朝天花板,还乐呵地笑了。
怒从心中起,陈琎阴沉沉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他脸旁边的地板沾了酒渍,经过一晚风干,又被鞋底踩过,黏上了许多不知名的黑色秽物。
不远处,放置在拐角的垃圾桶旁,一块遗漏的酒瓶碎片静静躺着,上午的阳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擦过碎片的棱角,闪耀出钻石一般的光辉。
陈琎仿佛受了什么蛊惑,他走过去,脚尖踢了下那块玻璃。
玻璃一不小心滚到那人脖子下方,陈琎没再看了,收回目光,转身进了车库。
…
偏僻而宽敞的空地上,停着各式各样的车子。
一辆纯黑色的奥迪rs7前,男人身着同色系的长款外套,修瘦的手掌按在车前,眼皮一撩,看向对方。
“车我开来了,按先前说好的价格成交。”
因为开价比市场价要低,二手贩子答应也很爽快:“行。”
卖了车,拿到了钱,陈琎慢悠悠晃荡在街上,掏出手机,想给施窈发信息,点击屏幕的手指却突然抖得厉害。
他深吸了口气,又将手机塞进了外套口袋。
在附近一家中餐馆随便吃了口饭,他便回了和同胞合租的独立屋。
一会功夫不见,门口突然聚集了很多人,红蓝的光在青天白日下闪烁,穿着黑色制服的几个男人拦着试图看热闹的邻居。
陈琎面色平静,他将两只手揣进口袋,迈开脚步,朝房子里走去。
“你做什么?”一个制服男人拦住他,目光如鹰,警惕地盯着他。
“我是这里的租户,警察先生,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
“租户?”那警察眼神一变,原本只是警惕,又多了几分怀疑,“这么说你一早就出去了?”
“是。”他语气淡定。
“昨晚的派对参加了吗?”
“没有。”
警察看了他一眼,“这边要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他一愣,但还是道了声好。
陈珽全程都表现得极为配合,上车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个人抬着一具担架从房子里走出来,担架上躺着个男人,一动不动,旁边有人捂着嘴哭泣,女人不忍去看,将头埋进男伴怀里。
他收回目光,眼皮淡淡垂下。
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顶上一盏灯,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对面两个男人,目光看过来,深邃又带着强烈的压力和洞察力。
陈琎手指抽搐了一下,他极力克制,却因被迫摆在台面上,无所遁形。
“你今天早上几点出门的?”
“**点。”
“出门做什么?”
“和人约好了卖车。”
“卖车?”
他不好意思笑笑:“对,最近有点缺钱。手机上有我和他们一周前约好的聊天记录。”
警官听着耳麦里的人声,点点头,继续问:“下楼时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陈琎说完,对上问话男人的目光,“我想,我应该有权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警官并未回答,“就是正常询问,放轻松。”
陈琎坐姿很端正,他继承了父亲的好骨相,又结合了母亲的秀美,长相清俊白净,黑发柔顺自然地垂下,看着毫无攻击性。他双手交叉,放在桌前,唇角极轻地掀起了一抹弧度,“好。”
接下来,他们问什么,陈琎就答什么。
一番照例问询后,这人身上没什么可疑之处,现场勘测和死亡结果也都都出来了,看上去就是场意外。
就在陈琎即将走出问询室时,警官突然喊住了他:“奥利弗,认识吗?”
他面上现出疑惑,“不认识,怎么了?”
“他是昨晚参加你室友组织派对里的一员,今早死在了你们房子里。”
陈琎很惊讶:“怎么死的?”
“脖子扎进了酒瓶碎玻璃,人又在醉酒中,意识不清醒,最后流血过多而亡。”
他愣愣,轻声感叹:“真是个可怜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