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安宁惊恐地发现当她想要透露落玉那诡异的来历的时候,她却发不出声音了。
她捂住自己的喉咙,眼里遍布惊恐。但是当她说别的事情的时候,只要不涉及落玉的来历,她就能正常说话。
她问左千秋:“相爷,能不能让人送一套笔墨上来?”
左千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很好说话地让人送来了一套笔墨。安宁尝试用纸笔写下落玉的来历,但只要笔尖一触碰到纸,她的手腕就僵硬地动弹不得。
无奈,她认清了现实,放弃了告诉左千秋落玉的来历。
她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故事,说自己心悦秋俊君后,不愿入宫为妃。这个时候恰好遇见了和她长相十分相似的落玉,便以金银利诱,让她代替自己入宫为妃。
左千秋低头喝了一口茶,问:“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如果一旦被人察觉,不仅你会死,就连定北侯府也会满门抄斩。”
安宁脸色雪白,嘴唇有些颤抖:“我…我知道。”
“那你想活吗?”
安宁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想活!”
她当机立断地离开了凳子,跪了下去,对着左千秋磕头,“求相爷救我!”
左千秋嘴角上扬,“可我救你也是要冒着很大的危险的。”
安宁抬头,眼神坚定:“只要相爷能救我,安宁愿为相爷效犬马之劳。”
左千秋无奈摇头:“这话重了。”
安宁以为他不答应,顿时焦急起来:“相爷,您想要我做什么才会答应救我一命?”
左千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起来,“你和宫里那个赝品本就是本末倒置,只要你们各归其位,谁又会知道宁贵妃不是宁贵妃呢?”
安宁立即反应过来:“您是说让我们换回来?让我入宫?”
左千秋眼睛里带着笑,循循善诱:“这本该就是你的位置。尊享贵妃荣宠,帝王宠爱,无限尊荣,这些全都是你的,物归原主罢了。”
因他这番话,安宁的心脏砰砰直跳。
“可我应该怎么做?宫中守备森严……”
“没关系。”左千秋说,“这一切都交给我来做。你只要做好享受的准备就好了。”
……
落玉到了行宫后,对行宫的景色非常满意。
因为行宫是建在山上,植被茂密青翠,在山后还有一大片的精心栽培的花木,传来阵阵花香。
“娘娘,陛下传话来了。”碧罗从外走来。
落玉正在往花瓶里插花,闻言抬头:“陛下说什么了?”
“陛下说,他还得过两日再来。”
落玉眨了下眼睛,“知道了。”
碧罗走到落玉的身边,问:“娘娘是不是不高兴了?”
落玉抬头,非常惊讶:“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说?”
碧罗笑着说:“刚才奴婢看见娘娘脸上闪过失落呢。”
落玉放下手中的花,揉了揉自己的脸,反问:“有吗?”
碧罗噗嗤一笑:“娘娘是不是思念陛下了?”
“哪有。”落玉重新拿起花,往花瓶里插,可明明那么宽的花瓶口她插了两次都没有插进去,气得把花扔进了桌子上。
“这花不听话,不插了。”落玉尴尬地转移视线,“我想去泡温泉。”
碧罗掩唇轻笑:“是,奴婢立马去安排。”
碧罗走后,落玉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那瓶半途而废的插花。
她是在为宇文少虞不能及时赶来而失落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宇文少虞是什么感情,只是知道他能轻而易举地牵动自己的情绪。
落玉有点抓狂:“有点烦人。”
碧罗准备好,过来喊落玉。
落玉立即将烦恼扔掉,喜滋滋和碧罗走了。
行宫里的温泉位于行宫最里面,露天温泉,因为气候温暖,周边长着些奇花异草,有蝴蝶在飞舞。
这次落玉独自来行宫,宇文少虞给她安排了御林军一百人,还有她宫中用得惯的宫女。
温泉冒出热气,落玉的脸蛋有些红。
旁边有碧罗为她准备的鲜美的果子和酒水,落玉边泡温泉,边喝甜美中带点辛辣的葡萄酒,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不喜欢洗澡或者是泡温泉的时候身边有人,所以就把宫女们都打发走了。而随行来保护她的御林军也都在五十米之外,她有什么危险喊一嗓子,他们就会冲过来。
落玉从白雾热气中缓缓睁开眼,她侧耳听去,觉得旁边的草地里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她想,这里不会有兔子吧?
她静气凝神,眼睛不敢眨地盯着那里,想看看是不是有兔子。
土地松动,声音加剧,然后突然窜出来一个男!人!
那人正和落玉对上眼睛,落玉瞪大了眼睛刚想喊人,但电光火石之间窜出来的那个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呼喊声全被堵在了喉咙里。
男人扭头对坑中低声说:“快换衣服,动作迅速些。”
落玉闻到一股甘甜的香气,就觉得自己的眼里越来越重,在她彻底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坑里出现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安宁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地换自己和落玉身上的衣服,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好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安宁就将两人的衣服调换了。
男人点点头,扛起昏过去的落玉就跳下了土坑,然后将土坑复原,顺着地道扬长而去。
安宁胸口止不住地起伏,立即下了水,看见旁边的酒,倒了一杯仰头喝进。
“娘娘,温泉不能泡太久。”碧罗走过来,提醒她,“您该上来了。”
安宁紧张地嗯了一声,然后在碧罗的搀扶下上了岸。
她先去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期间目光一直隐晦地打量围绕在她身边穿绿色宫裙的碧罗。
“娘娘,晚膳想要吃什么?”碧罗给她穿好衣服后问。
安宁不知道落玉的口味,说不出她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本宫没什么胃口,做些清淡些的吧。”
碧罗神情有一瞬间的愣怔,让安宁的心提了起来,难道是她说错什么话了吗?
“那奴婢吩咐厨房做一碗鲜蔬虾仁汤吧。”
安宁皱眉:“不要放虾仁。”
碧罗迟疑地看向她:“娘娘,您不是最爱吃虾仁了吗?”
“本宫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废话怎么这么多!”
碧罗扑通一声跪下去:“贵妃娘娘恕罪!”
“行了,下去吧。”
“是。”
碧罗走后,安宁才敢松一口气。
她转身打量房间的装饰,走到梳妆台,打开里面的梳妆匣,里面满满当当地珠光宝翠,甚至一支凤凰金钗上的宝石有鸽子蛋那么大。
凤凰金钗,非皇后不能用。
她拿起那只凤凰金钗,细细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凤凰造型,然后放在自己的头上比了比。
“凤凰金钗……”她脸上浮现一丝贪婪,“皇后之位,都是我的。”
“哎呦,碧罗姐姐,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啊?”
说话的是之前来给落玉送宇文少虞口谕的小太监,也是喜风公公的干儿子,来枝。
这次被宇文少虞指派来伺候落玉,和碧罗也是十分相熟的。
碧罗刚才在走神,回过神来忙道歉。
来枝见她脸色不好看,便拉着她的手往僻静地方去,见四处没人才问:“碧罗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贵妃娘娘遇见什么麻烦了?”
碧罗摇头,咬着嘴唇欲言难止。
见她这样,来枝有些着急:“碧罗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但他觉得不应该,谁不知道碧罗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啊,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没有人欺负我。”碧罗小声说,“是我惹娘娘生气了。”
“哎呦。”来枝更觉得荒唐了,“谁不知咱贵妃娘娘是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我就从没见过她和谁红过脸,向谁发过脾气。你给我说说,你究竟怎么惹贵妃娘娘生气了?”
碧罗正是知道落玉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对她今日突然生气才感到惶恐不安。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来枝,来枝听完后也是一脸惊讶。
来枝不相信地问: “因为你说了一句娘娘平日里最爱吃虾仁,娘娘就生气了?”
碧罗重重点头。
“没说其他的话,或者做了什么其他的举动?”
碧罗认认真真又回想了一遍,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来枝也觉得奇怪:“不应该啊……”
“我觉得刚才……”碧罗斟酌了一下话语,“娘娘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之前在人后,在我们这些亲近的宫女面前,从不自称本宫的。”
来枝说:“这话别和别人说。说不定贵妃娘娘只是心情不好,你仔细照看点。”
碧罗点头:“我明白。”
碧罗去小厨房准备了一碗鲜蔬汤,端给安宁的时候,安宁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让宫女为她上妆。
碧罗觉得奇怪,但是刚才的事情还停留在眼前,她没敢多问。
谁料,安宁自己开口说话了:“刚才有人传信来,说陛下马上就要到了。”
碧罗讶异:“今早陛下还传来口信,说政务繁忙得再过两日才能来。”
安宁拿起眉笔,对着铜镜细细描眉,“本宫的妆容美吗?”
碧罗小心翼翼看过去,“娘娘天生丽质,不化妆也是美的。”
“那你说陛下会喜欢吗?”
“……想来陛下是会喜欢的。”
安宁眉开眼笑,笑容里又带了点羞涩:“那就好。”
碧罗低垂着头,看着她的衣角,心里怪异的感觉更甚。
贵妃娘娘从不爱化妆,更不必说为了陛下到来而特意化妆打扮了。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这时,宇文少虞没经人通传就进来了,伸手挥退左右。
安宁不敢直视天颜,心中惊慌不已,她也害怕被拆穿。
宇文少虞问:“今日怎么想起化妆来了?”
安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鬓发,大胆抬头:“臣妾化妆后不好看吗?”
宇文少虞言简意赅:“丑。”
安宁脸一下子白了,颤颤巍巍地说:“那臣妾立马卸掉。”
“你今天怎么了?”宇文少虞一把抓住安宁的手腕,狭长的眼睛看着她,“怎么怕朕了?”
“臣、臣妾不怕。”
宇文少虞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让她手心都开始冒汗了。
“让朕抱一会儿。”宇文少虞扯着她往床上走,然后头枕在了落玉的腿上,“朝中那些老匹夫真是会给朕出难题。”
“臣妾为陛下按摩一下吧?”安宁试探地说。
宇文少虞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安宁便将手放到他太阳穴上轻轻摁着。
“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手艺?”
安宁轻轻一笑:“陛下有所不知,边疆风沙大,父亲常年在外练兵,就得了头疼病。臣妾向一位赤脚医生学了这门按摩手艺,每日晚上替父亲按摩,父亲的头疼会好一些,也能睡一个安稳觉。”
宇文少虞睁眼看她:“你有心了。”
安宁羞涩一笑。
宇文少虞心中却更冷一分。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香?”宇文少虞问,“换熏香了吗?”
安宁说:“是沉香。”
宇文少虞从床上坐起来,吩咐:“来人!”
喜风立马入内,垂眸应声:“老奴在。”
“去准备热水,让贵妃沐浴,不许用任何香料。将殿内所有熏香掐灭,通风透气。”
“是。”
宫人们有条不紊地执行宇文少虞的命令,安宁惶恐不安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宇文少虞是何意。
但宇文少虞脸色难看地坐在床榻上,不发一言。
很快,宫人准备好热水,请安宁去沐浴。
安宁不安地沐浴,再回到寝室的时候,发现有些冷,是通风的缘故。
山里的夜是冷的。
“过来。”宇文少虞朝她招手。
安宁走过去,宇文少虞一把拉过她的手,闻她身上的味道。
可是什么都闻不到了。
那股让他安心,能止他头疼的味道没有了。
“陛下……”
宇文少虞扔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宁跌坐在地,不知为何宇文少虞会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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