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是工作日，他们来得早的缘故，餐馆上菜上得很快。
“别客气别客气，都在这里吃饭了就别端着了。”
周泽用公筷给楚洛尘夹了个莴笋腊肉，又给自己夹了个辣卤鸡爪，低头就哼哧哼哧地啃起来。
啃完一个鸡爪，他抬起头望向楚洛尘，目含期待，“味道怎么样？”
周泽的嘴唇沾满了油，红润润地泛着油光，楚洛尘看了一眼，就快速低头又夹了一筷子蔬菜，笑着说，“挺好吃的。”
周泽听到他的评价，满意了，继续努力埋头苦吃。
和鸡骨头奋斗的周泽在百忙之中问道：“哦对了，L先生也来东方国了吗？”
楚洛尘迟疑了一瞬，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过两天会来。”
“他睡眠还是很糟吗？”周泽双眼亮了一下后问道，但很快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引起歧义了，像是巴不得L先生睡眠有问题一样。
虽然他的确巴不得有问题。
睡眠有问题，L先生才能叫他去弹琴，楚洛尘也能借机听到他的琴声，愤怒值说不定还会降呢。
周泽收敛了表情，艰难地狡辩，“我的意思是，如果还需要我的话，我可以帮忙。”
“好。”楚洛尘像是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一样，依旧温和地应答着。
饭过半巡，一个扎着双马尾小辫儿的小女孩在屏风一侧偷偷的歪头看周泽。
楚洛尘很快察觉到这股不带恶意的视线，与这个五六岁孩子对视。
小女孩被吓的一抖，然后在楚洛尘冷漠的视线下，慢慢的，慢慢的蓄满了眼泪，哇地一声哭出来。
“……”
周泽不知为何有些困，脸颊也冒着热气，但他听到哭声，努力辨认出那是陈姨的外孙女，急忙招手，“妞妞，怎么哭了，到叔叔这儿来。”
被叫做“妞妞”的小女孩，登登登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周泽的腿上，搂紧他的脖子。
有了周泽的怀抱，她又偷偷看了眼旁边这个看起来吓人的叔叔，又被吓得一抖，将脸埋在周泽的侧颈，奶声奶气说：“周哥哥，我害怕。”
周泽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楚洛尘，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你，这么不招小孩子喜欢。”
该怎么说呢，算是趋利避害的直觉吗，何止是小孩子，一些小动物也离他远远的。楚洛尘心想。
“妞妞，这是楚叔叔，是我的朋友。”周泽给妞妞重新扎了扎辫子，轻声哄道。
妞妞露出一张笑脸，看着还是很畏惧，但鼓起勇气叫了一声“叔叔好。”
叫你是哥哥，叫我是叔叔。楚洛尘瞥了眼周泽，他看起来并没有发现称呼上的区别。
楚洛尘温和地勾起嘴角，摸了摸妞妞刚扎的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妞妞真乖。”
妞妞并不吃这一套，自顾自玩着手指。
周泽强忍着，将笑闷在喉咙间，胸膛一颤一颤的。
楚洛尘扫了一眼周泽红晕到不正常的脸颊，拿起桌上杯喝的干干净净的饮料瓶，这是普通饮料吧？
只见外包装的右下角有个很小很小的“酒精含量3%”。
“……”
“哥哥，我想听你弹琴。”妞妞在这时候拽了拽周泽的短袖。
周泽晕乎乎地看了眼楚洛尘，用眼神询问：可以吗？
楚洛尘挑眉，这种事问他干什么？
周泽用迟缓到不思考的大脑想了想，才说：“你是客人嘛，把你撇下多不好意思啊。”
楚洛尘问：“你去吧，我也去看看。”想看看一个醉鬼是怎么弹的。
周泽把妞妞放到地上后，妞妞急不可耐地牵着他的手就拉他往外走。
楚洛尘跟在他们身后，周泽走路看着很不稳，他顺势扶了一把腰。
餐馆不是很大，到处坐满了客人，但在角落的桌子上放了一架简陋的电钢琴。因为实在过于业余，楚洛尘刚进这个饭馆根本就没发现。
“你想听什么呀？”
妞妞转了转眼珠，兴奋地说：“《小星星》！”
周泽走过去试了试琴，听了几个音后就弹奏起了《小星星》，妞妞一边拍手一边大声的唱着这首歌，周泽弹的兴起，也跟着唱起来。
外头夜幕降临，萤火虫穿梭在爬山虎之间；里头烟火寻常，歌声与琴声传递给在吃饭的每一桌客人。
一曲终了，客人们自发鼓起掌来。
周泽将晃动的身体站稳，就像身处演奏厅那般，在这个油烟浓重的小餐馆里庄重而严肃的谢幕。
紧接着，他手一挥，头发向后一撩，几个重重的音符被他敲下，一曲摇滚红与黑响起。
周泽脸上肆意飞扬的笑容明媚灿烂，无论是神态还是身体的摇摆，完全体现了摇滚的疯狂和钢琴的优美。
参观所有人都被他调动起情绪来，不自觉拍手打着节拍。
楚洛尘在人声鼎沸中，静静地看着他，像一座不会呼吸的雕像，但他胸腔里的心脏随着钢琴摇滚的重音一起跳动，越来越快。
“嘿，那边的楚先生，请放下愤怒，和我一起摆动双手好吗！”
周泽四处寻找楚落尘的身影，右手继续弹着琴，左手则朝着楚洛尘的方向勾了勾手，努力睁大的眼睛中迷蒙一片，朝他粲然一笑。
周泽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想这么做，他觉得楚洛尘和摇滚红与黑特别配，就随心所欲了。
楚落尘的呼吸急促了些许，他直接走过去，挡住众人的视线，握住周泽的左手手腕，“你喝醉了。”
“我没喝酒啊？”周泽甩了一下手，没甩开，他认真执拗地看着楚洛尘，“你放开我，我要弹琴了。”
“你喝醉了。”楚洛尘低声重复，“我带你回家。”
不等周泽再回答，他拉着周泽就走。
“麻烦结账。”楚洛尘掏出手机在柜台扫了码，对陈姨笑了笑，“饮料里有酒精，他可能是酒精不耐受，我先带他回去了。”
周泽坐扭右扭，很不老实，偏偏左手就是挣脱不了桎梏。
楚洛尘皱眉，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多过分。
“哎呀这小醉鬼。”陈姨捂嘴笑道，“快回去休息吧。”
楚洛尘微微颔首，周泽在后面一边挣扎一边回头跟妞妞说再见，“妞妞拜拜啊，我改天再来看你。”
妞妞想要拦下楚洛尘，但又不敢，只说了一声“哥哥再见”就被陈姨抱进去了。
出了店，楚洛尘不是脾气真的很好的人，他不耐烦身后人的小动作，直接肩膀单扛起一米八的周泽，一只手稳稳地扶在他的腿弯处。
周泽的肚子正好顶在了肩膀，他难受的乱蹬了几下，还是没挣脱下来。
到了甲壳虫车旁边，楚洛尘掏了掏周泽的衣兜，掏出了钥匙开了车门，把周泽塞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系安全带的距离很近，周泽的眼中虽然还是看不到清醒，但突然就不折腾了，整个人老老实实的缩在副驾驶，等楚洛尘给他扣上安全带。
“这时候倒乖了。”楚洛尘轻笑。
他看到周泽的额头有细细的一层薄汗，伸出手去抹，抹完又用手捏了捏周泽的耳垂。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后，他的神色又有些阴郁，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
楚洛尘发动汽车引擎，朝着自己的住所出发。
他在之前的调查中早就知道周家住宅在哪，但他并不想送周泽回去。
回到住处把车停好，楚洛尘将周泽从副驾驶拦腰抱起，进了自己的平层公寓，放到沙发上。
等身体触到沙发的边缘，他还会自动往里滚一滚，摸到抱枕后就抱着舒服的蹭了两下。
周泽的眼睛紧闭，已经睡着了，被随意搬来搬去也安稳睡着。被脱掉了外衣外裤，身上只剩下一件铅笔小新联名款平角nei裤的和两只袜子，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因为姿势的原因，从腰部到大腿的曲线蜿蜒，显得柔韧而紧翘。
楚洛尘的目光在周泽身体某处停留时间过久，又重新抱起他，往浴室走去。
被热水打湿的的身体像是终于有了反应，周泽睁开眼，眼前水雾弥漫。
“醒了？能自己洗了吗？”楚洛尘拿着花洒，挽着的衬衣袖子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
周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滑落。他缓缓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哦，在浴缸里，□□。
他此时被酒精侵蚀的脑瓜子并不能直接反映过来这个场景不对，甚至很感激对方，“谢谢你啊，我自己来吧。”
楚洛尘目光沉沉的，他把花洒递过去，周泽刚想去接，他就故意松开手——
花洒落到了地上。
周泽呆呆地看着楚洛尘。
“你醉了，没接住，还是我帮你洗吧。”楚洛尘淡淡说道，弯腰捡起花洒。
周泽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于是乖顺的低着头，等男人给他抹洗发露。
洗到一半，周泽直接又睡过去了。
浴室越来越热，楚洛尘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最后草草地裹了浴袍就把周泽抱出来放到床上。
他自己则是迅速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中央空调发出轻微运转的声响，气温凉爽适宜，而周泽抱着被子睡得香甜，轻柔暖黄的床头灯照在他的身上。
楚洛尘就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神色柔和，他拉开被子，在周泽的旁边躺下，手臂挨着手臂，呼吸连着呼吸，他侧头看着周泽。
或许，计划可以变一变了，他会让周家家破人亡，但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周泽。
但同样的，作为报酬，他也不会放过周泽了。
“周泽。”楚洛尘叫了一声，周泽睡得正酣当然毫无反应。
楚洛尘也不在意，眯眼笑了笑，这笑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他又叫了一声，“周泽。”声音温润而偏执，然后把周泽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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