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一处城镇,有人烟的地方,姜嬴就会降下飞舟的高度,降到离地百尺,人们触摸不到,却又是目之能及。
此次出门,她们一共有四个任务,第一是剿匪,第二,则是给姚嘉声的子民提供最基础的修炼功法。
为此,她们特意放慢了船速,走了一天一夜,才刚刚出了玉璋城的地界。
又是一处县郡,又是目睹神迹的百姓,又是摇摇欲跪的膝盖。
姜嬴麻木地双手一挥,一一定位,送去灵力,于是下头的百姓只觉膝盖下多了层柔和却又不容拒绝的强硬微风。她们的官员,在一旁也欲下跪,发现跪不下去,知晓这是神明手段,连忙整整衣物,对着边上的人说道:“各位,你们看,我都说了,人皇陛下下旨,让大家从此以后不必再跪拜。”
姜嬴不喜受人跪拜,在她降临的第二日,帮着姚嘉声组建好一众领导班子后,就亲口向各地的官员表达,从此不准百姓跪拜这个指令。
官员执行得很好,奈何她一来,就破了她们的功。
姜嬴有些羞愧。
手一挥,几本普适性强的修仙功法便从袖中飞出,落入晴朗的天空。
功法都是与姚嘉声商量过后给的,先给一些普适性强的初级功法,让人人都能强身健体,但又不至于因为实力太高,闯出种种祸端。此外,姚嘉声有意在学宫中开辟专门机构,在展翼会时,便可相看一些有潜力的人才,吸收进学宫,以壮大媓朝的实力。
向修仙文题材转化,是大势所趋,天意如此,姚嘉声不能逆天而行,便只能抓住所有机会,壮大自身实力。因此,她在这方面上,倒显得比姜嬴更加积极,做出的种种举动,也在机缘巧合下,与姜嬴和社恐1号不谋而合。
甚至让姜嬴自惭形秽。
刚从社恐1号中得知要将世界改造成修仙界时,姜嬴便看了不少修仙文做参考。最后却无奈发现,那些修仙文好像从一开始,便是成熟的修仙体系,各个派系林立,互相争斗和合作,似乎还没有见过哪本修仙文从最初的最初开始,讲一个修仙世界是如何形成的。
真是无端让人眼熟的场景,好像回到了没有毕业之前,在研讨会后听师姐敲着光屏向她抱怨:“我这个课题从前没有多少人做过,根本没有几篇文献可以参考!”
但没事,姜嬴这么安慰自己,虽然师姐在读书期间天天在实验室发癫,但是她仍旧为自己和其她莘莘学子卷出了一个新的大坑——不过导师似乎更愿意将其称之为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和领域。所以姜嬴为自己打气,改造个世界而已,她也一定能成功的!
而在这件事情上,社恐1号比她更有信心,虽然她并未表现在表面上。
今天是离开玉璋城的第三天,出发后的第四天,姜嬴、系统和社恐1号开了一个短会,讨论了一下修仙文世界的灵草灵兽的引进。
这本不难,这本小说的第五个世界就是标准的仙侠文题材,那边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天道也很温和,去要一要,肯定能获得大把的好东西。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个要一要上。两边的天道都不爱主动与人交谈的。社恐1号要过了,社恐5号也说给了。但是给什么?给多少?什么时候给?还需要两边具体地讨论,但两方的社交电力已经耗尽。
谁也没有先提起这回事。
直到姜嬴来问,才又将进度往前推了推。
那就顺便在飞舟上的这几天搞定章程吧!
姜嬴看着她们痛苦地社交,虽然理解,但也心累,便想着趁着这个时间帮她们一把,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搞章程,事情便变得无比顺畅,先进一批灵植,涵养这个世界的灵气,第二批再进灵兽灵物,待展翼会后,大家的实力都上了一层,再依着实力的变化,跟着进几批魔族进来。
第五个世界是真正的仙侠世界,里头的魔族既有魔修,又有魔物,可不是这个世界姜嬴粗暴归纳为男俞黜族的男人可比。
会议上,社恐1号提出她并不想进魔族魔物。一是因为若要再进魔族,那她就得与社恐2号开展持续性的交流合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二是本世界也有男俞黜族,为何还要舍近求远?
奈何姜嬴并不同意她将男俞黜族改成真正的魔族的计划。
作为一个曾著有一篇小说,并且小说被改编成电影的作者来讲,虽然写作过程十分痛苦、让人癫狂,但姜嬴的确在创作时学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主角性格构造,比如故事脉络结构,又比如反派的重要程度。
一个优秀的、深刻的反派,通常和主角一体两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走向了另一条不归路的主角。所以说,反派的格局,烘托了主角的格局,反派越强大,便衬托得主角越强大。
所以男俞黜族只能做主角们前进路上的踏脚石,而不能做拦路虎,因为男人,太低级了,做反派会降低主角们的格调。
姜嬴虽然小说写得不太行,当初翻拍时还让导演和编剧花费了大量功夫删减和改编,但是说起这个来,却是头头是道,没花多少时间,就将社恐1号说服,让她放弃了给男人叠加魔力buff,使其成为真正的魔族这个观点。
但是反派是必要的,以参会几人并不富裕的修仙文阅历来看,只能暂时将其定位到魔族身上。那么,引进魔族这件事也就敲板定下了。
定下引进魔族的决定后,整个会议便开得差不多了。姜嬴从桌上站起,走到门后,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她是趁午休时和天道开会,因为与会人员的超强的行动力,整个会议从开始,到制定好章程也不过过了半个时辰,几个徒子还在休息,这几天姜嬴操练她们狠了,就连午休,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打着呼噜。
大人们倒是聚在外头,既是警戒,也是打着警戒的借口,享受着风的气息,闲聊声被风灌进船舱,飘进姜嬴耳边。
她们在交谈各自功法上的困惑之处。
她们都是武学上的天才,在姜嬴到来之前,便修习着或祖传或师传或自创的功法。姜嬴到来以后,面对她们,也没有藏私,而是根据几人的个性、习性和修习的功法,一一对应地给了适合她们的功法,她们也修炼得很好,甚至针对自己的情况在功法上做了改动。
但饶是如此,她们也迟迟没有突破。
姜嬴知道她们的实力,因此更加疑惑。
以她们现在的实力,在社恐1号决定将这个世界改造成为修仙世界后,就该一路突破,从练气期直达筑基期,而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不应该。
姜嬴之前便有这个疑惑,但是因为社恐1号不愿和人交往,她便没有主动找上她去询问,所以现在,姜嬴便想着顺便问一下。
她回到座位,社恐5号提出告辞,她还要回去准备出口的东西。姜嬴和她告别之后,提前出声,打断了社恐1号也想跟着告辞的话语。
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而社恐1号耐心地为她解惑:“大人可知,传统的修仙文,用得最多的境界划分是什么?”
修仙文的境界划分多种多样,但是用的最多的,应当是如下几个境界,“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大乘期等等。”
社恐1号微微点头:“你不觉得这是男人在模仿女人吗?”
姜嬴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练气筑基暂且不论,金丹是在丹田之中结出一颗丹来,元婴则是将结出的金丹孵化出一个小人,模拟的是女宫和创生执死的能力。
“所以你不愿意这样划分?”
“我不喜欢。”对于社恐1号的性格来说,直接坦率地在她人表达喜恶,已经超出了她的社交能力范围,所以她没有说更多不喜欢的原因,只是道,“所以我摒弃了那些划分境界的方式。”
“在我这里,没有练气、没有筑基,也没有之后的金丹和元婴,区别凡人和修者的第一个境界,是破障。”
姜嬴领悟得很快,“那就是思想了。只要破除了男社留下的思想上的障碍,就能踏上仙途,无所谓仙缘,无所谓天赋。”
看上去比传统的修仙模式更加妐平,她忙问:“破障之后呢?”
“女人即是人类。但现在的人,要想活出个人样,必须意识到和做到,先为女,方有我,是谓姮娥。破障之后的境界,便是姮娥境。再之后的境界,便由修者自己探索吧。”
姜嬴摸摸鼻子,在链接中对系统说道:“我要为看轻社恐1号道歉,没想到她虽然不喜和外人接触交谈,但是该思考的东西一个没少,甚至思考的比我们还要深。”
系统赞同:“内秀这个词,其实挺适合她的。”
姜嬴说做就做,主动向社恐1号道歉,天道领了歉意,手足无措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社交电量,匆忙告别,回去独处充电去了。依着系统对她的观察,下一次她主动出来同姜嬴见面,应当是引进灵植之时了。
姜嬴送别天道,在房间中略等了一等,终于等到徒子睡醒的动静。她将她们集合到船板上后,告知了众人关于境界划分的消息。
天道瞒得过于深了,以至于姜嬴这些时日,除了训练徒女们的抗击打能力,都在教她们如何感受天地间的灵气。
这个世界,灵植还未引进,天地间的灵气,只有姜嬴身边是最浓郁的。这是因为姜嬴修炼的功法,让她无论在哪个世界,大型人形自走灵气转换放大器的人设永不倒。
正因如此,几人在她身边,迟迟不曾悟道,才让姜嬴疑惑万分。
如今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姜嬴当然要在第一时间告知众人,至于姚嘉声那里,则会由系统告知,随后一级一级传达下去,亦是无需姜嬴多操心。
“破障?”第一个给出反应的是战定心,“这似乎是宗教......”
她在女儿猛然皱起的眉头中住了口,闵金戈不喜她吃斋念佛,也不喜她在她面前提起宗教,她总觉得,战定心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变成如今这般模样,那叫人忍耐劝人吃苦的宗教罪无可恕。
“非也。”姜嬴站出来,将天道规定的境界与曾经男权宗教概念划开界限,并告知她们修炼方向,“破障,破除心中的迷障。天道的意思是,男权余殬侵蚀你们的思想多年,对你们的影响不可谓之不深,只有你们主动破除,才能真正踏上仙途。”
接下去便是好一番问答,诸如“什么才是男社余殬?”“怎么才能认识到男社余殬?”“如何才能破除?”“在破障前要进行怎样的准备?”“破除到怎样的程度才算破障?”,不胜枚举。
而其中的有些问题,其实姜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竟她又不是此间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也不是那种,会对遇到的社会现象,进行深入分析,解析它产生的原因的人。很多时候,姜嬴都是凭本心办事,在思考之前,依靠本能判断喜恶。
但好在她经历了不少世界,尤其在上个世界还旁观过系统上网同虜辩经。虽然旁观得时候只觉烦躁,想着管牠们干嘛,任由牠们自生自灭得了,但她还是学到了不少专有名词,今日粗浅地回答一番众人的问题,也绰绰有余。
“男社余殬对你们的影响,是在方方面面的,譬如衣食住行,尤其是在衣服和外貌上。”
其余人顺着姜嬴的思路先低头看看自己,再互相对视,最后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姜嬴身上。
在她们或低头或转头打量思考的时候,姜嬴也在看她们,三个徒子因为年龄小,受男俞黜族的荼殬少,又是十几岁的年龄,最好改变。无需姜嬴主动提出要改变穿着,在姚嘉声的影响下,她们早已穿起了类似姜嬴的短袖长裤,剃掉头发,脱下了无用的装饰。
船板上围坐着的一圈人当中,装饰华丽的,只有闵金戈手中的佩剑。
因为它不是人,而是物,剑对于闵金戈来说,是身份的象征,它有这个功能,也仅有这个功能,所以闵金戈把它打扮得极为华丽。
闵金戈锐利的目光又看向了她的母亲,围坐着的一群人之中,也只有她没有将头发剪短了。
就连身体孱弱的江探月,都在吃了姜嬴几天强身健体的丹药后,剃光了头发,换上了轻便的服装。
思及此,闵金戈对于男社的宗教又恨了几分。
厉威娘摸上毛茸茸的脑袋,她脑袋上的发茬比她想象中的要柔软一些,但是二师姐脑袋上的发茬就是硬硬的,让她觉得很是惊奇。她注意到二师姐的眼神,目光在母女间穿梭,最后落到二师姐身上。
随后开始为二师姐叫屈:“不对啊,师母。在衣食住行上,虽然底下百姓中仍有许多人不肯移风易俗,向您靠近。但像我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时间向您学习,弃了繁杂的头饰,脱下厚重的衣衫,剃去恼人的长发,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破障呢?”
姜嬴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的呢?是因为看到我是这样的,姚嘉声也这么做了,天地间地位最高的两人是这样的,所以你们上行下效,开始模仿?还是因为你们真真切切地认识到了那些东西的危害,想要摒弃它,想要反抗它,想要打破它?”
姜嬴耸耸肩,“不止衣食住行,其她地方也是一样,但是其她东西,都要靠你们自己去悟。好了,今天下午针对你们的训练先取消,你们先思考一番吧。”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姜嬴却暗自松了口气,对着链接中时刻准备着的系统笑道:“还好上个世界在娱乐圈待过几年,能装,把她们唬住了。不然她们真要问起长发长裙美役背后的思想认知,我还得一边先看理论,一边跟她们转化输出呢!”
毕竟上个世界姜嬴只是系统辩论的旁观者,各个名词知道一点,它们背后的意义知道一点,危害知道一点,加起来统统只有一点,要是靠着这一点向几人输出,那真的是误人子女了。
“那统妹,教化民众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各人有各人的优势,不适合的圈子不必强融,姜嬴对这一点认识得很清晰,于是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系统。
系统在接下任务的瞬间,便想到了姚嘉声、学宫、李梦渔和玉嬷嬷,以及她们接下去要在学宫开展的新课程。新课程与修炼有关,姜嬴在离开前,也为姚嘉声收拢人心留下了不少功法,于是系统一下子有了决断:“可以将这些当成心法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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