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不懂沈枝曲为什么这么说，他只是在这一刻觉得沈倦离他很远，明明两个人近在咫尺，他却觉得沈枝曲像是抓不住的风、握不住的沙。
“少爷，别生气。”秦烨跪在地上小心又大胆的抱住沈枝曲的腰，整张脸贴在沈枝曲的腰腹处。
秦烨怕极了，他害怕要是现在不抱住沈枝曲，不抓住点什么，沈枝曲就会立马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沈枝曲感觉到腰腹处贴近的温热体温，伸出手抓住秦烨的头发想要把人拉开，但是在冷风顺着打开的窗户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又卸了力气。
罢了，终归是他算计他。
秦烨想抱就让他抱吧，他也困了。
秦烨抱着人，在察觉到沈枝曲手里的杯子要摔下去的时候，连忙伸手拿开放回桌上。
终究是没能让少爷多喝一口。
秦烨趴在沈枝曲腿上，仰头看着靠着轮椅陷入昏睡的人。
他要少爷一直陪着他……
沈枝曲睡了会，神思迷离间想到一个问题，在脑海里问了句：
【原主去哪了？】
系统【遵从原主心愿，送去了另一个结局美满的平行小世界。】
【你们还挺善解人意。】
【那为什么不遵从一下我的心愿？】
系统听到这里刚想回答，就听见沈倦语气平静的自问自答了句。
【就因为我不是人吗？】
系统【……】祂是在开玩笑吗？为什么听着不像？
因为沈枝曲确实没在开玩笑，他只是阐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沈枝曲感觉到脑海里的沉默，也没追着去要答案。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枝曲被手机震动的声响吵醒。
秦烨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出门了。
沈枝曲拿起手机有些不解的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人。
沈然？
说来，自从他来之后，这个沈家二少爷的行为就开始变得反常，不仅反常还特别烦人。
甚至因为他的反常让原本应该在秦烨死亡后不久便被丢进老宅的他，硬生生在沈家多待了近一个月。
沈枝曲把手机重新放回柜子上，掀开被子有些头疼的坐起身。
在沈家的那一个月，因为他强行违背世界线的做法，让这具本就体弱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
加上那时的秦烨还是一个意识不清，只知道跟着他连鬼都算不上的游魂。
而他为了让秦烨更快清醒，找了个法子，拿着秦烨的八字，一日一日的用血养着秦烨的魂。
身体就越发残破不堪，到最后整日睡着，零星清醒的时间里，就到供台前放血养鬼。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被沈然知道了，当天沈然就砸了他给秦烨立的供台，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沈然开始没日没夜的守着他。
他昏沉着吃不进饭，沈然也不让人给他挂营养液，就拿着勺子一点点的往他嘴里灌。
哪怕他吐了，沈然也不管，只是让人收拾干净床铺，然后继续抱着他往他嘴里灌些肉粥之类的流食。
他偶尔清醒，沈然就越发严密的看着他，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重新立起供台不知死活的拿刀放血。
沈枝曲不明白，沈然为什么突然开始在乎起这具身体的死活。
就像沈家家主沈邢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两个儿子都像是疯了一样。
特别是在他提议把沈枝曲丢到老宅去的时候，沈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腾的跳起来说了句“我不同意”后就跑进了沈枝曲的房间。
那时沈枝曲恰好醒着，在听见沈邢要把他送去老宅的时候内心并没有任何波动。
本就该如此。
只是他没有想到沈然会突然冲进来。
沈然冲进来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沈枝曲也没去管他，只是自顾自的倚在床头看书。
毕竟这些日子里沈然除了喂他吃饭、给穿衣之外，就总是这样盯着他看。
到半夜，沈枝曲沉在梦里，就感觉有人把他抱起来拢进怀里，沈枝曲下意识的皱眉，就像他猜测的一样，沈然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拿着盛满米粥的勺子抵着他的唇瓣。
“乖一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沈然抱着人，他知道沈枝曲身上没什么力气。
也知道他现在只需要伸手在沈枝曲颌关节轻轻一捏，沈枝曲就会乖乖张开嘴。
勺子伸进去压着舌根，米粥顺着食道往下流，这种被迫进食的滋味并不好受。
沈然看着沈枝曲眼角被激出来的泪花，有些烦忧的说了句：“你要是肯自己乖乖吃东西，就不用受这种罪。”
他也不是没在沈枝曲清醒的时候逼他吃过东西，只是清醒的沈枝曲对于进食这件事情实在抗拒。
他逼的狠了，沈枝曲也会勉强吃两口，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像排斥一样全部吐出来，一直到吐无可吐就开始咳血。
医生来看过，各种检查他都按着沈枝曲做了，但除了查出本就有的先天性心衰，其他的什么也没查出来。
最后一致怀疑沈枝曲是心理上的原因，心理排异，优先建议他给沈枝曲挂营养液，然后安排脱敏治疗。
沈然不想给沈枝曲用营养液，他有预感一旦他选择用营养液吊着沈枝曲这条命，沈枝曲这条命过不了几天就会彻底走到头。
所以他就一直守着沈枝曲，既然醒着的时候不行，他就趁沈枝曲陷入昏睡的时候，用勺子一点点的喂他。
最开始的时候只要一点沈枝曲就会吐，沈枝曲要吐他就帮他拍背，等沈枝曲缓过劲他就继续往沈枝曲嘴里灌，一碗粥见底也不知道是吃的多还是吐的多。
到现在，许是沈枝曲实在没力气，吐也吐不出来，那些微弱的挣扎全都被他按住，只能任由那些他厌恶的东西留在胃里。
被沈然按着灌了三四勺沈枝曲才挣扎着梦里醒过来，沈枝曲皱着眉头忍下胃里生理性的反胃感，抬手拉住沈然的手，有些不解的问：“沈然，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你现在后悔了？”
那晚沈然没回答，只是放下手里的勺子，安静的抱着他。
第二天沈邢请了道士，家里内内外外折腾了一通，特别是他的房间里，那个道士一进来就喊着大凶，随后舞了一套剑递给他一碗符水。
“喝完就好了。”
沈枝曲看着一碗清水上面飘着些许灰烬，说实话他不信。
沈枝曲没接，只是转过头往窗边看，不出所料秦烨正趴在窗台上神色茫然的看着他。
依旧是一副不清醒的模样。
沈然站在窗边，看着转过头看着他的人，在一众人嘈杂的交谈声中抬步走到沈枝曲床边，接过那个老道手里的符水。
“他身体不好，不能乱喝东西。”沈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看向那个吹鼻子瞪眼说沈枝曲不信任他的老道，“你看我有没有撞邪？”
老道听罢，看了眼沈邢，见他没有表态只是看着自己大儿子出神。
也只能咽下那口气，围着沈然转了圈，说：“你跟他相处久了，沾染邪祟是必然……”
“那我喝也有用？”沈然说完也没等那个老道回答，直接抬手一口气闷了那碗符水，“好了，这处没什么了，烦请道长再去看看别处。”
沈邢看着也没阻止，只是收回盯着自己大儿子的目光，面色难看的望了自己小儿子一眼，转身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出去。
等到人都走了，沈然低头看向坐在床上的人，因为逆着光的原因他看不清沈枝曲的神情，只能看见一道笼统的轮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然正一脸悲悯的望着他。
沈然垂在身侧的手捏紧，“我没后悔。”
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既然没有后悔，那现在又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
沈枝曲看着自动挂断的电话，没在去想之前的事情，只是伸手拉过床边放着的轮椅，用手撑着挪上去坐好。
不过自那天之后，沈然确实不像之前那样盯着他，只是在每日早晨帮他穿好衣物，随后推他下楼在餐桌边坐一会，也不管他醒没醒。
他也得以继续喂养秦烨，不过除了最开始的一次，后面要的血并不多，每天只需要指尖一滴就够。
就那样过了近一个月，秦烨慢慢恢复意识，每天晚上顺着沈倦故意打开的窗户，小心翼翼的飘进沈倦房间里盯着沈倦看，他也在不久后被沈邢丢到了这深山老林的老宅里。
只是不知道秦烨是什么时候学会吸取别人精气来反哺他的，也许鬼清醒了都会这样无师自通？
沈枝曲推着轮椅走出房门，说来那时他还怕秦烨不知道跟过来，没想到秦烨乖的吓人。
在发现他出门后就一直趴在他身上，中途时不时拽拽他耳垂，咬咬他耳廓。
想来是因为他用血饲养秦烨的原因，导致秦烨格外钟爱他这一身皮肉。
沈倦想着推动轮椅走到楼梯口，也得亏了建这座宅子的时候，沈邢考虑到沈家老爷子的身体问题，做了不少无障碍设施。
要不他现在这个样子，连上下楼都是个问题。
只是可惜这宅子还没建成多久，沈家老爷子就去世了，沈家也没人乐意住到这荒郊野岭来，慢慢的也就荒废下来。
沈倦刚下到一楼，就听见脑海里传来系统死板的提示音。
【世界线偏离25%】
沈倦听着，推动轮椅的手没有丝毫停顿，毕竟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系统【您何必跟世界线作对？那对您没有丝毫的好处。】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在跟世界线作对？就因为我来这里没几天去了寺庙求了方子饲养秦烨？】
系统【……】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沈枝曲听着系统的沈默没有解释，只是推着轮椅绕过客厅摆放的沙发往门口走。
“咚咚咚……咚咚……”
沈枝曲听见撞击门板的声音停了下，转头看着后方角落里一扇紧闭的房门。
“咚……咚……咚……”
规律的撞击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仔细听还能听见闷哼和呜咽声。
沈枝曲回过头，推着轮椅继续往门口走。
系统【您不去看看吗？】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去，我听你的。】
系统【请您不要调戏我。】他的程序会烧掉。
【我以为你会高兴。】
系统【我会。】但是这样他容易坏掉。
不过他很高兴，这就是神主大人说的拥有欢心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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