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曲没打算出去，他只是下来拿他的花。
他从沈家搬出来除了衣物外没带什么东西，只有一盆花是他一路抱着过来的。
昨天晚上他叫秦烨帮他把花搬进来，秦烨也确实搬了一盆花放在他房间桌上，只是不是他要的那盆。
沈枝曲推着轮椅停到落地窗前，弯下腰抱起一盆开的正艳的虎刺梅，花盆底很干净没沾上尘土，一看就知道主人很爱护。
沈枝曲把花盆放到腿上，伸手拨了拨虎刺梅艳红的花瓣。
随后指尖在虎刺梅枝干的尖刺上轻点两下。
血珠顺着白皙的指尖滑落，在掉进盆栽泥土里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昨天忘了喂你，今天让你多吃点。”沈枝曲看着瞬间消失的血珠，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秦烨一脸委屈，却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盯着他看的样子。
虎刺梅的尖刺划开指腹的肌肤，沈枝曲看着有些深的伤口愣了一下，但也没太在意，只是把手指搭在花盆边上，划的有点深，一时半会流不干净。
系统【您很纵容他，为什么？】
【有吗？】
系统【是的，您很纵容他，他已经有了自主意识，早就不需要吸食您的血液。】
沈枝曲抱着花盆躺在轮椅里，他有些累，今天的运动量也确实超过了他这具身体的负载限度。
【你不是说我在跟世界线作对。】
系统【是的，您那样做会伤害到自己，我不希望您受到伤害。】
【既然我要跟世界线作对，让秦烨更加依赖我，当然是重要的一步……】沈枝曲说到这里原本还想逗弄一下系统，结果没能撑住身体的困倦。
系统感觉到沈枝曲陷入沉睡，安静了许久，整个数据运行一遍后，在沈枝曲的脑海里轻声说了句【我爱您。】
说完这句，系统的数据链猛地跳动一下，不堪重负的部分直接断成两节，空荡荡的晃动两下随后消失。
系统感受着自己崩坏的程序，拦住程序设定的警报声，闪了两下后安静的呆着不动了。
他不后悔。
秦烨回来的时候下意识的飘到二楼窗台，想看看他的少爷醒了没有，结果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少爷！？
秦烨被吓了一跳也没心思装活人，直接穿墙而过循着沈枝曲留下的气息一路找过去。
就看见他的少爷面容恬静的坐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
怀里抱着盆花，膝上盖着的毯子不够长，露出白皙的脚背。
落进来的阳光满满当当的把沈枝曲笼在怀里。
窗外的树木像是怕打扰沈枝曲的安睡，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住本该落在沈枝曲眼睑上的那片阳光。
风过，树叶晃动，阳光绰约，雀跃在沈枝曲脸颊上的光斑晃动着，落下独属于它的亲吻。
秦烨脚步轻缓的走到沈枝曲身前，虔诚的跪下，一只手贴上沈枝曲裸露在外的脚背，在感觉到那像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凉后，有些担忧的压在手心捂着。
等到暖热了，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棉袜帮人穿上。
少爷。
秦烨抬头看着沈枝曲略显苍白的脸色，探起身凑到沈枝曲唇边，先是小心的碰了碰沈枝曲的唇瓣。
随后贴上去摩挲着，直到沈枝曲喟叹的张开唇，秦烨才敢得寸进尺的探进沈枝曲的口腔。
鬼没有口水，秦烨含着沈枝曲温热的舌尖，大肆吞咽着沈枝曲口腔里分泌的津液。
甜的，还有些淡淡的奶香味，可能是因为今天早晨少爷喝的那口牛奶。
秦烨忍住想要咬下唇齿间那截舌头吃掉的冲动，舌尖抵着沈枝曲的牙关把今天吸取的精气喂进去。
大概是因为沈枝曲被他用精气喂养久了，不像最初下意识的排斥，反而在秦烨退开时不自主的追上来。
秦烨看着又凑上去轻吻了一下，随后伸手抹干净沈枝曲唇角溢出的津液。
看着沈枝曲红润些许的唇瓣和脸颊，秦烨高兴的轻哄了两句：“少爷乖，今天就只能吃这么多，待会还要吃饭。”
“待会多吃两口好不好？”秦烨笑着把沈枝曲抱着的花盆拿下去。
他不喜欢沈枝曲抱着这个花盆，昨天他知道沈枝曲说的花是哪盆，但是他就是不想看见沈枝曲抱着这盆花。
秦烨把花盆丢到角落里，伸手帮沈枝曲整理衣袖。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少爷，身上格外的香。
特别是现在。
好香，想吃掉……不行，不能吃掉，不能吃掉……那就咬一口，只咬咬不吃掉。
秦烨的眼睛逐渐发红，变得狰狞，瞳仁缩小，占满眼眶三分之二的眼白逐渐爬上红血丝。
好香……
沈枝曲感觉到指尖的刺痛睁开眼，就看见秦烨趴在他的膝头，嘴里咬着他的手指。
这就是为什么不能当面喂养恶鬼的原因，恶鬼见饲主血会失控，一旦完全失控就会把饲养人当做口粮。
所以他每次供养秦烨的时候都背着秦烨，而他在沈家当着秦烨面喂养秦烨时，秦烨不清醒不记得。
搬来这里后他整日昏睡着，从未跟秦烨说过话，以至于秦烨以为沈枝曲不知道他的存在。
也难为秦烨用他那还不太灵光的脑子，想到个冒充管家的法子出现在他面前。
沈枝曲纵容着秦烨，任由秦烨咬着那块被虎刺梅划出来的伤口，直到秦烨不知足的咬上他的手腕时。
才伸出手抓着秦烨的头发，准备把人拉开，“秦烨，松嘴。”
沈枝曲感觉到手腕上尖锐的刺痛感，眉头微皱，他没什么力气，要是秦烨不清醒过来自己松开嘴，他也没其他办法。
不过最差也就是当场被秦烨生吞活剥了。
好在秦烨在感觉到他抗拒时，就立马松开了嘴。
秦烨猛地回过神，松开嘴，在看见沈枝曲手腕上深入肌肤的牙印时，瞬间呆愣在原地。
他咬了少爷。
“少爷，我……”秦烨惶然的抬起头，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事。”沈枝曲掀开毯子，把那只还渗着血的手盖住，以免在刺激到秦烨。
可是这在秦烨眼里就是少爷生气了，少爷生气了，少爷要不要他了，他咬了少爷，少爷不要他很正常……
少爷不要他。
他不能没有少爷。
沈枝曲操作着轮椅往楼梯的方向走了段，就看见脚下弥漫过来一片黑雾，黑雾里伸出触手缠住他的脚踝，贴着肌肤一路往上攀。
窗外的阳光被云遮住，树叶像是被大风吹着发出剧烈的哗哗声，室内阴暗一片。
沈枝曲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停在原地，原本缠着他脚踝的黑雾已经爬到了他的腿根处，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沈枝曲抖着手隔着布料按住那往上攀的东西，轻声喊了句。
“秦烨。”
“少爷。”秦烨听见沈枝曲喊他浑身抖了一下，蔓延的鬼气瞬间消失不见。
阳光重新落进房间里，树叶停止摇晃，刚刚的一切像是他的错觉。
沈枝曲心下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容易多想？
秦烨爬起身，一脸认错模样的站在沈枝曲手边。
“没怪你，藏起来是因为怕你看着控制不住，你要是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秦烨听着后半句赶紧否认，他不想伤害沈枝曲，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少爷我不喜欢，对不起。”
沈枝曲看着说着说着又要往下跪的人，有些无奈的拦着，怎么总喜欢跪着跟他说话。
“嗯，信你，我有点累，你推我上去。”沈枝曲让秦烨推着往上走，在路过楼梯间的时候说了句：“秦烨，你养的东西好像饿了。”
“什么？”
“楼梯间，我今天下来的时候听见有东西撞门的声音。”
“可能是我养的兔子跑出来了，少爷今天中午想吃烤兔子吗？”
沈枝曲在听见吃东西的时候，下意识蹙了下眉，“秦烨我不饿，不用给我准备。”
“可是少爷……”
“秦烨。”所有的事情他都能纵着他，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秦烨把人抱到床上靠着，还想在劝劝，但是在看见沈枝曲一脸抗拒的样子，又不忍心逼迫沈枝曲。
“好的少爷，那我先下去处理一下我养的兔子，很快就回来。”
沈枝曲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书。
被秦烨咬过的地方已经开始变得红肿，沈枝曲不在意的看了眼，没打算去处理。
窗外树影婆娑，沈枝曲时不时的翻动书页。
系统看着，还是没忍住探了头。
【您不应该拒绝进食，那样对您的身体不好。】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你应该清楚，在我拥有记忆的几千亿光景中，进食这个词语从未用在我身上。】
现在让他吃饭，就相当于在强迫得了几亿年重度厌食症的人吃饭，两者并没有任何区别。
【是的，我知道，但是您的这具身体，会因为太久未进食而死亡。】
【是的，我也知道。】但那不是刚好符合了他的想法。
【不进食您会难受……】系统说到这里，程序提醒他运行出了bug。
沈枝曲不吃饭身体会难受，吃饭精神乃至于身体都会难受。
这两个选项就像是斩立决和凌迟，不管选哪个都是死路。
等到系统处理好自己造出来的bug，沈枝曲早就陷入了昏睡。
而此时的秦烨正在收拾他养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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