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御书房,贺瑜的眉头一直就没有松开过:“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贤妃被关在宫里三年,以太皇太后的性格,想必是什么都不会让她知道,否则,她也活不下来,但为什么偏偏她的一封信,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裴决说道:“贤妃的信送到父亲手上之前,惠王一定会先看过,否则不会送出去,若里面真有什么事情,为什么当时没有被发现?松州会战和钟山之火隔了七年,惠王为什么当时没有拿那封信出来,而是七年后才拿出来?”
苏岑也在想,而且他想到了另一件事:“当年惠王以无垢毒杀先帝,若真如太奶奶所说,无垢有解,那为什么现在还有人给贺瑜下无垢?而且为什么没有在贺瑜被下毒时就告诉我们?”
太皇太后肯定还有事情瞒着他们没有说透。
当初贺瑜调裴决回京,主要就是为了查下毒一事,但从裴决回京都查到现在,却还没有查出个结果来。
贺瑜要削藩之事早已是整个大周众所周知之事,真有这个心的人不在少数,但有这个胆的人却也不多,而有心有胆也有机会的,就更少了。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已经把当天有机会接触到贺瑜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甚至连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一遍。
而自从上次投毒未成之后,这人竟到现在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藏的极深。
几人用了一顿没什么滋味的午膳,下午,苏岑和裴决刚回到丞相府,候着的人就说,候夫人在清韵院里等他们。
两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是什么事。
太皇太后的态度倒是给他裴决一些信心,但到底苏母和太皇太后还是不一样的,太皇太后一辈子为了大周,之所以接受的这么快,裴决一开始确实也很惊讶,但事后大概也想到了原因,但是苏母不一样。
到了清韵院门口,苏母的贴身丫头之一,采云就在门口等着,看见苏岑眼中一喜,但看到他身边站着的裴决,一瞬间眼神又变得复杂起来,苏岑和采莲打了声招呼,采莲却伸手拦住了他:“小候爷,夫人说,让裴大人一人进去见她。”
苏岑蹙起眉来:“有什么我不能听的,我就要进去。”
裴决却是伸手拉住了就要往里闯的人:“你就在外面等我。”
虽说苏母也不会把裴决怎么样,但两人才坦白,万一苏母接受不了,真对裴决说了什么怎么办?
苏岑不放心,正要说什么,裴决却说道:“伯母一向了解我的为人,不会为难我的,你安心。”
采云站在一边,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最后又咽了回去。
清韵院是间三进的院子,也是除了藏峰院以外最大的院子,苏母只是搬过来暂住几天,不想动静太大,就带了三个贴身丫头和一些必要的东西过来,此时院中很安静,只有主屋里头有人影走动。
裴决敲了门,是采莲来开的门,请他进去后,采莲也出了,屋中就只剩了苏母和裴决两人。
“伯母。”裴决行礼,然后站定。
苏母坐在屋中主位,身边点着的一缕香细细地飘起来,又在空气中散开,看上去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焦虑和惊讶,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她看了裴决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开口:“昨晚你们走了之后,我便把事情都告诉了太皇太后。”
裴决说道:“太皇太后对当年之事了解更多,既然我们知道了,太皇太后也迟早会知道。”
苏母轻轻地点了点头,才说道:“决儿,你和俏俏……多久了?”
裴决如实答道:“冠礼那晚开始的,现在两个月多月了。”
他模样平静但诚恳,向来不轻易情绪外露的人,在提到苏岑那一刻起,眉目就瞬间松动了一点儿,若非仔细留意,其实也瞧不出来这点儿变化。
昨晚一晚没睡,除了当年之事外,她想的最多的便是他们之间的这件事,但想到现在,她却仍然无法淡然处之。
“伯母,您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您。”裴决看着沉默的苏母,撩袍,跪在了苏母面前:“您对俏俏而言,很重要,所以对于我而言,您也很重要。”
苏母受了他这一跪,她也受得起,听到他的话,她却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了裴决身边:“决儿,你是裴大哥的儿子,你的性子我也了解,自然也相信你。”
她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昨晚我想了一夜,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俏俏,反而是你。”
这样的话反而让裴决有些意外。
苏父和裴父是结过异姓兄弟,苏母对裴决自然也是了解的,说的话确实也是真心,自己的儿子,她养了二十年,虽不是亲生的,但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对于两人都是男人这件事,她接受之后反而觉得没什么,而对裴决的品行是有信心的,若两人能好好过下去,比起许多结成怨偶的男男女女,反而更好。
只是俏俏到底还小,又是个混世魔王的性子,她也是怕他不清醒,最后受伤的,也无是非两个人。
“我是个天生石女,我这一辈子,是无法生儿育女的,而你苏伯父,当然也知道这件事。”苏母提起苏父,唇边终于是有了一点笑意,目光慢慢变得悠远起来:“他没有介意,甚至苏家这一脉断在了他这里,他也不介意,他说,感情就是感情,和性别无关,更与孩子无关。”
裴决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苏母的目光回到裴决身上:“我知道从小你们就感情好,特别是你,决儿,你待俏俏的好,自小就和对别人不一样,以你现在的年龄和阅历,我相信你能分得清,可我担心的是,俏俏,他分得清吗?”
裴决眼神微微一暗,下颌微绷。
“他从小就相信你,甚至过分地依赖你,分开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能找回来这个对自己百依百顺,能放心依赖的人,你确定他分得清,是为了留住这份失而复得的依赖感,还是因为心之所属的情爱吗?”
裴决不自觉地微微屏住了呼吸,胸口滞闷难当。
他从来没有问过,当苏岑说出他喜欢他的时候,那种幸福和拥有感已经胜过了一切,就像久行沙漠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月牙泉,第一反应就是跳进湖里,去拥抱幸福,甚至已经来不急去想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海市蜃楼。
若此时说这话的是别人,可能对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但是这个人是苏母。
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岑的人。
“决儿,你想过吗?若真有一天,他……你能抽得了身吗?”
苏母看着裴决挺直的背脊慢慢地弯了下来,她蹲下身,伸手放到了裴决身上:“若是别人,我不会这么担心,这世人负心薄情的人不少,但你不是,你母亲若是知道,应当也会有此担心吧。”
裴决感觉自己呼吸艰难,浑身都绷住了,他没想过,他从没想过。
不管苏岑对他是什么感情,对他来说,只要他靠过来,他就会无法控制地张开怀抱接住他,其它的所有一切都已经被他抛之脑后,当他说心仪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抽不了身了。
不,哪怕他没说的时候,他就已经抽不了身了。
“他敢!”
苏岑一脚踹开门,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就从地上拽起裴决:“娘,我分不分得清,你应该来问我!”
裴决像是被人从梦里扯回来了一般,转头看到苏岑一脸憋不住的怒意和燥意时,下意识地叫了声:“俏俏。”
“干嘛。”苏岑还有空转过头来应了他一声,又转回头去看向苏母:“娘,我就是喜欢他,心仪他,要不是不能生,我还想给他生一窝孩子,要是这还不是情爱,那什么是情爱?”
他话说得直白,听得苏母都是一愣,回过味来脸一下子就红了。
“是是是,你最明白。”苏母没好气地道:“不知道跟谁学的,还知道偷听了。”
苏岑紧紧抓着裴决,恼道:“就像您说的,我盼这十年才把他盼回来,我不偷听,您三两句的又把他给我吓跑了,我怎么办?”
裴决好像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急得脸都红了的苏岑,一时间心头既感动又复杂:“俏俏。”
“你闭嘴。”苏岑看过来,对他也气不过:“怎么,得到了就不珍惜?我告诉你,别拿娘的话找借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化成灰我也要把你埋进我苏家的坟里。”
可看他是真急了,她也不忍心为难,热恋期的心情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过,于是挥手说道:“行了,我不管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苏岑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一点,也觉得自己刚才对苏母说话有点儿冲了,但此时他更气的是另一个人,于是软了态度对苏母说道:“娘,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拽着裴决的胳膊就出去了。
裴决任他拽着走,苏浩和小陵一看苏岑脸色不对,两人连藏锋院的门都没进,极有脸色地只守在了外头。
才进屋里,苏岑反手将门一关,转过身来就盯上了裴决,一双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将屋顶烧穿。
直球打断误会,是俏俏抓着桃子的手在写文。
大家开学快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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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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