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题目会有固定的答案吗?
评分标准又是什么?
原烁踌躇了好一会儿,抬头又看了一眼好整以暇的寻阡,终于接受了有些荒唐的现实,正要落下一笔,忽然被寻阡叫住,“我现在还能改一下题目吗?”
“什么?”原烁停了手,略显不快地问。
寻阡隔着桌子,指着试卷说:“比如说第一道题,如果你回答了‘否’和‘没有’,在不得分的基础上再扣十分。”
原烁问:“如果我写了不真实的答案,一定要得分呢?”
寻阡思索了片刻,微微一笑说:“你提醒我了,要不要再拿个测谎仪过来,做一题、测一下。”
“……”原烁一字一顿地说,“不必了,我不怎么会骗人。”
然后低头做题,落笔是工工整整的两个字,“是”和“有”。
寻阡盯着那两个简单到看不出更深层意思的字,忽然“唔”了一声,又说:“你要不要把具体的作息时间和爱吃的东西写一下。”
原烁头也不抬地继续下一题,“然后呢?字写多了可以加分?”
寻阡当即点了点头,“可以。”
“……”
原烁怀疑他根本没有思考过,可能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想一出是一出。
这时,寻阡的通讯器突然响了两声,有消息传来。
还没等到他打开通讯器查看,阳光房的门被人重重地打开,“咚”的一声响,惹得学习桌两头的人都抬首去看。
只见许钦洋没长骨头似的倚在门边,用濒死的语气说:“寻阡呐,又要开会了。”
“嗯。”寻阡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通讯器上显示的新消息也是开会,但是……
寻阡接着说:“我一个被系统除名的人,为什么会收到开会消息呢?”
许钦洋面不改色:“或许是实验中心的系统故障了。”
寻阡:“是你引起的故障吧。”
许钦洋对着他打了个响指,“bingo!”
神采飞扬。
然而下一秒,他自动脱离了门的倚靠,软塌塌地弯下了腰,双手合十,举在脑袋前面,“我不想去开会,你替我去吧。”
“你去找宜清。”寻阡说。
许钦洋:“实验中心的会议,肯定能见到辛博士,你知道的,宜清不想见她妈妈。”
“你自己去。”寻阡说。
许钦洋:“我这不就是不想去才来找你的吗!”
“可是我也不想去接受洗脑,”寻阡说,“而且,你是很不清楚现在过来打扰我,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许钦洋稍稍冷静下来,目光平移向原烁。
原烁端正地坐在学习椅上,因为他的打扰,早已停下了答题,一双眼睛正闪着光彩地看着他,充满了好奇。
“不是,兄弟,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呢?续上阔别已久的过家家,还是cosplay?大好的阳光,‘日’字都在你眼前闪烁了千百遍了,你竟然让他在这里做题?!”
说着,许钦洋凭着莫大的不解,重新长出了衣服骨头,直起身,快速走到原烁身后,左探右探地瞄了两眼,
“这字迹……寻大博士,这题目不会是您亲自出的吧?这米汤一样寡淡的题目有什么好写的。这样,你帮我去开会,我留在这里,帮你好好开导一下原烁小朋友。”
寻阡从喉咙地下发出一个薄薄的笑声,嘴角的弧度向上扬成了尖刺,推动着脸部肌肉,把双眼挤成了弯弯的两条缝。
眼缝中射出来的危险视线仿若一记子弹,正中许钦洋眉心。
许钦洋狠狠抖了一下眉毛,突然觉得眉心钝痛,抬手捂住了脸,转身,掩面思过。
原烁小小地表示关心:“那个,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先生……你还好吗?”
“我叫,许钦洋。”某位还好的先生说,“我还好,就是有点儿难过,我方才竟然想用自己的思想染黑你。”
这话说的……
原烁有些不解。
他安静着,把这一句话从头至尾分析了几遍,仍然不懂其中奥妙,只好顺着说下去:“嗯……可是我并没有被染黑。”
许钦洋不知想到了什么,假哭的动作蓦地一顿,放下了手就是一个转身,表情张扬的一张脸挤到了原烁眼前,“既然如此,要不就把你……”
“你闭嘴。”寻阡终于打断了他的话。
许钦洋一抬头,看见寻阡把通讯器丢到一旁,露出一张神色微沉的脸,不似方才那样和善了。
许钦洋犹豫了一会儿,浅浅地握了一下拳头,试探道:“怎么,寻博士是想好要替我去开会了吗?”
寻阡瞥了他一眼,说:“你接到开会通知的时候,有看这次会议的内容吗?”
“没,”许钦洋摇了摇头,“实验中心的会议不都差不多嘛,在我看来就是定时定点的一场洗脑大会,无聊的很。”
寻阡说:“这次会议的主题是,排除系统风险。”
“排除……什么?!”许钦洋瞬间反应过来,“难道我们在系统里动的手脚被发现了?不可能啊,那可是宜清亲自设计的。”
“我自然是相信宜清……”
寻阡话还没说完,许钦洋扇风似的对着他一呼手,纠正道:“不,我不是说宜清有问题。我的意思是,这座破岛上没有人比宜清的技术更厉害了!”
“……”
寻阡听着这句毫无正经分析、充满了纯粹个人崇拜的言论,沉默了半秒,然后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如果我们被发现的话,那——”许钦洋单手揉着有些干涩的眼睛,声音陡然降下来,然后凑近了寻阡,用另一只空闲的眼睛瞄着原烁,压着嗓子说,“那这位好学生的行踪不是也会被发现吗?”
“嗯。”寻阡淡淡地应了声。
许钦洋讶然道:“不是,你就这反应?”
寻阡不费力地推开了他的脑袋,“离我远点,谢谢。”
“你还嫌我吵!”许钦洋顺着被推走的动作,一个跨步出去,矮着身子伏在原烁面前的学习桌上,撑着脑袋,万分惆怅地对原烁说,“看到了吗?他一点儿都不在意你。”
“……”原烁懵了又懵,“我看到了吗?”
从哪里能看出来寻阡的不在意?
他又为什么……需要寻阡的在意呢?
原烁眼中的茫然如清晨被阳光照耀的雾,悄然消散过后,生出了一点怒。
现在这场面,好像是两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在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面前唱大戏,时不时还要过来撩拨一下,着实是很不礼貌。
“许先生,麻烦您也离我远点,谢谢。”原烁说。
“嗯?”许钦洋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硕大的问号,瞪大了眼睛看着原烁,脚下差点儿没站稳。
寻阡遽然横斜着插过来一脚,轻柔地破坏了许钦洋本就不稳当的平衡。
事发突然,许大少爷连喉咙里的一声惊呼都来不及释放出来,勉强用一条手臂撑住了学习桌,把自己扭成了不上不下的姿态。
许大少爷气得嘴都歪了,连着瞪了好几腿才站起来,对着寻阡骂道:“你个缺德的!缺德容易没对象你知道不!”
“好了,不缺德的现在要带你去开会了,”寻阡看了一眼原烁,随后站起来说,“借你的‘人皮’一用。”
“你要和我一起去开会?”
虽然有疑惑未解,但许钦洋还是先摘下了自己的耳挂,递给寻阡,“就不能你一个人去吗?我们寻博士智勇无双、能力卓绝,一个人就能横扫千军,哪里还用得上我这个小跟班啊。”
寻阡手伸了出去,却没接耳挂。
他看着近在手边的镶嵌着多颗璀璨宝石的银边耳挂,忍不住“啧”了一声,“能不能换一张皮?”
“换什么?你有很多选择哇。”许钦洋说着,拨了一下耳挂的坠子。
下一秒,他原本娇生惯养的皮肤从指尖开始,向上变得更加细嫩了,然后有一截微卷的长发从肩侧垂泄下来,一只脚向半空一蹬,凭空瞪出了一双三寸的细高跟,声音也柔和了许多,“看,还能转变性别呢,现在的我,看上去是不是很符合一个知性温柔的美女形象?”
寻阡:“……”
很好,现在这张“人皮”从里到外都不能让他接受了。
许钦洋见他没动静,又积极地拨了一下坠子,变换成了一副彪形大汉的模样。
身后,原烁噗嗤一声笑,扑倒在学习桌上,脸埋进了臂弯里。
许钦洋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就被寻阡厉声喊了回来,“变回去!”
“得令!”许钦洋急忙变回了原来的皮囊,继续倾情推荐,“你真的不打算用我的人皮吗?”
“不用,”寻阡说,“直接去。”
“这么嚣张,”许钦洋说,“你就不怕老爷子发火吗?”
寻阡微微一笑:“他不会,就算真的发火了,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想要的是改变我的想法,让我们——”
寻阡说到这顿了一下,眸光黯淡了一点儿,再出口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父、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可是兄弟,如果只是改变想法的话,你不是应该早就接受了洗脑吗?”许钦洋说。
寻阡低声说:“我只是猜测,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或许,还奢望着一些不会存在的东西吧。”
“展开说说?”许钦洋说。
寻阡没搭理他,径自走向原烁,叩门似的曲起指节,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两下。
原烁一抬头,又被摸了一把白毛。
视野被杂乱的头发遮挡着,看不真切,他只清楚地听见了寻阡说:“走了,等我回来,给你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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